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人上岛的第二天，天还没大亮，食堂的灯就先亮了。
周甜妹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围裙，正在大灶前忙活。
锅里熬着小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泡，米油都熬出来了，香得很。
笼屉里热着白面馒头，还有昨天剩的几个玫瑰酱花卷。另一口大锅里是海鲜疙瘩汤，刚扔进去几把翠绿的小白菜，鲜气混着热气直往上冒。
新工人们揉着眼睛，跟着领路的来到食堂。一进门，那香味扑鼻而来，一个个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俺的娘诶，”黑壮汉子大柱使劲吸了吸鼻子，“这早饭，比俺家过年吃得都像样！”
旁边瘦高个儿根生也跟着咽口水：“光闻着味儿就馋坏了。都说雾栖岛好，光看这早饭就不假。”
孙大娘正端着一盆腌萝卜疙瘩过来，听见这话，脸上皱纹都舒展开些：“都别傻站着了，赶紧拿碗盛饭！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干活！”
工人们呼啦啦围上去，规矩地排成队。掌勺的是林强，他舀起满满一勺疙瘩汤，手腕一稳，稳稳倒进碗里。汤浓料足，小海鲜和绿菜叶看得清清楚楚。
“都管够啊！不够再来添！”林强嗓门亮，震得房梁好像都颤了颤。
大柱端着堆得冒尖的馒头和一大海碗疙瘩汤，找个板凳坐下，咬一大口馒头，喝一口热汤，满足地眯起眼：“香！真他娘的香！这工打的，值！”
根生吃得慢些，但也没停嘴，小声跟旁边人说：“我看这岛上人是实诚人，饭食管饱，不糊弄。”
旁边叫春妮的妇女点头：“是啊，听说他们自己吃的也是这些。咱好好干，说不定真能长待在这里。”
另一边，云河和云海早就扛着家伙在昨天划好的荒地边上等着了。顾沉舟也在，他没吭声，就站在边上，眼神扫过一个个走过来的工人。
“人都齐了吧？”云河扯着嗓子喊，“咱今天就把这片地的草薅干净，石头捡走！家伙都领了吧？不会用的问我跟我哥！”
工人们应着，纷纷拿起锄头铁锹。大部分人手底下都利索，一看就是干惯农活的老把式。但也有两个年轻点的，动作瞧着生疏。
云海走过去，接过一个叫王小虎的年轻人手里的锄头，给他比划：“腰挺直，靠膀子使劲，手腕别绷那么紧……对，就这样。”
顾沉舟的目光在那两个生手身上停了停，又转向人群里一个一直闷头干活、不怎么言语的中年男人。那人叫老耿，说是附近岛上的渔民，可干起农活来格外麻利，清杂草又快又干净。
“顾沉舟，看啥呢？”云栖月溜达过来，手里拿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
顾沉舟朝老耿那边抬抬下巴：“那人，干活利落，像老手。”
云栖月看过去，点点头：“嗯，看着是靠谱的。”她又瞅了眼那边手忙脚乱、差点锄着自己脚的王小虎，被她哥云河笑着扶住重新教，忍不住笑了：“新人嘛，慢慢来，肯学就行。”
这时孙大娘提着大水壶来送水，看见王小虎那笨拙样，忍不住叨叨：“哎哟，小年轻，看着点脚下！这锄头可不长眼！云河你多瞅着点他们！”
“知道啦孙大娘！”云河应着。
一上午就在这热火朝天的忙活里过去了。日头升高，晒得人冒油。新工人们起初的新鲜劲过了，开始觉出体力活的累，但没人躲懒，都埋着头干。周甜妹和几个妇人又送来了晾凉的绿豆汤，给大家解暑。
歇气的时候，工人们三三两两坐在树荫下。大柱咕咚咕咚灌下半碗绿豆汤，抹把嘴：“这活儿是累，但东家厚道，饭食管够，还有这甜水喝，俺心里痛快！”
根生点点头，看向远处正跟云海说话的老耿，低声说：“你看老耿叔，干活真是一把好手，那地让他弄的，又快又平整。”
春妮接话：“是啊，听说他老家也种过地，后来才去打渔的。哎，要是能跟这样的老师傅学学就好了。”
角落里，王小虎和另一个叫李明的年轻工人凑一块。李明小声抱怨：“虎子，这活儿也太累了吧？我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了。”
王小虎虽然也累，眼睛却亮晶晶的：“累是累点，但你看人家岛上这地方，多好！吃的也好！我听说他们那种菜的技术才叫厉害，种出来的菜又好吃又贵！要是能学到点……”
李明撇撇嘴：“技术哪能随便教给咱外人？”
这话音不高，但正好被过来添水的孙大娘听见半句。孙大娘脚步顿了顿，没吱声，走过去给他们碗里添满水，像是随口大声说：“好好干！咱们月月说了，只要是踏实肯干、心思正的，岛上不会亏待！以后啊，机会多着呢！”
这话既是说给王小虎他们听的，也是说给所有新人听的。
下午接着干活。云栖月没一直盯着，她去加工厂转了转。“小玫”说原料又快见底了，催她赶紧想办法。她又去看了圈牛羊，林阳小舅正带人清理圈舍。
等她转回开荒地方时，感觉气氛有点不对。
原来是大柱和另一个叫刘老四的工人差点吵起来。为的是地界边上一块大石头，两人都想搬，觉得是露脸的机会，谁也不让谁。
“我先看见的！”大柱梗着脖子。
“俺离得近！”刘老四也不退让。
云海正准备过去说和，顾沉舟却先一步走了过去。他没说话，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两人。大柱和刘老四被他看得有点发毛，气焰不自觉矮了下去。
“石头一个人搬不动。”顾沉舟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分量，“一起抬。力气，用在干活上，不是吵架。”
两人互相瞅了瞅，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听见没？沉舟哥发话了，赶紧的，一块抬！”云河赶紧打圆场。
大柱和刘老四这才吭哧吭哧地把石头挪到了地头。
这小风波很快过去，但工人们心里都多了个念想——这岛上的管事，眼里不揉沙子，别想偷奸耍滑，也别惹是生非。
傍晚收工，看着清理出来的一大片平整土地，虽然累，但大家心里都有点舒坦。食堂晚饭更丰盛了，除了平常饭菜，还有一大盆林强用新摘的碧玉青瓜拌的凉菜，清爽可口。
工人们吃得满嘴香，对岛上的念想无形中又添了几分。
云栖月吃完饭，溜达着去找楚意涵。楚意涵正对着电脑屏幕，脸上带笑。
“月月，你快来看！网上对薰衣草和洋甘菊试用装的反馈爆了！”
云栖月凑过去一瞧，好家伙，评论区和私信都快挤爆了。
“雾栖岛yyds！薰衣草精油救我狗命！失眠十年老患者终于睡了个好觉！”
“洋甘菊纯露是我的神！换季过敏红脸蛋，喷了两天就消下去了！”
“求求了，快上正装吧！我的钱包已经饥渴难耐了！”
“岛主看看我！我愿用我闺蜜十年单身换一瓶正装精油！”
各式各样的催货和夸赞看得云栖月直乐。
“意涵姐，看来咱们这路子是真走对了。”
楚意涵点头：“热度非常高，苏挽那边也反馈，高端客户群追问得很紧，问我们下一步有什么计划，能不能稳定供货。”
正说着，云栖月手机响了，正是苏挽。
“月月！救命啊！”苏挽在电话那头嚷嚷。
“我这边快被那些阿姨姐姐们的电话打爆了！都在问正装什么时候有，还有什么新宝贝？你再不给我点准信，我就要被她们生吞活剥了！”
云栖月笑着安抚：“快了快了，新地已经开出来了，马上就能种下去。你再坚持一下，等这批花长起来，保证让你扬眉吐气！”
挂了电话，云栖月看着窗外暮色中已经初具规模的新开垦地，心里琢磨开了。光有薰衣草和洋甘菊还不够，之前种的金盏花、薄荷。用精油的还有茶树、雪松、甜菜，这几个还没有呢到时候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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