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曜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乱七八糟的垃圾回收站。
不对，比那还糟。是掉进了一个正在高速旋转的、混合了五彩斑斓颜料和黑色墨汁的滚筒洗衣机里！
【晕...想吐...】
【哪个缺德的在搅和我的脑浆子？！】
他的“意识”在一片混沌中载沉载浮。周围是破碎的光影，扭曲的线条，还有各种完全听不懂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呢喃和低语。他感觉自己被撕扯成了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在尖叫，都在试图逃离这个混乱的漩涡。
这就是规则之力彻底枯竭，还强行透支的后遗症吗？
【早知道这么难受，还不如直接被那老阴比一巴掌拍死来得痛快...】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无尽的混乱彻底同化、分解的时候，一点微弱的、却异常温暖坚定的光芒，在混沌深处亮起。
那光芒很熟悉，带着一种古老而沧桑的气息。
是卡芯？
他的意识不由自主地被那点光芒吸引，如同飞蛾扑火般“飘”了过去。
靠近了才发现，那不是什么光芒，而是一扇门。一扇由无数细密复杂的规则符文构成、若隐若现的...光门。
门后面，似乎有什么在呼唤他。
【管他呢，死马当活马医！】
凌曜把心一横（如果意识体有心的话），一头撞了进去。
门后的景象，让他瞬间呆住。
不再是混乱的漩涡，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无数闪烁着微光的线条纵横交错，构成了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立体网络。每一根线条，似乎都代表着一种基础的规则。
而他，就漂浮在这片规则星海的中央。
在他面前，悬浮着几个更加明亮的光团。
一个光团散发着理性、解析万物的气息（【解析\/推演】），一个充满了勃勃生机与治愈的力量（【生命】），还有一个则幽暗深邃，带着吞噬与终结的意味（【虚无】）。
这三个光团此刻像是闹别扭的小孩，互相排斥，能量线条胡乱交织，时不时还碰撞一下，炸开一小片混乱的电火花——这大概就是他之前感觉像被洗衣机搅和的根源。
【原来是你们三个在造反！】
凌曜气得想骂娘，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星海深处，一些更加古老、更加暗淡的光点缓缓飘来，融入了他的“意识”中。
是一些残缺的记忆碎片。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直接感知。
他看到了初代制卡师们，在浩瀚星海间穿梭，他们并非神只，更像是一群充满好奇和探索精神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他们发现了构成世界的“规则源代码”，并试图去理解、去运用。
他看到了他们发现“寂灭”周期时的惊恐与无奈，看到了他们为了寻找打破宿命的方法而进行的无数次疯狂实验，也看到了他们在最终决定打碎核心、散布“变量”火种时，那悲壮而决绝的背影...
“...规则...非定数...”
“...变量...即希望...”
“...后来者...善用...此身...”
断断续续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凌曜的感知。
他明白了。
他体内的卡芯碎片，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份沉重的责任，和一份...被寄予厚望的“可能性”。
初代们无法确定哪条路能打破轮回，所以他们选择了创造无数条路。
而他凌曜，就是其中一条，或许是走得最歪，但也可能是最意想不到的一条。
【所以...小爷我真的是天选之子？】
【压力更大了好吗！】
吐槽归吐槽，但他心中的某个地方，似乎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看着眼前那三个还在互相掐架的光团，不再感到烦躁和无力。
他开始尝试着，用自己的“意识”去触碰它们，不是强行压制，而是去...理解，去沟通。
像哄孩子一样。
【喂，解析老弟，别老是想着拆东西，咱们能不能先理理线头？】
【生命老妹，帮帮忙，给那俩暴躁老哥降降温？】
【还有你，虚无！别他妈老想着同归于尽！存在感不是这么刷的！】
过程依旧艰难。规则层面的梳理，比用脚趾头制卡还难上一万倍。每一次尝试引导，都像是用一根头发丝去拉动一头疯牛。
但他没有放弃。
因为他能感觉到，随着那些初代记忆碎片的融入，以及他自己那份“变数”特质的显现，这片混乱的规则星海，似乎...真的在一点点地，变得有序起来。
三个光团之间的排斥力在减弱，一些原本冲突的规则线条，开始尝试着寻找共存的方式，甚至...偶尔会产生一丝微弱的共鸣。
一种更加包容、更加本源的气息，开始从他意识的核心，缓缓弥漫开来...
...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地方”。
云枫感觉自己站在一片燃烧的废墟之上。
天空是暗红色的，大地布满裂痕，岩浆在其中翻滚。空气中弥漫着毁灭与终结的气息。
这里是他的意识深处，是【毁灭】规则的具象化。
一个高大、威严、却面容模糊的身影，站在他对面。那是云家先祖的意志投影，是世代传承的、对“毁灭”力量的绝对掌控和...束缚。
“毁灭，即为终极。”先祖的意志如同洪钟，震得云枫灵魂发颤，“清除一切障碍，湮灭所有不洁。此乃云家之宿命，汝之归宿！”
无数云家先辈的身影在周围的火焰中若隐若现，他们眼神空洞，重复着毁灭与杀戮，仿佛被这条规则本身所奴役。
云枫看着这一切，感到一阵窒息。
这就是他注定要走的道路吗？变成一个没有自我、只知道毁灭的工具？
他想起了凌曜那家伙，明明拥有着毁灭性的力量（虽然很杂），却总想着怎么去“创造”，怎么去“守护”，怎么去忽悠...呃，是去“智取”。
他想起了苏婉，用最温柔的生命之力，行最坚定的净化之事。
他想起了墨，沉默地守护着一切值得守护的东西。
甚至想起了那个被他救回来的、曾经深度侵蚀的铁教头...
毁灭，真的只能是终点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暗红色的毁灭能量在他掌心流转，依旧狂暴，依旧充满了终结的意味。
但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这力量中，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掌控力，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灰烬中即将萌发新芽般的...“可能性”。
他想起了凌曜骂虚无之影的话。
“...你看不得别人家里有热乎饭...你嫉妒！”
是啊。
纯粹的毁灭，就像那个虚无之影一样，除了“无”，什么也创造不了，什么也无法理解。
那样的存在，何其可悲。
他抬起头，看向那威严的先祖意志投影，眼中不再有迷茫和挣扎，只剩下冰冷的坚定。
“毁灭，可以是终点。”
他缓缓开口，声音在这片燃烧的废墟中回荡。
“但，也可以是...”
他握紧了拳头，掌心的毁灭能量不再仅仅是向外宣泄，而是开始向内凝聚、压缩、蜕变！一丝微弱却纯粹的“新生”气息，如同破开坚冰的嫩芽，从极致的毁灭中，悄然滋生！
“...新生的开端！”
他猛地将这股蜕变的力量，轰向了那片代表家族宿命的火焰，轰向了那威严的先祖投影！
“我的规则...”
“由我定义！”
意识空间，在极致的光暗对冲中，剧烈震荡！
两个陷入深度沉睡的人，都在各自规则的深处，进行着关乎未来道路的...
最终抉择与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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