流萤集的街道比往日多了几分肃杀。
两旁摊位依旧林立,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但修士们交谈时的音量都压低了几分,
目光时不时瞟向街道上那些穿着星辰殿服饰的身影——他们三人一组,沉默地巡逻,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每一个过往修士。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压抑感。
徐缺和墨铮跟在苏璇身后,那两名金丹护卫一左一右,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恰好能随时控制局面的距离。这架势引来了不少或好奇、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看,又是被巡查使带走的……”
“八成跟星陨湖的事有关。”
“啧啧,这俩倒霉蛋,被苏仙子亲自‘请’走,怕是凶多吉少。”
“小声点!你想被一并带走问话吗?”
徐缺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注意到,那些巡逻的星辰殿弟子,看到苏璇时都会微微颔首致意,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敬畏。这女人在星辰殿的地位,恐怕比想象中还要高。
苏璇走在前方,月白色的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背影挺拔而疏离。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说话,仿佛真的只是押送两个“可疑人员”。
墨铮依旧沉默,手始终若有若无地搭在剑柄附近。
徐缺则继续扮演着惶恐不安的散修角色,肩膀微微缩着,脚步略显凌乱,偶尔还偷偷吞咽口水——将一个被“大人物”带走审问的小修士的恐惧,演得惟妙惟肖。
他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
苏璇现在是什么立场?星河剑宗弟子,却穿着星辰殿巡查使的服饰。
是合作?是临时调派?还是……她已经加入了星辰殿?如果是后者,那她与自己的盟友关系,是否还能维持?
在星辰殿的利益面前,她会不会选择将自己和墨铮交出去,换取信任或功劳?
这不是没有可能。修仙界,背叛和利益交换,太常见了。
但转念一想,若苏璇真想对他们不利,刚才在客栈完全可以直接拿下,何必多此一举带走?
以她巡查使的身份,加上两名金丹护卫,拿下他和墨铮并不难。
她选择“带走询问”,更像是一种保护性的隔离——将他们从疤狼的威胁和众目睽睽之下带走,创造私下交流的空间。
“希望我的判断没错……”徐缺心中默念,同时将警惕提到最高。
如果情况不对,他和墨铮必须第一时间突围。好在《敛息化元诀》已经将他的驳杂气息掩盖得七七八八,
只要不动用标志性的煞气和星辰之力,光凭外表,星辰殿很难将他与星陨湖的“神秘人”联系起来。
一行人穿过几条相对繁华的街道,拐进了一条较为僻静的石板路。
前方出现了一片被淡蓝色光幕笼罩的区域,光幕外站着四名气息凝练的星辰殿守卫,皆是筑基后期修为。
这里显然是星辰殿在流萤集的临时驻地。
苏璇走到光幕前,取出一枚刻有星纹的令牌晃了晃。光幕无声地分开一道门户。她率先走入,两名护卫示意徐缺和墨铮跟上。
踏入光幕的瞬间,徐缺感到一股温和但庞大的神识扫过全身,如同被温水浸透,让人无所遁形。
他心中微凛,立刻将《敛息化元诀》运转到极致,同时小心翼翼地收敛着煞龙血晶的活性,只表现出普通金丹二层修士应有的、略带驳杂的气息。
那道神识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在探查他体内是否有阴邪功法或异种能量残留,片刻后,如同潮水般退去。
徐缺暗暗松了口气。星辰殿的警戒级别果然很高,这驻地内部竟然有至少是金丹后期甚至元婴级别的神识常驻扫描。
幸好他提前做了准备,也幸好《敛息化元诀》确实玄妙,连姜桓都称赞过。
驻地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宽敞得多,显然是用了某种空间扩展的阵法。
几座风格简洁、以青石和灵木搭建的殿宇错落分布,中央是一个小型的演武场,偶尔有星辰殿弟子匆匆走过,神情严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高效的紧绷感。
苏璇没有走向主殿,而是拐向侧面一座相对较小的偏殿。偏殿门口无人值守,她推门而入,两名护卫则默契地停在了门外,如同两尊门神,隔绝了内外。
“进来,关上门。”苏璇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徐缺和墨铮依言走进偏殿,墨铮顺手将厚重的木门合上。
殿内光线柔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长案,几把椅子,墙壁上悬挂着一幅星图,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波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和窥探,殿内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苏璇转过身,那双清澈却带着审视意味的眸子,落在了徐缺脸上。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要透过那张伪装过的平凡面孔,看穿他真实的灵魂。
徐缺被她看得有点发毛,干笑一声,打破了沉默:“那个……苏仙子,好久不见,您这身打扮……挺威风的哈。” 他试图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试探苏璇的态度。
苏璇没有接他的茬,目光移向墨铮,又转回徐缺,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徐缺,墨铮。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
她直接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徐缺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惊讶的表情只维持了不到半息,就化作了无奈的笑容,同时体内真元暗自流转,随时准备应变。墨铮的手也微微收紧。
“苏仙子果然慧眼如炬。”徐缺摊了摊手,索性也放松了些伪装,腰杆挺直了些,眼神中的惶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惯有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锐利,“这都能认出来?我这易容术就那么差劲?”
“易容术尚可,气息伪装也算高明。”苏璇走到长案后坐下,示意他们也坐,“但你的眼神,还有那种……惹是生非后还总想搅浑水的劲儿,隔着面具我都能闻出来。”
徐缺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和墨铮在对面坐下。苏璇这话虽然带着责备,但语气并没有敌意,反而有种“我就知道是你们”的无奈。这让徐缺稍微安心了些。
“苏师姐,你这是……”墨铮更关心苏璇现在的身份,直接问道。
苏璇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掐了个法诀,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星光涟漪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偏殿。隔音禁制。
“长话短说。”苏璇的表情严肃起来,“我现在是星辰殿的外聘巡查使。星河剑宗与星辰殿在落星秘境有长期合作协议,宗门派我前来协助,一则历练,二则……我的‘星辰剑体’对星辰殿的某些传承有参考价值,算是一种交换。”
她顿了顿,看向徐缺:“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更没想到,你们居然卷进了星陨湖的事情里,还闹得这么大。”
徐缺眼睛微眯:“苏仙子知道星陨湖发生了什么?”
“知道一部分。”苏璇没有隐瞒,“星辰殿监控整个秘境,星陨湖那么大的能量爆发和异象,怎么可能不知道?殿内高层震动,数位闭关的长老都被惊动。目前初步判断,湖底可能有上古禁制被触发,或者……有沉睡的古老存在苏醒了。”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徐缺:“而根据我们搜集到的零散情报,以及……最近在流萤集突然流传开的、指向性非常明确的‘谣言’,我怀疑,当时在场并可能知道内情的,除了九幽宗那帮鬼祟之辈,还有其他人。” 她没说是谁,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徐缺面不改色,甚至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好奇:“哦?还有这种事?我们也听说了些风声,正觉得奇怪呢。苏仙子,那湖底真有宝贝?还是真的有什么老妖怪?”
苏璇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有些气恼地咬了咬下唇:“徐缺!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知道肯定跟你们有关!那股突然出现的、精纯又带着寂灭感的星辰之力爆发,还有后来出现的、疑似元婴级别的交手波动……墨铮的剑意我认得,但另一股阴冷凶戾的气息,是不是你搞出来的?还有那‘弑神弩’?”
她连“弑神弩”都猜到了!徐缺心中暗惊,这女人果然聪明得可怕。他面上却装出更夸张的惊讶:“元婴交手?弑神弩?苏仙子,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我就一个刚结丹没多久的小修士,哪有那本事掺和元婴级别的战斗?还弑神弩……那玩意儿我听都没听过!”
苏璇被他这无赖样气得胸口微微起伏,白皙的脸颊染上一丝薄红:“你!你这人……满口谎话!在星河剑宗驻地外对付楚云峰的时候,你就……”
“苏仙子,”徐缺忽然打断她,脸上的嬉笑收敛,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有些事,知道得越多,牵扯就越深,麻烦也就越大。对你,对我们,都不是好事。你只要知道,星陨湖的事情很复杂,涉及的力量层次很高,而且……九幽宗确实在暗中活动,图谋不小。我们现在散布消息,就是把水搅浑,让星辰殿和其他势力注意到九幽宗,这难道不是对星辰殿、对秘境稳定有利吗?”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危险,又把自己的行为包装成了“为民除害”、“协助维稳”,顺便还试探了苏璇对九幽宗的态度。
苏璇沉默了片刻,眼中的气恼渐渐被凝重取代。她当然知道徐缺没说实话,但也明白他说的有道理。星陨湖的浑水,确实不是她现在这个身份能轻易蹚的。徐缺和墨铮能活着出来,本身就意味着他们牵扯进了极大的秘密和危险中。
“九幽宗……”苏璇低声重复了一遍,秀眉蹙起,“殿内已经注意到他们的异常活动了。最近秘境西北区域,确实有几个小型修士聚集点失踪了不少人,现场残留着阴邪功法的痕迹。有长老怀疑是九幽宗在秘密抓捕修士,炼制某种邪物,或者进行血祭。”
她抬起头,看着徐缺:“你们散布的谣言里,特意点出九幽宗,是想借刀杀人,转移视线?”
“双赢嘛。”徐缺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我们安全了,星辰殿也能提前防范邪魔外道,多好。”
苏璇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伙总能把自己的算计说得冠冕堂皇。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消息对星辰殿确实有价值。
“疤狼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苏璇换了话题,“那家伙是流萤集的地头蛇之一,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今天被我挡了回去,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楚家的悬赏,对他这种散修来说,诱惑太大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徐缺无所谓地耸耸肩,“实在不行,就让他‘合理’地消失。流萤集每天死个把人,不稀奇吧?尤其是这种仇家多的地头蛇。”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话里的杀意却让苏璇微微蹙眉。她并不喜欢滥杀,但也知道修仙界的残酷。疤狼既然主动撞上来,还认出了墨铮,这仇已经结下了,几乎没有化解的可能。
“你们自己小心。”苏璇最终只是提醒了一句,“星辰殿现在注意力主要在星陨湖和九幽宗上,对流萤集内部的争斗,只要不闹得太大,不会过多干涉。但你们若闹出太大动静,我也很难完全遮掩。”
“明白,多谢苏仙子……哦不,苏巡查使关照。”徐缺拱了拱手,笑容重新变得有点痞气,“那我们现在……算是‘询问’完毕了?可以走了吗?”
苏璇瞪了他一眼,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枚不起眼的灰色木牌,推到他们面前:“这是‘暂住令’,挂在身上,七天内,流萤集内普通的星辰殿巡逻队不会过多盘查你们。但若遇到高阶巡查使或者长老,这令牌也没用。另外……”
她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关于九幽宗,如果你们有更具体的情报,或者……发现他们可能潜伏的据点,可以通过这令牌背面刻的传讯符文,给我发一道简讯。符文只能用一次,发送后令牌会自毁。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徐缺拿起木牌,入手微凉,正面刻着简单的云纹,背面则有一个极其细微、需要神识才能察觉的复杂符文。他心中一动,这是苏璇在给他们提供一条隐秘的联系渠道,同时也是在暗示,她需要关于九幽宗的情报。
“苏仙子放心,若真有发现,一定及时禀报。”徐缺将令牌收起,正色道。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多了一条获取星辰殿内部动向的渠道,虽然代价是可能要与九幽宗正面碰撞。
“走吧。”苏璇撤去了隔音禁制,站起身,恢复了巡查使的清冷模样,“记住,流萤集现在很乱,好自为之。”
徐缺和墨铮也起身,再次道谢,然后转身拉开殿门。
门外,两名护卫依旧如同石雕。苏璇没有送他们,只是站在殿内,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驻地光幕之外。
走出星辰殿驻地,重新回到流萤集略显嘈杂的街道上,徐缺和墨铮都暗自松了口气。
“她可信吗?”墨铮传音问道,手依然放在剑柄附近。街道上人来人往,看似平静,但他能感觉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从不同的角落扫过他们。
“目前看来,可信。”徐缺同样传音回复,脚步不停,看似随意地朝着人流较多的主街走去,“但她也有她的立场和限制。令牌可以留着,但关键信息不能全盘托出。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确认疤狼的动向,然后……”
他话没说完,神识微微一动。
在他们身后约三十丈外,两个穿着普通散修服饰、修为在筑基五六层的汉子,正不紧不慢地跟着,目光时不时瞟向他们,又迅速移开,伪装成挑选货物的样子。
“尾巴来了。”徐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疤狼的人,还是楚家的?或者……黑蝠组织的?”
“试试就知道了。”墨铮眼神微冷。
两人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故意拐进了一条相对偏僻、通往集市边缘的小巷。巷子不深,尽头是几间看起来废弃已久的破旧石屋。
身后的尾巴果然跟了进来。
就在他们踏入巷子中段,前后都暂时无人时——
“动手!”
徐缺低喝一声,身影骤然模糊,《空痕步》发动,并非向前或向后,而是诡异地横向侧移,如同鬼影般贴在了巷子的石壁上,气息瞬间降至最低,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墨铮猛然转身!
“锵!”
长剑并未出鞘,但连鞘带剑,化作一道灰色的闪电,直刺身后最近那名跟踪者的胸口!速度之快,远超普通金丹初期的修士!
那跟踪者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对方不仅发现了他们,还敢在流萤集内主动动手!仓促间,他只来得及祭出一面黑色小盾挡在身前。
“嘭!”
剑鞘点在小盾中心,一股凝练如针的锋锐真元透盾而入!那筑基六层的汉子如遭重击,胸口一闷,喉头一甜,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巷壁上,手中小盾灵光暗淡,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另一名跟踪者反应稍快,见同伴被击飞,怒吼一声,祭出一把赤色飞刀,化作一道红光斩向墨铮!同时另一只手摸向腰间,似乎要发出信号。
但墨铮看都没看那飞刀,左手并指如剑,凌空一点!
一道无形的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地击打在赤色飞刀的侧面薄弱处!
“叮!”
飞刀哀鸣一声,灵光溃散,斜斜飞开,钉入一旁的石墙。
而那名跟踪者摸向腰间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因为不知何时,徐缺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脖颈动脉处。指尖,一缕暗金色带着细微星芒的真元,吞吐不定。
“别动,也别叫。”徐缺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冰冷刺骨,“我问,你答。答得好,可能还有条活路。答得不好,或者想耍花样……”
他指尖的真元微微吐出,那跟踪者立刻感到脖子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扎入,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点头,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谁派你们来的?”徐缺问。
“疤……疤狼老大!”那汉子声音颤抖。
“目的?”
“跟……跟踪你们,看你们住哪儿,和什么人接触……找机会……找机会把那个用剑的抓了,去楚家领赏……”
“疤狼现在在哪?手下有多少人?什么修为?”
“老大……老大一般在集西头的‘狼嚎酒肆’,那是他的地盘……手下常跟着的有七八个,都是筑基中后期,除了老大,还有两个金丹初期的供奉,不常露面……”
徐缺和墨铮对视一眼。疤狼的实力比预想的要强一点,居然还养着金丹期的供奉。
“星辰殿最近在流萤集查得严,疤狼敢顶风作案?”徐缺又问。
“老大……老大说,只要做得干净,不留下证据,星辰殿也管不过来……而且,老大好像……好像最近搭上了一条新线,有点底气……”汉子犹豫着说道。
“新线?什么来路?”徐缺眼神一凝。
“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听老大提过一嘴,好像是……是北边来的,做‘大生意’的……”
北边来的?大生意?
徐缺心中念头急转。落星秘境北边,更靠近核心区域,但也更混乱。会是九幽宗吗?还是其他什么势力?
他看了看眼前这两个吓得面无人色的跟踪者,又看了看巷子口——暂时还没人过来。
“徐兄?”墨铮看向他,眼中带着询问。意思是杀还是放。
徐缺略一沉吟,忽然笑了。
他抬手,飞快地在两名跟踪者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了他们的修为和行动能力,又用特殊手法暂时封住了他们的声音。
然后,他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两件东西——那是之前从黑蝠组织那里交易来的、几件不起眼但带着淡淡阴冥气息的杂物,以及一小撮从星陨湖附近收集的、沾染了微弱寂灭道韵的泥土。
他将这些东西,小心地塞进两名跟踪者的怀里、袖口等隐蔽处。
接着,他示意墨铮,两人快速伪造了一下打斗痕迹——主要是墨铮的剑气痕迹,以及一点点徐缺故意泄露的、混杂了煞气和星辰气息的残余真元(极其微弱,且很快就会消散)。
最后,徐缺走到那名被他制住的跟踪者面前,蹲下身,看着他惊恐的眼睛,低声道:“回去告诉疤狼,楚家的悬赏虽好,但也得有命拿。今天只是个警告。如果再敢伸爪子……”
他指尖那缕暗金真元再次闪烁,轻轻在那汉子脸颊上划了一道浅浅的血痕,留下一点灼热刺痛的感觉。
“……下次,掉的就不是一层皮了。”
说完,他和墨铮不再停留,迅速清理掉自己留下的明显痕迹,然后身形连闪,以最快速度离开了这条小巷,消失在流萤集错综复杂的街巷之中。
留下两名被制住的跟踪者,躺在冰冷的巷子里,眼中满是恐惧和茫然。
他们怀里,那些带着阴冥气息的物品和特殊泥土,正在无声地散发着微弱的、指向不明的波动。
徐缺这一手,不仅是为了警告疤狼。
更是要借这两个活口,将一些“有趣”的线索,“无意中”带回去。
如果疤狼背后真的有什么“北边来的大生意”,看到这些线索,会怎么想?
如果星辰殿的巡查队,恰好“偶然”发现这两个被“神秘人”袭击、身上还带着可疑物品的散修,又会怎么查?
水,只有越搅,才会越浑。
浑水中,鱼才容易摸。
徐缺和墨铮的身影,如同两滴融入大海的水,悄无声息地汇入了流萤集涌动的人潮深处。
而在集西头的“狼嚎酒肆”里,疤狼听完两名狼狈逃回、语无伦次的手下的汇报,看着他们呈上来的那些带着阴冷气息的杂物和奇特泥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粗壮的手指捻起一点泥土,感受着其中那股令人心悸的微弱沉静气息,又看了看那几件明显带有古老阴冥风格的物件,眼中惊疑不定。
“北边来的……大生意……难道是他们动的手?警告我别碰他们的‘猎物’?”疤狼喃喃自语,心中翻腾,“还是说……这两个家伙,本身就和北边那些人有关系?或者……干脆就是他们的人?”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能轻易制服他两个筑基后期的手下,还留下这种古怪又令人不安的东西,普通散修哪有这本事?那剑修的实力,也绝非寻常金丹初期!
“妈的……”疤狼狠狠捶了一下桌子,酒水四溅,“踢到铁板了?还是……被卷进什么麻烦里了?”
他既不甘心放弃楚家的悬赏,又对“北边”的势力心存忌惮。一时间,竟有些进退两难。
而此刻,徐缺和墨铮已经换了一副更不起眼的装扮,在流萤集另一头的一家小客栈里,要了一间最普通的房间。
关上门,布下简单的隔音和预警禁制。
徐缺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熟悉的、带着算计的笑容。
“第一步,算是走稳了。”他看向墨铮,“疤狼暂时应该会收敛些,至少会先查清楚我们和‘北边’的关系。星辰殿那边,有苏璇这条线,也能得到一些内部消息。”
“接下来呢?”墨铮问。他习惯了徐缺拿主意。
“等。”徐缺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看着外面依旧喧嚣但暗流涌动的集市,“等我们放出去的消息发酵,等九幽宗和星辰殿进一步碰撞,等疤狼背后那条‘线’自己冒头,或者……等我们找到更合适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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