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镇议事厅的门轴发出一声轻响时,林疏桐正用指尖拨弄茶盏里的浮叶。
烛火在青砖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为首的玄色大氅先撞进她视野。
那人裹着半旧的披风,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下巴绷成冷硬的线条——分明是原书里血洗过三十座城池的血煞魔尊,此刻却像被抽了脊骨似的,肩背微微佝偻。
他身后跟着的机关圣手更明显,左手死死攥着木鸟机关,齿轮在掌心硌出红印,右手无意识地抠着门框,木屑簌簌落在青石板上。
坐吧。林疏桐往软榻里缩了缩,声音懒懒散散的,议事厅的椅子又不咬人。
血煞魔尊的喉结动了动。
他摘下帽子时,林疏桐看见他鬓角新添的白发——原书里这魔头可是活了三百年的,此刻倒像个被先生叫去训话的学童。
他旁边的灰衣老者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陶罐:我们都习惯了做坏人,现在......还能做好人吗?
林疏桐这才看清老者腰间的半柄断剑。
原书里,这位魔宗长老为练魔功屠了整个镜湖镇,那把剑正是他斩过百人的凶器。
此刻断剑鞘上沾着草屑,他枯瘦的手指正一下下摩挲鞘口,像是在确认什么。
谁规定好人坏人是刻在骨头里的?林疏桐歪头看他,茶盏在案几上发出轻响,我穿书前在图书馆上班,见过最凶的流浪汉会偷偷给野猫留饭,最文雅的教授会在没人时踩碎蚂蚁。
活法这东西,本来就是自己选的。
灰衣老者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浮起水光。
他张了张嘴,又低头盯着自己的手——那双手背还留着原书里记载的魔纹,此刻却在微微发抖。
谢沉渊倚在廊柱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玄铁剑。
他望着老者颤抖的手,想起原书里这双手捏碎过元婴修士的丹田。
此刻烛火映着他眉骨的阴影,眼底的冷硬却在一点点化开。你会信他们吗?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日轻了些。
林疏桐抬眼,看见谢沉渊剑柄的流苏被风掀起一角。
她笑了,发尾扫过软榻上的锦被:信不信重要么?
重要的是我愿意给他们机会。
就像你当年被天道背叛时,也总有人愿意拉你一把。
谢沉渊的手指顿在剑柄上。
他望着林疏桐眼底的光,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破庙见到她时,她正蜷在草堆里睡觉,系统奖励的温玉髓在她颈间泛着柔光——那时他觉得这懒人是天道的玩笑,现在却懂了,所谓天道,本就该容得下不同的活法。
镜渊镇。林疏桐突然坐直身子,从袖中摸出块染血的帕子,三天前被混乱之力侵蚀,现在里面的修士要么疯癫要么自相残杀。
你们可以去试试。她把帕子推到案几中央,不是考验,是试炼。
想继续作恶就抢资源,想守序就救人。
我只在《九霄录》里记一笔——你们的选择。
血煞魔尊伸手去碰帕子,指尖在离帕子三寸处停住。
他抬头时,林疏桐看见他眼角的泪痣在跳动:若是......我们选了守序?
那《九霄录》里会多一行字。林疏桐指了指自己心口,天道的笔,现在握在你们自己手里。
三日后的镜渊镇断壁前,李明揉了揉被风沙眯住的眼。
他身旁的赮虎突然拽他袖子:看那边。
断墙后转出道灰影。
正是那位魔宗长老。
他腰间的断剑还在,可左手腕缠着浸血的布条——那是他用自己的血画了封印阵,锁了三成魔功。
此刻他正半蹲着,把怀里的伤童递给躲在瓦砾后的妇人,嘶哑着嗓子说:别怕,我不杀人了。
机关圣手从另一侧跑过来,怀里抱着个漏风的机关炉。
他把炉子塞进老者手里:能烧水,给孩子喝热的。又转头对缩在墙角的修士们喊,想搭帐篷的过来,我教你们怎么用机关桩!
李明摸向腰间的玉佩——那是林疏桐给的定位符,此刻正微微发烫。
他转头看赮虎,发现这原魔宗左护法的眼眶红得厉害:我当年跟着墨流苏时,总觉得魔修就该狠。
现在才明白......他喉结滚动,能软下来,才是真本事。
七日后的静心书斋,林疏桐的笔尖在《九霄录·终章》上顿住。
夕阳透过窗纸洒在纸面,她刚写的凡能自省者,皆可证道八个字泛着淡金光泽。
他们把镜渊镇的混乱核心封进了断剑。谢沉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手里捏着张纸,是李明传回来的信,长老说,那剑以后只斩邪祟,不斩无辜。
林疏桐合上书页,抬头看他。
谢沉渊的眉梢还带着风里的凉意,眼底却浮着她熟悉的温柔:你说,他们算不算逆袭了?
谢沉渊望着书脊上的金漆,沉默片刻,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至少......他指尖拂过她腕上的锚形印记,他们不再是剧本里的坏人。
窗外的桐花簌簌落在瓦当上。
林疏桐突然起身,踩着谢沉渊的椅背爬上书斋屋顶。
她摊开四肢躺在青瓦上,望着天际的火烧云发呆。
谢沉渊站在檐下,望着她发顶翘起的呆毛,喉结动了动:你......
林疏桐闭着眼笑,我在等系统今天的签到地点。她指尖轻轻敲了敲心口,系统面板的微光透过衣襟渗出来,像颗跳得很轻的星子,说不定......
风掀起她的衣摆,把后半句话卷进了渐起的暮色里。
谢沉渊望着她被夕阳染成蜜色的侧脸,突然觉得,接下来的故事,或许会比他想象中更温暖些。
喜欢穿书后,我躺平签到成了天道的亲请大家收藏:(m.suimengsw.com)穿书后,我躺平签到成了天道的亲随梦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