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葬风谷,位于骸骨城西百里之外,是一处常年刮着蚀骨阴风的巨大裂谷。谷内怪石嶙峋,煞气浓郁,地形复杂,乃是黑风域中有名的凶险之地,也是杀人越货、解决私怨的“理想”场所。
这一日,平日荒无人烟的葬风谷,却显得格外“热闹”。
谷口处,以及两侧的山崖之上,影影绰绰地聚集了不下数百名修士。这些人修为参差不齐,从练气期到筑基后期都有,大多三五成群,各自占据有利位置,目光或贪婪、或警惕、或好奇地投向谷底那片相对平坦的沙地。
他们之中,有闻讯赶来想浑水摸鱼的散修,有骸骨城各大势力派来打探消息的探子,也有一些气息晦涩、明显别有目的之人。
而在谷底中央,一块巨大的、仿佛被风刀霜剑切割了千万年的灰黑色巨石之上,一道青衫身影正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正是凌逍!
他孤身一人,面对谷外那数百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自家后院小憩。狂风卷起他的衣袂和发丝,却撼动不了他半分身形。
这份定力,让不少暗中观察之人暗暗心惊。
“哼,装神弄鬼!”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谷口处,黑煞帮的人马终于到了!
副帮主“毒蝎”一马当先,她今日换了一身紧身的黑色皮甲,勾勒出火辣身材,脸上却布满寒霜,腰间蝎尾鞭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动。她身后,跟着不下三十名帮众,其中筑基期就有八人,包括那名擅长探查的黑袍老者和阴鸷头目,阵容强大,煞气腾腾。
他们的到来,让谷外的气氛更加紧张。
“木七!”毒蝎目光如毒针般刺向巨石上的凌逍,“你的死期到了!识相的,交出重宝和秘密,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凌逍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地扫过毒蝎和她身后的黑煞帮众,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就带了这么点人?看来黑煞帮,也不过如此。”
“狂妄!”毒蝎厉喝一声,但她生性多疑,并未立刻动手,而是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你的同伙呢?那个小妖精躲在哪里?”
“对付你们,我一人足矣。”凌逍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不过,在动手之前,我倒是想问在场的诸位一句——”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蕴含着灵力,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葬风谷:“你们……可曾受够那无穷无尽的‘债务’压榨?可曾梦想过……真正的‘自由’?”
此言一出,谷外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自由?什么意思?”
“他难道真有摆脱系统的办法?”
“不可能!系统与灵魂绑定,根本无法解除!”
“可是他说得那么肯定……”
无数修士交头接耳,目光中的贪婪更甚,但也多了一丝将信将疑的狂热。系统的债务,是压在每一个借贷者心头的大山,无人不想摆脱!
毒蝎脸色一变,心中隐隐觉得不妙,这小子似乎不是在虚张声势?她厉声道:“休要听他妖言惑众!系统乃天道规则,岂是人力可违?小子,受死!”
她不再犹豫,生怕凌逍再说出什么动摇人心的话,手腕一抖,蝎尾长鞭如同闪电般射出,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和一股甜腻腥风,直取凌逍咽喉!一出手,便是杀招!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黑煞帮众也纷纷祭出法器,施展法术,一时间,各色灵光闪耀,杀气盈野,向着凌逍笼罩而去!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凌逍却是不闪不避。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疯狂!意识沉入灵魂最深处,沟通那枚沉寂的黑色骨头,引动了对“bUG协议”的全部理解,更将他那“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信念催发到极致!
他没有去调动灵力,也没有动用神识进行规则干涉。
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抬起头,仿佛在对着冥冥中的虚无,又像是在对着在场所有的人,用一种清晰而缓慢,却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凌逍,以此身全部‘债务’为抵押,向这天地,向这规则……借贷!”
“借贷目标:此战不败!”
“抵押物:我过去、现在、未来,所有‘债务’因果及……还款‘运气’!”
“协议……成立!”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灵气汇聚的漩涡。
但在凌逍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葬风谷,乃至更广阔的天地,仿佛都为之……凝滞了一瞬!
风,停了。
声音,消失了。
那些呼啸而来的法术光华、法器轨迹,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然减缓,变得清晰可见!
一股难以形容、无法理解、超越了在场所有人认知范畴的“力量”,无声无息地降临了!
它不是灵力,不是神识,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强制力!一种基于“因果”与“契约”的……绝对执行!
毒蝎那势在必得的蝎尾鞭,在距离凌逍咽喉不到三尺的地方,硬生生停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不可逾越的墙壁!
其他黑煞帮众的攻击,也如同陷入了琥珀的飞虫,凝固在半空,无法寸进!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金丹大佬的神念,也都剧烈波动起来!
这是什么手段?!言出法随?规则制定?怎么可能?!
毒蝎脸上那狠毒的表情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她感觉自己和自己的攻击,都被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定”住了!这种力量,她只在帮主,那位金丹修士身上隐约感受过一丝,但远不如眼前这般……霸道和绝对!
凌逍站在巨石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七窍之中甚至渗出了丝丝鲜血,身体微微摇晃,仿佛承受着无法想象的压力和反噬!以自身全部“债务”为抵押,强行撬动规则,换取“此战不败”的“果”,这其中的风险与代价,远超想象!
但他成功了!
在“bUG协议”和黑色骨头的共鸣下,在他那孤注一掷的信念驱动下,他强行与这片天地的“规则”,签订了一份极其不平等的、针对他自身的“对冲契约”!他将自己所有的“债务”和“运气”打包抵押,换来了此刻……绝对的“防御”!
“现在……”凌逍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眼前如同被定格的黑煞帮众人,尤其是满脸惊骇的毒蝎,露出了一个染血的、冰冷至极的笑容,“该我了。”
他缓缓抬起了手。指尖,一缕融合了“逆灵之力”和微弱规则干涉的灰黑色光芒,开始凝聚。
葬风谷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超越理解的一幕震慑住了。
开局即王炸!凌逍直接压上了自己的一切,换来了一个堪称“无赖”的绝对防御状态!
毒蝎和黑煞帮的人被困在原地,攻不能攻,退……似乎也无法后退!那股无形的规则力量禁锢了他们的一切行动!
而凌逍,虽然看似身受重创,但他却获得了宝贵的喘息和……反击的机会!
他指尖的灰黑色光芒越来越盛,一股令人心悸的“否定”与“破法”意味弥漫开来。
他目光锁定在毒蝎身上,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这一击,是为了乱石坡,为了你们黑煞帮……屡次的‘关照’!”
话音未落,他指尖的光芒骤然爆发,化作一道扭曲的、仿佛能撕裂一切常规法术结构的灰黑色射线,并非射向毒蝎的要害,而是射向了她腰间那不断游动的蝎尾鞭!
噗!
如同热刀切牛油,那件品阶不低的蝎尾鞭法器,在接触到灰黑色射线的瞬间,灵光骤然黯淡,然后从中间……断为两截!仿佛其存在的“概念”都被部分“否定”了!
本命法器被毁,毒蝎如遭重噬,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灰败!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凌逍强忍着灵魂仿佛要被撕裂的剧痛和那庞大“债务抵押”带来的沉重压力,再次抬手!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那些被定格的黑煞帮众!
他要趁此机会,将黑煞帮这批精锐,彻底打残!他要立威!他要告诉所有人,他凌逍,不是好惹的!更要借此,向那些可能存在的“同行者”,展示他的“价值”和“手段”!
葬风谷的风,不知何时又刮了起来,却带着一股肃杀与血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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