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封印的当夜,黑风寨的药堂成了整片土地上唯一亮着彻夜灯火的地方。数十盏油灯将堂内照得通亮,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邪力残留的腐气,长条木案上摆满了沾血的绷带、捣好的草药与熔掉的玄铁粉末,地上铺着简陋的草席,躺满了重伤的联军将士,痛苦的呻吟与急促的喘息交织,汇成了战后最沉重的乐章。
章尘被两名弟子搀扶着站在最内侧的病榻前,他本就因远程传音耗损了大半功力,此刻又强撑着为伤员诊治,苍老的脸上毫无血色,眼底的青黑浓重得如同墨染,可他握着银针的手却依旧稳如磐石。病榻上的王孙煜面色青紫,断臂处的伤口虽已包扎,却有黑色邪纹顺着经脉不断蔓延,连呼吸都带着微弱的浊气,显然是邪力侵入了心脉,寻常草药根本无法压制。
“章老,王孙统领的邪力又扩散了!”一旁的药堂弟子急声呼喊,只见王孙煜的脖颈处已浮现出细密的黑纹,胸口的起伏愈发微弱,眼看就要彻底被邪力吞噬。
章尘咬了咬牙,从怀中取出那枚双鱼玉佩——这是林佑溪昏迷前托付给他的,玉佩上的金光虽已黯淡,却仍残留着纯净的纯阳之力。他将玉佩贴在王孙煜的胸口,指尖催动残存内力引动玉佩之力,淡金色的光晕缓缓扩散,所过之处,黑色邪纹如同遇到克星般快速消退,王孙煜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
“把玄铁草磨成汁,混着纯阳符灰喂下去。”章尘沙哑着吩咐,又转向其他伤员,“凡是邪力侵蚀的,先以玉佩之力压制,再辅以玄铁草药剂,切记不可操之过急!”
药堂内的弟子们立刻行动起来,双鱼玉佩在众人手中传递,每到一处,便能引来一阵轻缓的舒气声。有一名年轻将士因邪力入脑陷入癫狂,正挣扎着要撕扯绷带,弟子忙将玉佩贴在他额头,金光笼罩下,将士眼中的暴戾迅速褪去,很快便沉沉睡去。可随着救治的伤员越来越多,玉佩上的金光也愈发黯淡,甚至出现了细微的震颤。
“章老,玉佩的纯阳之力快耗尽了!”一名弟子捧着玉佩急声道,此刻堂内还有十余名将士等着压制邪力,若是玉佩失效,这些人恐怕都难逃邪力噬心的下场。
章尘心头一沉,他探入内力查探,发现玉佩内的纯阳之力确实所剩无几,而他自己的内力也已濒临枯竭。就在他无计可施之际,昏迷的林佑溪忽然在隔壁榻上发出一声低吟,她心口处竟有一缕极淡的金光溢出,顺着空气飘向药堂中央的玉佩。金光入体的刹那,玉佩瞬间亮起,原本黯淡的光晕重新变得柔和,甚至比之前多了一丝温润的气息。
“是林姑娘的精血在滋养玉佩!”章尘又惊又喜,连忙示意弟子继续用玉佩救治伤员。众人借着这股力量,终于稳住了所有重伤者的伤势,王孙煜的邪纹也彻底被压制在断臂处,呼吸逐渐平稳。
窗外的天色由墨黑转为鱼肚白,第一缕晨曦透过破损的窗棂洒进药堂时,最后一名伤员也终于脱离了危险。弟子们瘫坐在地上,望着满地熟睡的伤员,疲惫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章尘则守在王孙煜与林佑溪的榻前,望着玉佩上忽明忽暗的金光,长长松了口气。
可就在黎明的光晕彻底笼罩药堂时,那枚双鱼玉佩却突然闪过一丝极淡的暗紫色,这光芒仅持续了一瞬便消失无踪,连一直紧盯着玉佩的章尘都以为是自己眼花。而榻上的林佑溪,眉头忽然紧紧蹙起,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嘴角溢出了一滴不易察觉的黑血,渗入了身下的草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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