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木屐碾过苍梧山脉最后一截枯枝时,天地突然像被浸进了墨汁里。
混沌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原本清冽的山风裹着铁锈味的腥气灌进鼻腔,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到的不是晨露,而是黏腻的灰雾。
神识刚探出去三寸便被什么无形的屏障弹了回来,像被人攥住后颈的幼兽,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这地方比传说中还诡异。她皱着眉退到谢沉渊身侧,腕间黑玉镯贴着皮肤发烫,裂纹里的金芒随着心跳明灭,我连自己的丹田气海都感应不清了。
谢沉渊的玄铁剑在雾中划出半道银弧,剑气扫过的地方雾气翻涌,却连个缺口都没撕开。
他垂眸盯着剑身上扭曲的倒影,声音像浸在寒潭里:我来过一次。
林疏桐的瞳孔骤然收缩。
山风卷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耳尖泛红的轮廓。
她伸手拽住他衣袖,指腹隔着布料触到他手臂上凸起的剑茧:什么时候?
在你第一次触发代偿印记之前。谢沉渊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黑玉镯传过来,命律司初遇那日,我替你挡下雷劫时,察觉到命运线里有根刺。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腕间的裂纹,像被人强行扯断又粘合的风筝线。
雾气里不知何时飘来松脂燃烧的焦味。
林疏桐望着他眼尾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那是替她接下三记淬毒飞针时留下的——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藏书阁翻到的《天命异闻录》。
书里说,能察觉命运波动的,要么是天道亲眷,要么......
所以你独自来了。她声音发闷,带着你那套怀疑一切的毛病,连我都要防着。
谢沉渊的喉结动了动。
他松开手后退半步,玄色大氅被雾气浸透,沉甸甸垂在脚边。
远处传来某种巨兽的低嚎,混着金属摩擦般的尖啸,在混沌中撞出回音。
我带回了这个。他从袖中取出半块玉简,表面的符文像活物般游动,三百年前那位化神修士没写完的笔记。月光般的清辉从玉简里漫出来,照亮他眼底的暗涌,上面写着自由者终将重归秩序
林疏桐伸手去碰玉简,指尖刚触到符文便被烫得缩回。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想起系统第一次发布任务时,耳边响起的电子音里夹杂的杂音——原来不是电流干扰,是某种被屏蔽的信息。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望着他,声音轻得像叹息。
谢沉渊的指尖缓缓抚过她发顶。
雾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她肩头晕开深色的痕迹:那时我不确定,你是被天道选中的棋子,还是......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能砸碎棋盘的人。
林疏桐忽然笑了。
她踮脚吻了吻他冰凉的唇角,从储物袋里摸出那枚沾着旧灰的筑基丹——系统第一次奖励的,现在确定了?
谢沉渊望着她掌心的丹药,眼底的阴云突然散了。
他伸手将她耳后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你在破庙睡三天三夜都能引来百年温玉髓,在枯井边发呆能悟到上古功法......他低头碰了碰她鼻尖,天道要是真把你当棋子,早该掀桌子了。
远处传来巨石崩裂的轰鸣。
林疏桐猛地转头,却只看见雾气里翻涌的黑影。
她拽着谢沉渊躲到一块凸起的岩石后,从袖中摸出刻着龟甲纹的阵盘——那是系统上个月签到奖励的无息阵。
分头行动。她将阵盘塞进他手里,咸鱼心诀屏蔽气息布阵,你故意暴露行踪引守卫。
谢沉渊的手指扣住她手腕,黑玉镯的裂纹突然绽开一线血光。
他望着她眼底跳动的火光,忽然低头咬住她唇瓣,像要把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揉进这个吻里。
若有危险......他抵着她额头喘息,立刻捏碎反震灵珠。
林疏桐拍了拍他胸口的沉水香袋:你要是敢受伤,我就用躺平盾把你捆在竹舍里,每天逼你喝十碗补气汤。
谢沉渊低笑一声,转身踏入雾中。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雾气里,林疏桐便席地而坐。
她闭目运转咸鱼心诀,丹田气海顿时泛起懒洋洋的暖光——这功法最妙的地方,就是越松懈运转得越顺畅。
三息后,雾里传来剑鸣。
林疏桐猛地睁眼。
七道黑影从虚空中浮现,像被风吹散的墨团,却长着獠牙和利爪。
为首那道黑影直扑谢沉渊后心,他的玄铁剑正架在另一道黑影脖颈处,根本来不及回防!
她指尖掐出法诀,阵盘地一声震响。
最左侧的黑影突然被无形的网缚住,挣扎着发出尖啸。
林疏桐咬破舌尖,鲜血滴在阵盘上,逆息吐纳术顺着血腥味钻入黑影体内——
意识海瞬间炸开刺目的白光。
她看见无数碎片在眼前飞旋:破碎的天道法则、扭曲的因果线、还有无数张与她相似的脸,在虚空中重复着同一句话:自由者终将重归秩序......
他们不是实体!她踉跄着站起身,反震灵珠在掌心发烫,是高维意志的投影!
谢沉渊的剑刃突然燃起红莲业火。
他反手刺进最近那道黑影心口,业火顺着黑影的身体蔓延,将其灼成点点金芒:那就更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林疏桐捏碎灵珠。
反震的力道顺着阵法反噬回去,七道黑影同时发出惨叫。
她望着那些金芒融入雾气,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的最后一幕——主角团的剑刺穿她心口时,也是这样的金光。
收工了。谢沉渊抹去剑上血渍,转身朝她伸出手。
归墟之门就在他们身后。
原本混沌的雾气像被刀劈开,露出半扇青铜巨门。
门上的纹路如活物般游动,门后传来潮水般的轰鸣。
林疏桐望着那道缝隙,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就像原身被推进乱葬岗那晚,就像系统第一次发布任务时。
走吧。谢沉渊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黑玉镯传来,答案就在里面。
林疏桐望着他眼底的坚定,忽然想起竹舍里那夜,他说我会永远做那个值得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交给他:要是里面有什么吃人的怪物......
我挡着。
要是迷了路......
我带你走。
要是......
没有要是。谢沉渊拉着她跨过门槛,你看,门在等我们。
青铜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的刹那,林疏桐腕间的黑玉镯突然泛起刺目的血光。
那血光顺着她的血管窜入脑海,一个陌生却熟悉的念头突然炸开——
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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