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箴言碾过破碎的敌舰残骸,银色的船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笔直而坚定的航迹。短暂的遭遇战并未让这艘跨维度而来的巨舰留下丝毫伤痕,反倒像是一次恰到好处的“热身”,让久未活动筋骨的船员们重新适应了伟大航路的节奏。
然而,战斗的余波并未平息。
战斗空域下方,数艘伪装成商船或渔船、实则搭载着高精度观测设备的船只,正将方才那短暂却震撼的一幕,通过加密频道疯狂发送出去。草帽一伙“星火归乡”以及展现出的、远超认知的实力,如同投入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湖面的巨石,正以惊人的速度在新世界的情报网络中扩散。
海军新G-1支部(原马林梵多旧址改建),临时元帅办公室。
“赤犬”萨卡斯基——这位在旧世界政府倒台、异界入侵危机中经历了内心挣扎与理念重塑,最终选择留在转型海军中,以更务实(但依旧铁血)的方式践行“绝对正义”的前大将,如今暂代元帅之职——正看着屏幕上由前线观测船发回的加密影像。画面中,那层轻易湮灭了一切攻击的七彩屏障,以及草帽一伙成员展现出的、举重若轻的战斗姿态,让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秩序屏障...异界技术...还是某种觉醒的果实能力?”他低沉的声音如同岩浆在涌动,“他们的实力,比和之国时又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尤其是那个艾伦·波特卡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已经超出了常规强者的范畴。”
一旁的参谋,前海军中将“桃兔”祗园(现为海军总参谋部高级顾问),同样面色凝重:“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有限情报,结合他们之前消失的这段时间,以及全球异界能量消退后某些特定区域出现的‘规则共鸣’现象,有理由怀疑,他们可能接触到了超越我们世界层面的‘存在’,并获得了相应的力量。那层屏障,很可能涉及到了...‘规则’层面的防御。”
“规则...”萨卡斯基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在经历了对抗异界入侵、目睹了世界政府最黑暗的秘密后,他早已不是那个只信奉“力量即正义”的纯粹武夫。他明白,有些力量,已经超越了炮弹和熔岩能够处理的范畴。
“他们的回归,会给这片混乱的大海带来什么?是新的秩序,还是更大的变数?”祗园忧虑道,“现在海军内部派系林立,维稳已属不易。革命军在全球范围推动改革,黑胡子蒂奇在收编旧四皇残部,还有无数像‘恶鬼’巴巴罗萨那样的新兴野心家...草帽一伙的强势介入,可能会打破脆弱的平衡。”
萨卡斯基沉默片刻,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留下一个焦黑的拳印:“平衡?这片大海早就没有平衡了!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维持可笑的平衡,而是用力量确保‘正义’的存续!传令下去,海军所有单位,提高对‘草帽一伙’动向的监测等级,但严禁主动挑衅或攻击。我们需要评估,他们的‘新力量’,究竟是会成为这片大海的‘净化之火’,还是...另一场灾难的源头。”
“那如果...他们主动攻击世界政府残余势力,或者与黑胡子爆发冲突呢?”祗园问。
萨卡斯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就不关我们的事。只要他们不危害平民,不破坏海军维护的基本秩序...让他们狗咬狗。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恢复海军自身的纪律与信念,清理内部蛀虫,重建民众信任,并在可能的新危机中...保护好该保护的东西。”
新世界某处,被厚重乌云和海啸永久笼罩的诡异海域,“恶鬼”巴巴罗萨的主舰——“深渊嚎叫”号。
这是一艘由数艘大型战舰残骸粗暴焊接、并覆盖了大量来源不明的暗紫色生物甲壳和能量结晶的庞然巨物。舰桥内,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机油和某种甜腻腐臭的混合气味。
影像屏幕前,一个身高近三米、浑身覆盖着扭曲金属与增生肌肉、脸上戴着恶鬼面具的巨汉,正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正是“恶鬼”巴巴罗萨,原新世界某残暴海贼团船长,在异界入侵期间,因缘际会吞噬了某个重伤垂死的异界“低语者”单位的核心,获得了操控负面情绪和低阶异界畸变生物的能力,并以此迅速聚拢了一批信奉“力量即纯净”的疯狂追随者。
“废物!一群废物!”巴巴罗萨的咆哮震得舰桥嗡嗡作响,“十五艘船!还有深渊猎人的协助!连对方的皮都没擦破?!那层光是什么鬼东西?!”
他猩红的独眼(另一只眼被异界组织替代,闪烁着幽光)死死盯着画面中那七彩的屏障和艾伦平静的面容。“艾伦·波特卡斯...‘星火’...‘净化’...哼!”他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如同鲨鱼般的利齿,“装神弄鬼!不过是掌握了点异界残留的高级技术罢了!真正的‘纯净’,是拥抱深渊,是让万物归于最原始、最强大的‘混沌’!他们那种‘秩序’,不过是脆弱的枷锁!”
他转身,看向舰桥阴影中几个身影模糊、仿佛由粘稠暗影构成的存在——那是“深渊猎人”的高阶成员,专门从事禁忌研究和猎杀稀有“素材”的专家。
“你们‘深渊猎人’不是自诩最了解‘深渊之力’吗?那层屏障,能不能破?”
一个嘶哑如砂纸摩擦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初步分析,屏障能量结构高度有序,与已知任何恶魔果实能力、科技武器或异界常见能量形式均不同源。其‘规则否定’优先级极高。常规物理、能量攻击无效。需要...更‘本质’的侵蚀,或者,找到其能量供给源头或结构弱点。”
“弱点?”巴巴罗萨狞笑,“任何东西都有弱点!去查!调动所有资源,悬赏所有关于‘草帽一伙’、‘方舟箴言’以及那‘星火’‘净化’相关的情报!特别是他们在‘消失期间’可能去过的地方!还有,催促‘深潜者’(他手下的科研疯子)加快对‘深渊之种’的培育!我要制造出能啃食‘秩序’的怪物!”
阴影中的声音沉默片刻,再次响起:“...代价很大。‘深渊之种’不稳定,可能反噬。”
“代价?”巴巴罗萨狂笑,“新时代的宝座,从来都是用鲜血和疯狂铺就的!去做!”
与此同时,新世界另一侧,革命军新建的临时总部,“曙光岛”。
这是一座由数艘巨大革命军战舰并排连接、辅以人工浮岛技术构建的海上移动要塞。指挥室内,气氛同样严肃。
革命军总司令蒙奇·d·龙,以及参谋长萨博等人,也在观看同样的战斗影像。与海军和巴巴罗萨的凝重或暴怒不同,他们的眼神中更多是审视、评估,以及一丝...复杂的欣慰。
“他们变强了...强得不可思议。”萨博看着画面中路飞那更加收放自如、却威力倍增的橡胶攻击,脸上露出了兄长般的笑容,但随即转为忧虑,“但那种力量...还有那艘船,太显眼了。会引来无数觊觎和敌意。”
龙的目光则更多停留在艾伦身上,以及那层“秩序屏障”。“‘星火’...‘净化’...这些称呼,还有那屏障的性质...”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萨博,你还记得我们在最终堡垒深处,看到的那些关于‘世界之外’、‘古老守望者’的残缺记载吗?”
萨博点头:“记得。当时以为只是伊姆为了神化自己统治而编造的谎言。但后来异界入侵证实了‘世界之外’的存在。首领,你是说...”
“艾伦那孩子,还有路飞他们,可能接触到了那些记载中提到的、真正站在‘世界之外’的‘守望者’或类似的存在。”龙的眼神变得深邃,“那屏障,不像我们世界已知的任何力量。它更像是一种...被‘允许’或‘赋予’的‘权限’,针对的是‘混乱’与‘侵蚀’本身。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他们对那些明显被异界力量污染改造的敌人,具有如此压倒性的克制。”
他顿了顿:“这对我们革命军的理想——建立一个真正自由、平等、不再受任何‘至高权力’或‘外来侵蚀’威胁的世界——或许...是一个契机,也可能是一个变数。”
“您担心他们成为新的‘至高权力’?”萨博问。
“不。”龙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属于父亲的柔和,“我了解我的儿子,也相信他的伙伴。他们追求的是极致的‘自由’,而非‘权力’。我担心的是,他们背负的这份‘守望’或‘净化’的使命,会让他们卷入更危险、更超越世俗斗争的冲突中,那可能不是单靠热血和羁绊就能解决的。”
他看向窗外波澜壮阔的大海:“传令给各军团长,保持对‘草帽一伙’动向的关注,但不要主动接触或干涉。在适当的时候...或许我们需要一场开诚布公的对话。关于这个世界的未来,关于那些‘世界之外’的阴影,关于...我们所有人该如何面对一个真正‘自由’却也充满未知危险的新时代。”
各方势力的目光与算计,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向着那艘银色巨船汇聚。
而方舟箴言上,刚刚结束了一场轻松战斗的众人,并未过多在意这些暗流。他们正根据娜美更新的海图,以及艾伦通过“星火烙印”对“异界污染”残留的模糊感应,调整着航线。
“最近的一个‘不协调点’...在东南方向,大约两天的航程。”艾伦指着海图上某个被标记为“暗礁区”的边缘地带,“感应很微弱,但很‘顽固’,像是某种低级别的污染源与当地环境或生物发生了共生,正在缓慢扩散。规模应该不大,正好适合我们‘练手’,测试一下‘净化’手段在这个世界的具体效果。”
“明白!”路飞干劲十足,“那就出发!去把那个脏东西清理掉!”
方舟箴言再次加速,朝着目标海域驶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那个被标记的“暗礁区”,等待他们的不仅仅是简单的“污染源”。
一片被永久性灰绿色迷雾笼罩的礁石群深处,几艘风格古老的沉船半埋在嶙峋的礁石中。其中一艘最大的沉船内部,昏暗的舱室里,一个身披破烂黑袍、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正跪在一座由扭曲珊瑚和未知生物骨骼搭建的简陋祭坛前。
祭坛中央,供奉着一块拳头大小、不断渗出粘稠暗绿色液体的、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的“肉瘤”。肉瘤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眼睛般的孔洞,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和微弱的、扭曲的精神波动。
黑袍人伸出枯瘦如柴、布满溃烂伤口的手,轻轻抚摸着肉瘤,口中发出含混不清、仿佛来自深渊的低语:
“...‘星火’...来了...‘净化者’...靠近了...”
“...不能...被净化...不能...”
“...‘母亲’...需要养分...需要...蔓延...”
“...引导它们...唤醒它们...让‘礁石之牙’...苏醒...”
“...用鲜血与恐惧...迎接...‘净化者’...”
“...然后...吞噬他们...成为‘母亲’蔓延的...新苗床...”
随着他的低语,那块“肉瘤”搏动得更加剧烈,暗绿色的液体渗出更快,一股更加浓郁的腐败与恶意,如同无形的触手,开始向着周围的礁石和海水渗透。
灰绿色的迷雾,似乎变得更加浓稠了。
这片看似普通的“暗礁区”,其水下深处,那些沉睡已久的、被异界低语轻微扭曲了的古老海怪和变异生物,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
净化之旅的第一站,似乎并不像预期中那么简单。
暗影,已然低语。
狩猎,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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