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渡当机立断,施展出《济世医典》中的绝学 “九针锁脉术”。
他捻起虚元金针,快准狠地刺入神阙、膻中、关元等九大要穴,
金针颤鸣间,便将左腿的毒素死死锁在局部,断了它侵蚀心脉的去路。
与此同时,他运起百草驱毒诀,浑厚内力循着经脉流转,护住白衣人的心脉肺腑,勉强延缓了毒素蔓延的速度。
可毒素已然深入肌理,单凭针术和内功,终究只能治标,无法根除。
白衣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原本苍白的脸色,正一寸寸转为青黑。
李渡咬了咬牙,心疼得直抽抽,还是从系统空间里摸出了仅剩两颗中的 一颗“百解辟毒丹”,捏开对方牙关塞了进去。
丹药入腹,一股清冽药力瞬间化开。
白衣人脸上的青黑之气迅速消退,可内息依旧弱如游丝。
毒素虽被压制,可伤重失血加上长途奔逃的损耗,早已让这具身体濒临崩溃的边缘。
李渡心里嘀咕一声,
“罢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于是,毫不犹豫地取出最后一枚 “生生造化丹”,再次送入白衣人口中,同时催动内力,助他化开药力。
两颗“神丹”双管齐下,再配合金针锁脉之术。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白衣人脸上的黑气终于散尽,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七八分气色。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从最初的迷茫混沌,一点点变得清明。
看向李渡的目光里满是感激,扯着嗓子说:
“多…… 谢…… 在下澹台闻,潭州人士。
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李渡早有准备,报了个最近用的化名:
“齐同伟,北地药商。澹台先生为何孤身陷此绝地,还伤得如此之重?”
澹台闻挣扎着靠坐起身,带着几分落寞、带着一分苦笑说道:
“说来惭愧,在下本是潭州一介布衣,自幼读书习剑,唯独对天下局势、山川地理、各地风物痴迷不已。
潭州几位大人曾多次邀我入幕,都被我婉拒了。”
李渡心里咯噔一下:
“乖乖,这不会是异世界版的诸葛卧龙吧?难不成还要演一出三顾茅庐的戏码?”
澹台闻却没注意他的心思,一边说,一边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并非澹台清高,实在是看多了官场倾轧、民生疾苦,不愿同流合污罢了。
此次我本是想寻访些常人不知的秘境,一路北上,只为亲眼看看北地的真实境况,看看是否有明主可以效力,却不想在这谷中遭此横祸……”
李渡示意众人将他移到平坦处,点起一堆篝火驱寒。
汪清取来清水,和林栖梧一起帮他处理左腿的伤口。
不过片刻功夫,澹台闻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伤口尚未完全愈合,竟看不出半点受伤的模样。
他仔细打量着李渡一行人。
视线在吴尚、樊登身上短暂停留,又扫过林栖梧,最后落回李渡脸上,眸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然后缓缓说道:
“齐先生,你这易容手法着实精妙,可惜三处细节,终究瞒不过明眼人。”
李渡心中微动 , 这已是第二个能一眼看穿他易容的人了。
他顿时来了兴致,
“哦?愿闻其详。”
澹台闻直视着李渡,开始了他的分析:
“是你的眼神。寻常商贾的眼神,要么精明算计,要么被生计磨得疲惫世故。
可你的眼底深处,藏着一种与这药商身份格格不入的清澈与淡定,
那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掌过权柄的人,才会有的从容气度。”
他又看向樊登说道:
“这位壮士。站立时双足微分,目光锐利,行走时步伐沉稳,这是百战老兵的习性,刻在骨子里改不掉。”
他最后又转向林栖梧:
“还有这位姑娘,虽是一副妇人的打扮,但手指细长灵巧,虎口、指腹有薄茧,腰间微鼓,步伐轻灵,应该擅长暗器或短兵,轻功造诣不浅。”
澹台闻最后又看向李渡:
“最关键的一点,你方才救我时,用的针法我虽叫不出名字,但能看出是极为高明的古医之术。
更难得的是那两枚丹药,一枚解百毒,一枚续生机,皆是价值连城之物,你却毫不犹豫用在我这陌路人身上。
这份气度,绝非寻常商贾能有的。
所以说,齐先生,你这眼神、这群同伴、这份医术和慷慨……
若我猜得不错,‘齐同伟’并非你真名,北地药商也非你真身份吧?”
篝火噼啪作响,谷中夜色深沉。
李渡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澹台先生好眼力。不错,我本名李渡。
这是我的易容妆,包括这位姑娘,也是易容妆。
不过‘药商’倒也不算全假,我在青州确实经营药材生意。”
然后,李渡把云雾阁的情况简要说了一遍,听到这以后,澹台闻眼中精光一闪:
“青州……北地边州,近年不太平。
李兄身边有军中精锐护卫,又有如此手段,恐怕不只是‘经营药材生意’这么简单?”
李渡没有反驳,反问道:
“澹台先生既看出我不是普通商贾,又待如何?”
澹台闻神色一正,语气无比诚恳地说道:
“李兄救命之恩,澹台无以为报。
我这些年游历四方,对各地的局势走向、民生利弊,倒也有些粗浅的见解。
若李兄不嫌弃,我愿将这些见闻悉数奉上,或许能对李兄日后行事,略尽绵薄之力。”
李渡心里乐开了花,
“这岂止是略尽绵薄?这分明是捡到了一个活脱脱的卧龙先生啊!
听他分析天下大势,说不定能听出个三分天下的门道来啊。”
他连忙拱手道:
“先生请讲,李某洗耳恭听。”
一谈到天下大势,澹台闻眼中瞬间焕发出灼灼的神采,开始侃侃而谈:
“当今天下,大幽看似国力最强,实则早已外患内忧交织,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
北有北莽,控弦百万,铁骑纵横,年年秋掠边州;
南有大乾,国力蒸蒸日上,对大幽虎视眈眈;
就连最弱小的大月,如今也敢在边境陈兵挑衅。
这三面夹击,早已让大幽疲于应付。
内忧更是触目惊心。
据说圣上近年沉迷修道炼丹,荒废朝政,早已多年不曾临朝听政,朝中大权被几位阁老把持。
诸位皇子为争夺储位,更是斗得你死我活,明争暗斗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
地方上,各州刺史拥兵自重,截留税赋已成常态。
尤其是北方边镇,常年与北莽交战,军权日益膨胀,早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李渡听得心头一动,
“得!这剧情怎么这么熟?藩镇割据,皇子争储,怕不是离黄袍加身也不远了?”
澹台闻语气愈发沉痛,摇着头叹息说道:
“更可怕的是,如今大幽的军队,除了北方边军尚有几分战力,其余各地驻军早已腐朽不堪。
兵额虚报、吃空饷之风盛行,将领大多靠贿赂上位,士兵更是疏于操练。
我曾亲眼见过州府驻军,兵器锈迹斑斑,盔甲破烂不堪,这样的军队,拿什么抵御外敌?”
“至于官场…… 那就更不用说了。
如今想做官,最要紧的不是才学德行,而是门路和银钱。
有门路者,纵使是酒囊饭袋,也能捐个官做;
没门路者,纵使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只能沉沦下僚。
我在潭州见得太多了, 县令到任,第一件事便是盘算如何捞回买官的本钱;
税吏下乡,如虎狼扑食,搜刮得百姓家徒四壁;
狱讼断案,只看谁送的银子多,哪管什么是非曲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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