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降仪式在日落时分举行。
司徒清羽被担架抬到码头临时搭起的高台上。阿卓给他换了干净的军服,遮住绷带,但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骗不了人。
荷兰代理指挥官,原旗舰副官范·布鲁克,双手奉上佩剑。
“我谨代表荷兰东印度公司远东舰队,向大齐帝国投降。”范·布鲁克的汉语很生硬,但足够清晰,“我方将交出所有武器、船只、及俘虏。请贵国依国际惯例,保障战俘人身安全。”
司徒清羽没有接剑。
他靠在椅背上,呼吸因为肋骨伤痛而短促,但声音清晰有力:
“第一,所有战俘需经审讯,区分军官、士兵、及雇佣人员。第二,受伤者由我方医治,但费用需荷兰东印度公司承担。第三,交出所有海图、航海日志、及与西班牙、葡萄牙、本地土王的往来信件。”
范·布鲁克脸色变了:“这超出常规投降条款……”
“你们发动战争时,也没按‘常规’来。”司徒清羽冷冷道,“恶魔岛的火药工坊,用华工当奴隶,动辄虐杀——这符合哪条国际惯例?”
范·布鲁克哑口无言。
“接受,就签字。不接受,”司徒清羽看向海面上那些被缴获的荷兰战舰,“我就把俘虏和船都扣下,等你们巴达维亚总部来赎。看是你们的银子多,还是我的耐心多。”
沉默良久,范·布鲁克弯腰,在投降书上签了字。
递还佩剑时,他低声道:“将军,你们赢了这场战斗。但战争……才刚刚开始。荷兰不会放弃远东,西班牙不会,英国人……也在看着。”
司徒清羽接过剑,手指拂过冰凉的剑身:“那就让他们来。来一次,打一次。打到他们记住,这片海,姓司徒。”
夕阳彻底沉入海平面。
码头上,大齐的青龙旗在晚风中飘扬。海面上,五艘敌舰的残骸还在燃烧,但两艘被俘的战舰,包括那艘74门炮的“海上君王号”,已经挂上了大齐的旗帜。
郑沧澜拄着拐杖走过来,他左腿中弹,但精神很好:“提督,战果统计出来了。”
“念。”
“击沉敌舰五艘:西班牙战列舰一艘、荷兰护卫舰两艘、私掠船两艘。俘获两艘:荷兰战列舰一艘、护卫舰一艘。敌伤亡预估……超八百人。”
“我方?”
郑沧澜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损失战舰四艘:镇海号重伤需大修,飞霆号沉没,归义港两艘快船沉没。阵亡……一百七十三人,伤一百二十六人。其中,陆战队接舷战牺牲最多,四十七人。”
司徒清羽闭了闭眼。
三百条命。
每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家庭。
“所有阵亡者,名字记下,抚恤加倍。”他睁开眼,“受伤者全力医治。俘获的荷兰战列舰……改名叫‘英烈号’,纪念今天战死的弟兄。”
“是。”
阿卓端来药,司徒清羽一饮而尽,苦得皱眉。阿卓往他嘴里塞了颗南疆带来的椰糖——这是女儿最爱吃的。
“甜吗?”她问。
“甜。”司徒清羽握住她的手,“阿卓,谢谢你来找我。”
“不然呢?”阿卓红着眼瞪他,“让你喂鱼?想得美。”
司徒清羽笑了,笑到一半咳起来,疼得龇牙咧嘴。
晚风带来海腥味和焦糊味,也带来远处士兵们压抑的欢呼——他们在庆祝胜利,也在哀悼同袍。
战争就是这样,赢的人,也要背着死者的重量继续往前走。
捷报是在腊月十五清晨送到的。
八百里加急,信使在午门前下马时几乎虚脱,但手里高举的塘报信封完好无损。
“南洋大捷——!”
喊声从午门传到太和殿,再从太和殿传遍整个紫禁城。
百官顾不上朝仪,纷纷涌向宫门。杨文渊颤巍巍接过塘报,当众宣读:
“……腊月初七,南洋水师于归义港外海域,大破荷兰、西班牙联合舰队。击沉敌舰五,俘获二,含荷兰新式战列舰一艘。敌伤亡逾八百,我军伤亡二百九十九人。恶魔岛火药工坊已毁,救出华工一百九十三人……”
念到这里,老臣声音哽咽。
满朝寂静,然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天佑大齐!陛下万岁!”
养心殿里,清漓正抱着昭华喂奶。听到外面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她手一抖,奶差点洒了。
王宴之冲进来,手里拿着刚抄录的捷报详文,眼眶发红:“清漓,赢了!南洋赢了!清羽他……还活着!”
清漓接过文书,快速浏览。看到“司徒提督重伤但无性命之虞”时,她长长吐出一口气,眼泪掉了下来。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继续往下看,看到伤亡数字时,笑容淡去。
三百条命。
“宴之,”她轻声说,“所有阵亡将士,追封抚恤,立忠烈祠。他们的家人……朝廷养一辈子。”
“是。”
“还有,恶魔岛救出来的华工,全部妥善安置。愿意回家的,发路费;愿意留下的,分田地或安排工坊做工。”
“明白。”
清漓放下文书,低头看着怀里的昭华。小公主吃饱了,正睁着黑亮的眼睛看她。
“昭华,你舅舅打赢了。”清漓轻声道,“等你长大了,娘带你去看南洋的海。”
昭华眨眨眼,小手抓住了母亲的一缕头发。
殿外,欢呼声还在继续。
满城张灯结彩,鞭炮声从皇宫一直响到外城。百姓涌上街头,自发庆祝——他们不懂复杂的海战术语,但知道“咱们打赢了红毛鬼”。
茶楼里,说书先生已经开始编故事:“话说那司徒提督,单刀跃上敌舰,直取荷兰主帅,大战三百回合……”
酒肆中,汉子们举碗相庆:“干了!为了南洋战死的弟兄!”
深宫里,清漓靠在王宴之肩上,看着窗外灿烂的夕阳。
“宴之,你说……战争结束了吗?”
“没有。”王宴之诚实地说,“荷兰人会报复,西班牙人会记仇,英国人可能也会伸手。但至少这一仗,打出了十年太平。”
“十年……”清漓喃喃道,“够我们把铁甲舰造出来了。够我们把电报铺到美洲。够启明和昭华……平平安安长大。”
她顿了顿,忽然笑了:“宴之,我想吃南疆的荔枝了。”
王宴之也笑:“等开春,我就让人用快艇送最新鲜的来。”
窗外,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地平线。
但京师万家灯火,亮如白昼。
这一夜,无数人酣醉,无数人欢笑,无数人在梦里见到了远方的海。
而南洋归义港,司徒清羽在病榻上收到了清漓的亲笔信。信很短:“哥,活着回来。荔枝给你留着。”
信纸末尾,有个小小的、用朱砂按下的手印——是启明的,旁边还有个更小的,是昭华的。
司徒清羽把信贴在胸口,对身边的阿卓说:“等我能下地了,咱们回南疆。我想女儿了。”
阿卓握着他的手,轻声应道:“好。”
海风吹过港口,带来远方的潮声。
战争还没有结束。
但至少今夜,活着的人可以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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