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过一个十字路口，doro手中的灵气包子已经见了底，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然后将油乎乎的小手毫不客气地在我衣服上擦了擦。
我对此毫不在意，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她，我永远没有洁癖这种东西。
古榕城的街道由一种青黑色的岩石铺就，常年被灵气浸润，踩上去有种温润的质感。
我们路过一家专门贩卖“灵兽幼崽”的店铺，橱窗里几只毛茸茸、长着三条尾巴的火狐狸正在互相追逐嬉戏，引得doro扒在橱窗上看了好久，直到我向她保证，以后会给她找更好玩的宠物，她才恋恋不舍地被我抱走。
继续前行，一阵沁人心脾的异香从前方传来。
那是一家名为“百草堂”的灵植店，店门口摆满了各种奇花异草。
有的花瓣如冰晶般剔透，散发着丝丝寒气；
有的叶片上流转着淡淡的光晕，显然蕴含着不俗的灵力。
doro的目光立刻被一株半人高的植物吸引了。
那植物的顶端结着一颗拳头大小、散发着七彩霞光的果实，果实周围还环绕着几只蝴蝶般的光影，煞是好看。
“人~，亮晶晶！”
doro指着那颗果子，眼睛里闪烁着比果实本身还要璀璨的光芒。
“那是‘七霞幻光果’，一种观赏性的灵果，没什么用，但是好看。”
我笑着解释道，正打算问她要不要买下来当零食吃，一阵轻微的骚动从我们身后传来。
一辆由两匹神骏的“追风马”牵引的华贵马车在我们身旁缓缓停下，马车门帘被一只素手掀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
是聚宝阁阁主，风万楼。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女，正是他的孙女风晴雪。
少女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红润，原本笼罩在她眉宇间的那一丝死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属于这个年纪的活力与灵动。
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罗裙，显得清丽可人，看到我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立刻低下头，脸颊泛起一抹微红，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前辈！”
风万楼快步走到我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他的姿态放得很低，丝毫没有一阁之主的气势，反而像个晚辈见到了尊敬的长辈。
“没想到能在此处遇见前辈，真是万楼的荣幸。”
“嗯。”
我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doro身上，仿佛这对祖孙的出现，不过是路边多了一块石头。
“有事？”
风万楼显然习惯了我的冷淡，他脸上堆着笑，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孙女，说道：
“晴雪身体大好，一直念叨着要当面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今日带她出来散心，不想竟有如此巧遇。”
说着，他轻轻推了推风晴雪。
风晴雪向前一步，对着我盈盈一拜，声音细若蚊蚋：
“晴雪……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她的目光不敢与我对视，却悄悄地瞥了一眼我怀里的doro，眼中充满了好奇。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我的语气依旧平淡。
那点阴煞死气对我而言，确实连吹口气都算不上。
我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于是随口问道：
“我那两个徒弟，没给你添麻烦吧？”
风万楼心中一凛，立刻会意，连忙躬身道：
“两位小友正在阁中做客，一切安好。晚辈已经按照前辈的吩咐，将一些‘有趣’的消息，通过几个‘多嘴’的伙计，不小心传了出去。想必此刻，城东的那位‘剑主’，应该已经坐不住了。”
他言辞巧妙，既汇报了进度，又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很好。”
我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风万楼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问。
他见我没有继续交谈的兴趣，便识趣地再次行礼，带着还有些恋恋不舍的风晴雪退回了马车。
马车驶过，扬起一阵微风，吹动了doro额前的碎发。
她似乎对刚才的对话毫无兴趣，所有的注意力都还停留在那颗七彩的果子上。
我笑了笑，抱着她走进“百草堂”，在那老板惊诧的目光中，随手丢下一块中品灵石，将那株“七霞幻光果”连带着花盆一起买了下来，直接塞进了doro的怀里。
doro抱着比她脑袋还大的花盆，心满意足地将小脸贴在那颗发光的果子上蹭了蹭，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抱着心爱“玩具”的doro显得格外安静，她将整个花盆抱在怀里，小脸几乎埋了进去，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研究着那颗不断变幻色彩的果实。
我抱着她，也抱着花盆，缓步走出了“百草堂”。
我们漫无目的地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
这里的建筑更加古朴，墙壁上爬满了青苔，一些不知名的藤蔓从墙头垂下，开着细碎的白色小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和草木混合的清新气息，与主街上灵气和丹药混杂的味道截然不同。
偶尔有修士从我们身边匆匆走过，但他们似乎都有着明确的目的地，不像我们这般悠闲。
“人~，它可以吃吗？”
doro终于从对果实光芒的迷恋中回过神来，她仰起小脸，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我，还伸出粉嫩的小舌头，似乎想要舔一下那颗七彩的果子。
“不能吃，”
我点了点她的鼻尖，笑着解释道，“这个只是个好看的灯笼，吃了会闹肚子。”
说着，我从储物空间里摸出一个真正的、散发着甜香的灵果递给她。
doro立刻被新的食物吸引，丢开了对“灯笼”的执念，欢快地啃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的神念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并非是强大的能量爆发，而是一种压抑的、肃杀的气氛，正从城东的方向弥漫开来。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空气中凝结的水汽，沉闷而令人不安。
我“看”到，几队身着统一青色剑袍、背负长剑的万剑阁弟子，正以一种严整的队列，沉默地穿过几条主要的街道，他们的目的地，似乎是城门的方向。
古榕城的守卫也变得警惕起来，城墙上的巡逻队数量增加了一倍，城门口的盘查也比我们进城时严格了许多。
空气中流动的，不再仅仅是灵气和烟火气，还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铁锈味。
一些嗅觉敏锐的修士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交头接耳，目光不时地瞟向城东的方向，脸上带着或惊疑、或兴奋的神情。
看来，那头被我用一块腐肉引诱的饿狼，已经按捺不住了。
风万楼的效率比我想象的还要高，他不仅点燃了导火索，还顺手扇了把风。
陈泰，那位天衍宗的外门长老，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块人人争抢的肥肉，他的命运，在我与弟子们交谈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注定了。
我抱着doro，在一个小小的凉亭里坐下。
这里地势稍高，可以俯瞰小半个古榕城。
doro吃完了灵果，又开始摆弄那盆“七霞幻光果”，她用小手拨弄着那些蝴蝶般的光影，玩得不亦乐乎。
我则将目光投向了城东那片被压抑剑意笼罩的区域，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现在，好戏即将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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