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看着那枚丹药，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那双曾解剖过无数精密仪器、稳定得可以穿针引线的手，此刻却抖得连面前的茶杯都快要端不稳。
价格？
这东西……怎么定价？
用黄金？用钻石？还是用一座城市的Gdp？
钟山的大脑，那颗被誉为龙魂研究院最冷静、最理性的“超级计算机”，在这一刻彻底宕机。所有的科学逻辑、价值评估体系，在这枚小小的碧绿药丸面前，被碾压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准备的所有谈判方案，那些关于资源置换、技术共享的条条框框，是多么的可笑。
你跟神仙谈股份制？
简直是亵渎。
顾沉舟的视线从那枚丹药上挪开，他没有去看钟山，而是深深地凝望着身旁的云栖月。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清丽脸庞，在这一刻，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而圣洁的光晕。
震撼，欣赏，还有那几乎要从胸腔里满溢出来的宠溺与骄傲。
他知道她很特别，知道她藏着秘密，却从未想过，她的能力，竟已通神。
这已经不是凡人手段，这是真正的……仙缘。
“价格……”钟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沙哑干涩，每一个字都透着小心翼翼的恳求。
“云岛主，请您开价！只要是国家能拿出来的……”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无比明确。
只要你开口，倾国之力，也在所不惜。
然而，云栖月却在钟山期待、紧张、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注视下，轻轻摇了摇头。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将那枚足以让全世界疯狂的丹药，又推了回去。
动作轻柔，却坚定。
“这第一枚，不卖。”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让钟山的心脏猛地一沉，瞬间坠入冰窖。
不卖？
是他想错了？是对方根本无意合作？还是说，他，或者他所代表的国家，根本没有资格去拥有这份奇迹？
就在钟山心头涌起万千绝望念头的刹那，云栖月迎着他错愕不解的视线，唇边绽开一抹浅笑，温和而明亮。
“这是礼物。”
“送给您老师，那位‘龙芯’三号的总设计师。”
轰！
钟山的大脑里，仿佛有一颗惊雷炸开。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呆呆地看着云栖月，完全无法处理自己听到的这句话。
礼物？
他设想过无数种交易的可能，天价的资金，无上的特权，甚至是割让某些利益……
唯独没有想过，这足以扭转国运、让无数英雄枯木逢春的“仙丹”，竟然……是一份不求回报的礼物。
这……这格局……
这一刻，钟山才真正体会到，自己与眼前这个年轻女孩之间，那如同天堑般的差距。
那不是力量的差距，而是境界的差距。
云栖月平静地看着他，继续说道：“至于我的‘价格’，也很简单。”
钟山猛地回神，立刻挺直了背脊，神情专注到了极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我需要一份文件。”云栖月的声音清晰而笃定。
“一份由最高层签发的文件，将雾栖岛及周边三百海里，划为永久性的‘一级特殊生态文化保护区’。”
她特意加重了“文化”两个字。
生态，是保护这里的环境。
而文化，则是保护这里的人，以及她未来在岛上所做的一切。这等于为她所有的“不合常理”的行为，都披上了一件最坚不可摧、最名正言顺的合法外衣。
“我要这座岛，成为我和我的家人，能世代安居，不受任何打扰的家园。”
云栖月说完，抬起清澈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钟山。
“这个‘价格’，你们能付吗？”
钟山瞬间明白了她真正的意图。
她要的不是财富，不是权力，甚至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地位。
她要的，是一个承诺。
一个来自这个国家最高层级的，永恒的“守护符”。
她是在用一颗能延续英雄生命的丹药，换取自己家园的永世安宁。
想通了这一点，钟山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胸腔直冲头顶。
他猛然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对着云栖月，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无关职位，无关年龄，只关乎敬意与承诺。
“我代那些您即将拯救的国之栋梁，代这个国家，向您承诺……”
他抬起头，眼眶泛红，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却无比坚定。
“您要的，一定送到！”
话音未落，他立刻转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手机，但手机的背面，却烙印着一枚鲜红的国徽。
他没有回避，当着云栖月和顾沉舟的面，拨通了一个没有号码的快捷键。
电话几乎在瞬间被接通。
“是我，钟山。”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声音里的兴奋却怎么也藏不住，“任务……超额完成！”
“是的，远超我们最乐观的预估。对方……对方拿出了一种名为‘培元丹’的东西。”
他快速而精准地复述了一遍云栖月对培-元丹的描述，特别是那句“濒死之人半小时下地打军体拳”，他一字不差。
电话那头，似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钟山能想象到那边的震撼。
“她没有开价。”钟山继续汇报，声音里带着无以复加的敬佩，“第一枚，她作为礼物，赠予了‘龙芯’的沈老。”
“对！是赠予！”
“她的条件只有一个，需要一份最高层签发的文件，将雾栖岛及周边三百海里，划为永久性的‘一级特殊生态文化保护区’。对，生态‘文化’保护区！”
“我的建议是，立刻，马上，无条件满足她的所有要求！以最高级别、最快速度执行！”
“这不是请求，这是我们……占了天大的便宜！”
挂断电话，钟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浸湿。
合作，正式达成。
他小心翼翼地，用一块洁净的丝帕将那枚“培元丹”层层包裹，然后放入一个特制的金属小盒中，那动作，捧着的不是丹药，而是整个民族的未来。
“云岛主，顾先生，我必须立刻返程。后续的一切，会有专人与您对接。”
钟山再次向两人致意，步履匆匆地离开了。他的脚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与紧迫感。
茶室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窗外海风轻拂，阳光正好。
顾沉舟走到云栖月身边，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他低头，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
“你给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希望。”
云-栖月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仰起小脸，俏皮地眨了眨眼，那份通神的仙家气度瞬间消散，又变回了那个带着几分狡黠的邻家女孩。
“不，我只是给咱们家，买了一份全世界最顶级的‘保险’而已。”
她顿了顿，小声地，带着一丝炫耀的得意补充道。
“再说，这只是用最普通的灵药炼制的最低阶的培元丹，灵力驳杂，效果一般般啦。这个，他们就没必要知道了。”
顾沉舟听着她可爱的“凡尔赛”，胸腔里发出低沉的笑声，充满了宠溺。
他的月月，永远都这么可爱。
就在这温馨宁静的时刻，他口袋里那部黑色的军用加密手机，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而剧烈的震动。
顾沉舟拿出手机，点开屏幕。
下一秒，他原本含笑的脸庞，瞬间沉了下来。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实时更新的高清卫星图。
在雾栖岛外围那片常年笼罩的浓雾边缘，一个清晰的、代表着潜艇的金属轮廓，正鬼鬼祟祟地静止在深海之中。
它的位置，卡得极为刁钻，恰好在正常航道的探测盲区，也处于迷雾屏障的能量干扰范围之外。
而在图片下方，一行由他父亲顾司令亲自发来的、带着铁血气息的文字，赫然在目。
“狼来了，该亮亮我们的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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