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3月23日,抗洋义军新营地。
营地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战斗已经过去三天,但黑风岭的伤亡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那一仗,抗洋义军伤亡九百六十七人,其中阵亡五百三十一人,重伤两百余人。更致命的是士气,基本可以说跌倒了谷底。
指挥部所在的山洞里,气氛同样凝重。王德成眼睛布满血丝,三天没怎么合眼。
“一团减员三百一十二人,其中阵亡一百八十七人。”张黑子声音嘶哑,“二团减员两百八十人,三团……三百七十五人。”他顿了顿,“骑兵连……只剩三十七人,马只剩十一匹。”
刘三炮左肩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惨白:“狗日的洋鬼子……咱们营连长这一仗死了九个,伤了十三个。现在好多连队找不到人带。”
所有人都看向陈武和赵猛。这两位“军事顾问”也面色沉重。
陈武缓缓开口:“飞艇叫硬式飞艇,靠氢气浮空,用螺旋桨推进。目前各国都有在用,但主要是以侦察为主,而在战场上投入轰炸运用的则是大夏在倭国战场上,没想到英国人的飞艇开始正式投入战场上使用了。”他拿出一张草图——是老周紧急送来的情报,“根据消息,英国这种飞艇载弹量有限,最多一两吨,而且投弹精度比较差。黑风岭能打中咱们,是因为咱们人太密集。”
“那下次散开?”刘三炮问。
“散开就没法打歼灭战。”赵猛摇头,“而且飞艇只是其一。这次真正的问题是,咱们的新兵在正面硬仗里,打不过联军精兵。峡谷伏击本来计划很好,可一旦接战,咱们三个人换他一个人都勉强。”
王德成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是我的错。太贪心,想一口吃掉人家三百精锐。早该想到,洋鬼子没把握不会来。”
“总司令,不能这么说。”老周从洞口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这一仗虽然没全胜,但打掉了联军两百多精锐,让洋人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更重要的是——”他打开布包,里面是几份天津传出的情报抄件,“洋人的斩首行动失败了。那个冯·施密特少校虽然跑了,但带回去的兵不足百人,个个带伤。现在联军内部都在质疑,继续打下去值不值得。”
他把抄件递给王德成:“这是李鸿章李中堂那边偷偷传来的消息。洋人虽然发了最后通牒,但内部已经出现分歧。法国、美国主张尽快谈判了事,英国和德国还想硬撑。咱们这一仗,至少让想硬撑的人少了底气。”
王德成看完抄件,眼中恢复了些神采:“周先生,你们还有什么建议?”
“三条,”老周伸出三根手指,“第一,立即整编部队。把四个团缩编为三个团,优先保留有经验的老兵和军官。新兵编入预备队,加强训练,特别是心理抗压训练——要让他们知道,飞艇没什么可怕,打下来过!”
“打下来?”马老六愣住,“怎么打?”
老周神秘一笑:“现在有一种专门打飞艇的武器,叫‘高射机枪’,能把子弹打到天上去。不过需要时间。在此之前,可以用现有的重机枪改装,架高仰角射击。飞艇充的是氢气,打中几个窟窿就得坠毁。”
这话让众人精神一振。
“第二,”老周继续说,“改变战术。继续以游击战为主。专打联军的小股部队、运输队、落单军官。积小胜为大胜,既能打击敌人,又能锻炼新兵。”
陈武点头:“这个我赞成。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战斗经验。用小仗练兵,比硬碰硬强。”
“第三,”老周声音压低,“建立更隐蔽的根据地。把主力分成三到五股,每股千人左右,在蓟州、平谷、密云三县交界处建立多个秘密营地。平时分散,需要时集中。这样既能避免被一锅端,又能扩大控制区域。”
王德成沉思良久,缓缓站起:“好,就按这样办。张黑子,你负责整编部队。陈武、赵猛,制定新的训练大纲,重点练小分队作战和心理素质。刘三炮、马老六,你们伤好了后,各带一股队伍去开辟新营地。”
他看向老周,郑重抱拳:“周先生,这一仗我们没打好,辜负了你们(侨胞)的期望。但请你们(侨胞)放心,只要还有一个人,抗洋义军就不会散!洋鬼子想赶尽杀绝?做梦!”
同一时间,天津联军司令部。
冯·施密特少校吊着受伤的左臂,站在西摩尔中将面前。这位三天前还自信满满的特种兵指挥官,此刻满脸憔悴,军装沾满血污和泥土。
“……最终撤回八十七人,其中重伤二十三人,轻伤五十四人。”冯·施密特声音低沉,“击毙抗洋义军估计超过五百人,伤者不详。”
西摩尔冷冷看着他:“所以,斩首行动失败了。你没能杀掉王德成,反而损失了两百多名精锐?”
冯·施密特咬牙:“那些清国人……比我们想象中顽强。他们不怕死,真的不怕。”
“不怕死?”西摩尔突然提高音量,“那有什么用?他们死了九百人!我们只死两百!战损比四比一!这是胜利!”
“可是将军,”斯托塞尔准将在旁小心提醒,“我们死的是最精锐的突击兵,训练一个都要两年以上。他们死的……大多是刚拿起枪几个月的农民。这个交换,不划算。”
西摩尔当然明白。他看着墙上的日历:3月23日。距离给清廷的最后通牒期限,只剩七天了。
“谈判那边怎么样?”他问。
“欧格讷爵士今早传来消息,李鸿章终于同意恢复谈判,明天开始。”斯托塞尔说,“但根据内线情报,李鸿章手里有黑风岭的战报。他知道我们虽然赢了,但赢得艰难。所以……他可能会继续拖。”
西摩尔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天津港停泊的军舰,良久才说:“给欧格讷发电:建议谈判底线可以再降。但是——十天期限绝不能再延长!3月30日之前必须签初步协议,我们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次日,3月24日,天津谈判会场。
李鸿章看着欧格讷递过来的新条款,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翻江倒海。赔款三亿两,比最初的四亿五千万降了三分之一。惩凶只追端郡王载漪、庄亲王载勋、刚毅、赵舒翘四人,其他人都保住了。条件确实松了不少。
但他知道,这是洋人急着脱身的信号。黑风岭一战,虽然抗洋义军败了,但也让洋人见识到了中国人的血性和抵抗决心。他们怕了,怕真的陷在这四万万人的泥潭里。
“欧格讷爵士,”李鸿章慢慢放下条款,“老朽需要时间,禀明太后、皇上。”
“李中堂!”欧格讷语气强硬,“我们给的时间已经够多了。3月30日,这是最后期限。签,我们就撤军。不签……”他没说下去,但威胁意味十足。
李鸿章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叶:“老朽明白。不过,北地民情汹涌,就算朝廷签了,百姓不答应,各地抗洋之事恐怕……愈演愈烈啊。”
这话绵里藏针。欧格讷听懂了:签了条约,不等于太平。只要有人反抗,联军就别想安生。
谈判再次陷入僵局。但这一次,双方都知道,离最后的摊牌,不远了。
而在蓟州山区,整编后的抗洋义军三个团正在加紧训练。新兵们被老兵带着,一遍遍练习战术动作。几个机枪组开始练习对空射击——把重机枪架在高台上,对着天空中的风筝瞄准。
仇恨没有消散,反而因为战友的血,烧得更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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