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师父的示意后,赵敏紧绷的神色顿时舒展,嘴角扬起一抹不屑:萨度这人虽有些心计,但在绝对实力面前不值一提。
就算察觉异常又如何?丘慈朝堂早已尽在我们掌握。
她轻抚腰间佩剑,眼中寒光一闪:若他不识相,不是还有师父在吗?随时能换个听话的。
先前入住驿站时,赵敏便派苦头陀暗中监视萨度动向。
苦头陀闻言垂首,沉默着点头应允。
作为西域罕见的宗师级高手,在这片土地上确实罕逢敌手。倒是那个林末出人意料。赵敏忽然话锋一转,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桌案,这般人才不能收为己用,实在可惜。苦头陀早已习惯她这般自语,只安静站在阴影里。
待赵敏回神,她迅速提笔疾书,将情报与部署写成密信。
信中提到师出有名,相信父王自会妥善调遣兵马。
苦头陀接过墨迹未干的信笺,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赵敏独坐灯下,纤长的手指绕着鬓角发丝。
虽然计划看似天衣无缝,但她仍习惯性推敲每个细节。
萨哈之死与使团覆灭都是无法辩驳的事实——这正是整局棋最精妙之处。
翌日清晨,赵敏再度拜会萨度。
有了前一日的密谈,丘慈 的态度明显热络许多。
宾主落座时,赵敏注意到对方眼下的青黑,显然彻夜未眠。陛下,我军不日将至。赵敏执起琉璃杯,琥珀色的葡萄酒映着她含笑的眼眸,大明必将付出代价。
萨度喉结滚动,杯中酒液微微发颤:元朝厚谊,丘慈永志不忘。
愿我们的盟约似昆仑山巅的积雪般永恒。
草原儿女本该同心协力。赵敏轻轻碰杯,瓷音清越。
三言两语间,又将话题引向军事部署。
萨度不时颔首,额角却渗出细密汗珠。
与此同时,黄沙漫天的官道上,三匹骆驼慢悠悠地晃着铃铛。
裹着粗布头巾的林末眯眼远眺,九尾狐正用地道的方言与商队攀谈。
在他们身后,丘慈国灰扑扑的城郭正在热浪中微微扭曲。想不到西域竟有如此繁华之地,这丘慈国倒真有几分本事。”
行走在丘慈国都城内,林末望着街道上的繁荣景象颇感意外。
原本以为西域苦寒之地,建筑民居应当简陋朴素,不料此处繁华程度竟不逊于大明的一些名城。
九尾狐在一旁解释道:“丘慈国在西域算得上历史悠久。
西域小国多如牛毛,有的朝立夕灭,连痕迹都留不下。
能延续数百年,在这里已属难得,否则也没资格在大明与蒙元之间周旋。”
“终究比不得大明。”
林末随意扫视着街景,“衣食住行都单调了些,服饰虽效仿大明华美,却差了几分火候。”
当地百姓虽身着丝绸——在大明唯有贵人才能享用的珍品——但样式单一,工艺简单。哼!依奴婢看,西域永远都比不上大明吧?”
九尾狐虽是西域土生土长,此刻却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林末笑道:“你多心了。
走吧,先寻个住处,你去打探蒙元使者是否在此。”
见林末转移话题,九尾狐翻了白眼,还是恭顺地领着二人安顿下来,随即外出打探消息。
毕竟整个队伍里,唯有她通晓西域语言——这不是天赋,需常年练习方能掌握。
一个时辰后,九尾狐沉着脸归来。
看她神色,林末已猜出七八分:“看来赵敏确在丘慈国。”
“蒙元使者数日前就到了,正受 萨度盛情款待。
据百姓描述,很可能就是财神客栈那伙人。”
九尾狐直奔重点,“他们抢先一步,我们想澄清怕是不易,又不能正面冲突。”
想起那蒙古贵族随从中,最弱者也是先天中期,那丑头陀甚至可能是宗师,林平之不禁焦急:“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林末沉思不语。
事关国运,他既受皇命而来,又偶遇赵敏一行,心知单凭解释难奏其效——见识过哈扎的手段后,他明白丘慈国不会轻信大明说辞。
所以林末决定私下探查一番,希望能获取些线索。今晚我去王宫走一趟,探探那些人的底细。
你们备好马,若情况不妙,立刻到上次那破庙会合。”
听闻此意,昆狐当即摇头:“不可!大人您也说了,他们之中或有宗师坐镇,何况王宫守备森严,纵使您武艺超群,也难保万全。”
林平之点头附和。
他虽信服林末的身手,但夜闯王宫风险太大——更何况宫中还有一名宗师与数名高手。不必多言。”
林末打断道,“你们跟着反成拖累。”
未尽之语,二人心知肚明。
九尾狐与林平之对视一眼,明白劝说无用,只得勉强应下。那大人务必小心,若遇险情,速退为妙。”
临行前,林平之再次叮嘱。
林末示意他们先去歇息。
九尾狐不敢多扰,生怕误了正事。放心,无碍的。”
林末轻拍她头顶安抚。
少女这才稍展愁眉离去。
待二人走后,林末长舒口气, 调息至最佳状态。
入夜,他换上夜行衣,佩雪鸾刀,与二人短暂作别便隐入夜色,直奔王宫。
丘慈王宫不算宏大,尚不及大明一处殿宇,但屋舍繁杂。
望着灯火通明的宫苑,林末一时难觅头绪。先寻灯烛最盛的殿阁吧。”
他伏于檐顶缓步搜寻,专挑亮堂大屋,倒也省力。
可几番查探后,竟未见赵敏等人踪影。藏哪儿去了?”
略作思忖,他决定逐间排查。
不多时,偏殿外严阵以待的神箭八雄映入眼帘。
即便深夜,八人仍目光如炬,戒备森严。
林末屏息凝神避开岗哨,借风神怒匿迹于檐上。
清风裹挟间,他听见赵敏声音自殿内传出:
“陛下,与蒙元合作利远大于弊。
这些时日,我们的诚意想必您已明了。”
忽而苦头陀抬首望梁,似有所觉。
他察觉到一丝微弱的波动。
作为顶尖宗师的苦头陀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
犹豫片刻后,他用手势向赵敏示意,同时指向头顶。
赵敏会意地看向房梁,萨度注意到二人的异样,关切问道:使者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无妨,这位大师只是略感疲惫。赵敏从容应对,故意提高声线,他说难以适应西域气候,盼着早日返程。
萨度不疑有诈,对身为宗师的苦头陀愈发恭敬:辛苦大师了。
赵敏话锋一转:为两国大业,这点辛劳算不得什么。
不知陛下考虑得如何?我蒙元已备齐兵马,就等贵国配合了。
她继续施压:大明如此欺辱西域诸国,若不讨回公道,丘慈今后何以立足?况且军资全由我方承担,陛下还有何顾虑?
这些日子萨度虽然表面应承,却迟迟不肯正式向大明宣战。
他深知此举将招致灭国之祸,却又骑虎难下。只是小国势微,恐怕难当此任...萨度赔着小心。
赵敏心中冷笑,早有准备地开出条件:事成之后,割让大明疆土予贵国,赔付百万白银,免除商队关税,并派重兵驻守保护。
听到如此优厚条件,萨度终于松口:小王愿唯上国马首是瞻!
赵敏满意颔首。
拿下丘慈国后,西域诸国联盟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
此时,林末隐于偏殿之上,将赵敏二人的对话尽收耳中。
他心头微沉,未曾料想蒙元竟真要向大明出手。
多年维持的平衡恐将打破,此行倒来得巧了。
若蒙元突袭,大明必陷不利之境。
待到赵敏与西方谈妥告辞时,萨度亲自相送,眼底暗藏精芒——若蒙元所言不虚,他们的国运或将更上层楼。
神箭八雄见赵敏出殿,立即聚拢护卫其离去。
林末暗自吐息,神色凝重。
这意外获得的情报须即刻传回大明,早作防备。
念及此,他身形一晃便朝宫外掠去。
行至宫门拐角处,林末忽地身形骤降,落地转身喝道:何人?话音未落,苦头陀已从暗处现身,面露讶色——他堂堂宗师竟被察觉。
原打算将林末等人一网打尽,不料对方感知如此敏锐。
林末暗自庆幸修得风神 ,对气流变化洞若观火。
此刻阿大三人已自左右后三方合围,远处神箭八雄亦张弓搭箭,寒芒直指其咽喉。我当是谁踏瓦而行,原是邢兄。赵敏自苦头陀身后踱出,唇角含笑,邢兄西行游历,怎逛到这丘慈王宫来了?
林末眯眼打量,忽心生一计:赵兄来此又是为何?他面上带笑,内力却已暗涌。放肆!阿二怒叱跺地,碎石挟劲风扑面。
林末拂袖震散攻势,斜睨讥讽。
赵敏抬手阻住阿二,玩味道:邢兄——不,该称林兄才是。
六扇门三绝神捕,果然名不虚传。
彼此彼此。林末反唇相讥,赵三这等粗鄙化名,怎配得上阁下尊贵身份?
江湖行走,化名寻常。赵敏轻笑,既都隐瞒,便算扯平如何?
“赵兄说得有理,那此事便两清了。
若无他事,在下先行告辞。”
林末说完转身欲走,右侧的阿三却突然闪身拦住去路。
远处神箭八雄张弓搭箭,锋镝直指林末后背。
他若再动一步,弩箭必将破空而至。
“赵兄这是何意?莫非还要强留我不成?”
林末语气渐冷。
赵敏轻笑一声:“林兄何必着急?不如随我去蒙元做客,容我略尽地主之谊。”
她眼含戏谑,俨然胜券在握。若我拒绝呢?”
林末扫视周遭高手,沉声反问。那便只好得罪了。”
赵敏素手一挥,阿大、阿二、阿三立刻合围而上,将林末困在 。
苦头陀则静立赵敏身前,纹丝不动。就凭你们?”
林末冷笑间骤然出拳,刺骨寒气直逼阿二而去。
拳风所过之处,地面凝霜,阿大等人呼吸为之一窒。猖狂!今日必碎你全身筋骨!”
阿二怒喝,双掌泛起金光,挟风雷之势拍向林末。
阿三纵身掠阵,阿大却抱剑冷观。三招败你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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