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法则联军”抵达归墟边缘的第三天。
十万大军列阵虚空，战舰如乌云般遮蔽星光。军阵中央，三尊合体境大能的座舰尤为醒目——时间法庭的“永恒方舟”、空间圣殿的“维度堡垒”、命运神殿的“因果之轮”。
三舰呈三角阵列，散发出令整个归墟边缘时空都为之颤抖的威压。
“检测到目标区域有大规模能量波动。”永恒方舟舰桥内，时间合体“时恒”缓缓睁眼，“林小邪就在那里，而且……他在等我们。”
时恒的外表是个三十来岁的儒雅男子，但那双眼睛中流淌着亿万时间线的投影，仿佛见证了宇宙从诞生到终结的全过程。
“故弄玄虚。”维度堡垒中，空间合体“空冥”（非之前被林小邪斩杀的空冥，而是其师祖）冷笑，“区区下界蝼蚁，也敢摆出阵势等待上界大军？直接碾压过去便是。”
空冥身形虚幻，仿佛随时会融入空间，他存在的每一刻都在引发周围空间的细微褶皱。
因果之轮内，命运合体“命缘”则皱眉：“我看到了无数命运的支线……但每一条支线都指向同一个结果——此战，会改变上界的格局。”
三位合体，三种态度。
但无论如何，战争已是箭在弦上。
就在这时——
“三位前辈远道而来，晚辈林小邪，在此恭候多时。”
平静的声音通过高维传讯，同时在三艘座舰内响起。
下一刻，归墟边缘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中，一座简陋的“浮空平台”缓缓显形。
平台不过百丈方圆，中央摆着一张石桌、四把石椅。林小邪一袭灰袍，坐在主位上，面前泡着一壶清茶。他没有带任何护卫，甚至没有布设防御阵法，就这么坦然暴露在十万大军的炮口之下。
“狂妄！”空冥眼中闪过怒色，“真以为我们不敢杀你？”
“前辈当然敢。”林小邪微笑，“但杀我之前，何不先喝杯茶，听晚辈讲个故事？”
“故事？”时恒眯起眼。
“一个关于‘法则固化’与‘科学进化’的故事。”林小邪为三个空杯斟茶，“一个可能关系到三位前辈……以及整个上界未来的故事。”
命缘突然开口：“让他说。”
“命缘，你——”
“我的因果线在颤动。”命缘沉声道，“这个年轻人……身上缠绕的因果，比我们三人都要多。听听他要说什么，或许……真能改变什么。”
时恒与空冥对视，最终点头。
三道虚影从座舰中飞出，落在浮空平台上，与林小邪相对而坐。
十万大军，三位合体，就这样被一张石桌、一壶茶，暂时定格。
“晚辈先从三位前辈的困境说起。”林小邪开门见山，“时恒前辈，您与时间法则深度绑定，成为了时间的化身。这赋予了您操控时间流速、窥探时间线、甚至局部逆转时间的能力。但代价是……您已经三千年没有真正‘进步’过了吧？”
时恒脸色微变。
“因为您已经达到了时间法则的‘理论极限’。”林小邪继续，“再往上，就是触碰‘时间本质’——但那需要跳出时间法则本身，从更高维度审视时间。可惜，您与法则绑定太深，跳不出来了。”
他又看向空冥：“空冥前辈也是同理。您与空间法则绑定，能做到折叠空间、创造维度、甚至短暂进入高维。但您有没有发现，最近一千年来，您对空间的理解……其实在倒退？”
“胡说八道！”空冥拍案而起。
“不是胡说。”林小邪平静道，“因为宇宙在膨胀，空间本身在变化。而您固化的空间法则，是基于一千年前的宇宙模型。用旧模型去理解新空间，自然会感到吃力，甚至……产生认知偏差。”
空冥愣住了。
确实，最近几百年，他施展某些空间秘术时，总有种微妙的“滞涩感”。原本以为是自己状态不佳，现在想来……
“至于命缘前辈。”林小邪转向最后一位，“您的困境最特殊——您能看到命运的支线，但您自己……却成了命运的囚徒。因为您看到的每一个未来，都会反过来影响您的选择。最终，您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预知命运-被命运影响-预知被影响的命运-再被影响……如此往复，永无超脱。”
命缘沉默良久，缓缓道：“你说得对。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未知’的未来了。”
三位合体，被林小邪三句话说中心中最深的隐痛。
“这就是法则固化的代价。”林小邪总结，“将自身与某个法则深度绑定，初期确实能快速获得强大力量。但到了合体境后，就会陷入瓶颈——因为法则本身有极限，而您与法则绑定太深，无法超越这个极限。”
“那你的‘科学大道’又能如何？”时恒沉声问。
“科学大道，不走绑定法则的路。”林小邪抬手，科学道种虚影浮现，“我们不追求成为某个法则的化身，而是追求‘理解所有法则的规律’。”
道种虚影开始演化，展现出六种不同的法则波动——时间、空间、因果、能量、物质、信息。
“传统修炼者，是‘使用’法则，就像使用工具。工具坏了、旧了、不适用了，他们就束手无策。”
“而科学修仙者，是‘理解’法则的运作原理。工具坏了，我们可以修；工具旧了，我们可以改良；工具不适用了，我们可以发明新的。”
他顿了顿：“更重要的是——科学大道是不断进化的。新的理论会推翻旧的理论，更好的模型会取代差的模型。我们永远不会陷入‘法则固化’的困境，因为我们的核心不是某个固定法则，而是‘探索真理的方法’。”
三位合体大能陷入了沉思。
他们活了几万年，第一次听到如此……颠覆性的理念。
“口说无凭。”空冥道，“你说科学大道能优化法则，那就证明给我看。”
“正有此意。”林小邪点头，“就以空冥前辈最擅长的‘空间折叠术’为例。”
他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空间裂缝：“这是传统的空间折叠，原理是利用空间曲率，在两个点之间制造捷径。但这种方法有两个缺陷：第一，消耗能量巨大；第二，折叠后的空间不稳定，容易引发空间震。”
空冥承认：“确实如此。但这是空间法则的固有缺陷，无法避免。”
“不，可以避免。”林小邪在裂缝旁又划出另一道裂缝，“这是我改良后的‘数据化空间折叠’。”
两道裂缝看起来相似，但仔细感知，会发现第二道裂缝更稳定，能量波动也更小。
“你是怎么做到的？”空冥忍不住问。
“传统空间折叠，是把三维空间强行弯曲。”林小邪解释，“而我的方法，是先将空间‘数据化’，建立一个数学模型。然后在这个模型中找到最优的折叠路径——不是强行弯曲，而是让空间按照‘最舒适’的方式自然折叠。”
他调出一组数据：“根据计算，改良后的折叠术，能量消耗降低73%，稳定性提升400%，而且……可以实现多节点同步折叠。”
话音未落，林小邪抬手，周围同时出现了上百道空间裂缝，每一道都稳定如初。
空冥瞪大眼睛。
作为空间合体，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如果能掌握这种技术，他的实力至少能提升三倍！
“这只是空间法则的优化。”林小邪看向时恒，“时间法则也一样。”
他取出一枚沙漏：“传统时间加速，是强行改变局部时间流速。但这样做会导致‘时间压力差’，加速区域与正常区域的交界处会产生时间乱流。”
“而科学的方法，是在时间加速的同时，建立一个‘时间缓冲区’，让时间流速平滑过渡。”
他演示给时恒看。
时恒倒吸冷气：“时间乱流……真的消失了！”
“至于命缘前辈的因果法则。”林小邪转向最后一人，“传统因果推演，是沿着因果线追溯过去、推演未来。但因果线本身是动态的、会分叉的、甚至可能断裂的。”
“而科学的方法，是建立‘因果概率模型’。不追求100%准确的预知，而是计算各种可能性出现的概率。虽然不能保证绝对正确，但胜在稳定、可控、可验证。”
命缘沉默了。
他试着用林小邪的方法推演了一个简单的因果——结果比他用传统方法快了十倍，而且给出了概率分布，让他能更理性地判断。
三位合体大能，第一次对自己的道路产生了……怀疑。
沉默持续了一炷香时间。
最终，时恒率先开口：“林小邪，你的科学大道……确实有独到之处。但上界统治根基已固，各大势力不会轻易接受这种变革。”
“所以需要盟友。”林小邪直言不讳，“三位前辈就是最好的盟友。”
“你想让我们背叛上界？”空冥皱眉。
“不是背叛，是引领变革。”林小邪正色道，“上界已经停滞太久了。各大势力固守自己的法则领域，相互制衡，相互封锁。结果就是——整个上界几万年来，没有诞生过新的合体境，没有出现过颠覆性的技术突破，甚至连修炼理论都还是几万年前的老一套。”
他顿了顿：“而科学大道，能为上界带来新的活力。如果三位前辈愿意合作，我们可以共同建立一个‘科学大道研究院’，先在小范围内推广。等看到成果，自然会有更多人加入。”
“我们需要付出什么？”命缘问得直接。
“三样东西。”林小邪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停止对希望界的攻击，承认希望界作为独立文明的合法性。”
“第二，开放上界的‘法则图书馆’，允许希望界的学者查阅资料——当然，是有限度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看着三人，“请三位前辈，成为科学大道的第一批‘合体境验证者’。”
“验证者？”
“对。”林小邪点头，“我需要合体境强者的实际数据，来完善科学大道在合体阶段的理论模型。作为回报，我会帮三位前辈优化你们的法则应用，甚至……帮你们突破目前的瓶颈。”
诱惑太大了。
三位合体大能对视，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动摇。
他们卡在合体初期已经几千年了。如果科学大道真能帮他们突破……
“我需要看到更具体的方案。”时恒道。
“早就准备好了。”林小邪取出一枚玉简，“这是《科学大道·合体境进阶规划》，里面详细说明了如何用科学方法优化法则、突破瓶颈的具体路径。”
三人接过玉简，神识探入。
片刻后，空冥第一个表态：“我……愿意合作。”
“我也愿意。”命缘叹息，“我的因果线告诉我，这是上界唯一的出路。”
最后，时恒也缓缓点头：“时间法庭那边……我会去说服。但需要时间。”
“三年。”林小邪道，“三年内，希望界会全力建设‘科学大道研究院’。三年后，欢迎三位前辈莅临指导。”
一场本该血流成河的战争，就这样……化为了学术合作。
十万大军面面相觑，但三位合体大能已经做出决定，他们只能服从。
会谈结束后，三位合体大能返回座舰，大军开始有序撤离。
林小邪站在浮空平台上，目送他们远去。
“就这样……结束了？”通过远程观战的苏凌雪，在通讯中难以置信地问。
“暂时结束了。”林小邪微笑，“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什么意思？”
“上界比我想象的……更有价值。”林小邪眼中闪过精光，“三位合体大能虽然被我说服，但他们代表的只是上界的‘革新派’。上界还有更多‘守旧派’，甚至可能有‘大乘境’的老怪物在沉睡。”
“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我在与三位合体交流时，感应到了上界深处……有一股奇特的‘造化波动’。”
“造化波动？”
“那不是普通的灵气，也不是法则之力，而是一种更本质的……‘宇宙本源’。”林小邪解释，“如果我没猜错，上界之所以能孕育出这么多合体境强者，就是因为它与某个‘宇宙本源节点’相连。”
“你的意思是……”
“科学大道在上界，可能会有更深层的造化。”林小邪握紧拳头，“也许……能找到通向‘无上大道’的真正路径。”
他看向希望界方向：
“所以，接下来的三年，我们要做两件事。”
“第一，建设科学大道研究院，与上界革新派建立深度合作。”
“第二，提升整个希望界的实力——目标是在三年内，培养出至少十位新的合体境强者。”
“而我自己……”林小邪眼中数据流闪烁，“需要去一趟上界，亲自探查那股造化波动的源头。”
通讯那头沉默了。
良久，苏凌雪才轻声道：“一定要小心。”
“我会的。”林小邪温柔道，“毕竟，我还要看着归源那孩子结婚，看着希望界成为真正的‘科学文明圣地’呢。”
挂断通讯，林小邪看向上界的方向。
科学大道之路，终于要进入……全新的阶段了。
而在他丹田内，科学道种的第七片叶子——对应“宇宙本源”的叶子，悄然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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