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眼基座深处被唤醒的银灰色“寂灭”与“归藏”法则光纹,如同回光返照,虽短暂,却打断了蚀灵母巢酝酿的吞噬大招,为风辞晚三人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好机会!”酒剑仙经验老辣,岂会放过这等战机?强提一口剑气,压住体内翻腾的气血与侵蚀的污秽,剑光猛然凝为一道细如发丝、却带着斩断一切束缚之意的“破虚之线”,无视空间距离,骤然出现在蚀灵母巢那无数眼睛中、气息最强悍的一只之前,狠狠刺入!
“嘶啦——!”
如同热刀切黄油,那只巨大的、布满血丝与混乱纹路的眼睛,被剑光瞬间洞穿!污秽的、半凝固的黑色浆液从中喷射而出!母巢发出更加尖利、痛苦的嘶吼,整个肉瘤躯体剧烈抽搐、扭曲,刚刚成型的吞噬黑洞轰然溃散,化作混乱的能量乱流!
南宫月也抓住时机,月轮不再分散防御,而是将所有力量凝于一点,化作一道璀璨到极致的月华箭矢,紧随酒剑仙的剑光之后,射入母巢那刚刚被刺破的眼眶深处!
月华净化之力在母巢内部爆发!母巢表面无数痛苦面孔的虚影变得更加扭曲、凄厉,其散发的污秽气息竟出现了短暂的紊乱与削弱!
“就是现在!”风辞晚眼中精光暴涨!阵眼的回应虽短暂,却让他抓住了那一丝稍纵即逝的“韵律”!他感应到,阵眼深处那残留的净化力量,与自身混沌道种、乃至“万化印记”中的造化熔炼之力,存在着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与共鸣可能!
仅仅引动寂灭归藏之力,只能短暂压制、无法根除污秽。若要彻底净化母巢,修复阵眼,需要更强大、更本质的净化力量!
“混沌道种,为炉为基!万化印记,引动本源!阵眼残灵,助我一臂!——三力合一,真火重生!”风辞晚心中闪过一道明悟,那是传承中未曾记载、却在他此刻绝境下、凭借自身圆满道种与“源炉”印记的深度契合,自发推演出的应对之法!
他不再犹豫,将全部心神、所有力量,孤注一掷!
丹田内,圆满的混沌道种骤然停止旋转,随即反向急速旋转,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混沌原点!海量的、精纯的混沌本源道韵,疯狂涌出!
眉心,“万化印记”灼热到几乎要烙印虚空,其中蕴含的、源自神匠“元穹”与“万化源炉”的“造化”、“熔炼”法则本源,被风辞晚不计代价地抽取、引动!
与此同时,他再次将神念探入阵眼基座深处,不再仅仅是呼唤,而是以一种“共振”、“引导”的方式,将自己混沌道种的波动、万化印记的气息,与那残留的银灰色寂灭光纹强行同调,试图“点燃”阵眼本身沉寂万古的、最根本的净化真火——那曾属于“归寂之阵”核心的“混沌归墟净世炎”!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尝试!稍有不慎,不仅会彻底耗尽自身,更可能引发阵眼残存力量的反噬,或者刺激蚀灵母巢提前爆发同归于尽的攻击。
但风辞晚别无选择,也毫无畏惧!
道种、印记、阵眼残灵,三股性质迥异却又同出一源(皆与混沌相关)的力量,在风辞晚的强行驾驭与共鸣引导下,开始以一种极其不稳定的方式,在他身前、那被污染的阵眼基座与蚀灵母巢之间,交织、碰撞、融合!
“嗡——轰——!!!”
剧烈的能量波动炸开!风辞晚七窍同时溢血,身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要崩解!但他眼神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那能量交织的中心!
在那里,一点极其微弱、却纯粹到极致、仿佛能净化天地间一切污秽、令万物归返混沌初始的“火苗”,艰难地、摇曳不定地……诞生了!
那是一缕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火焰,仿佛随时会熄灭。但它出现的瞬间,整个球形空间中所有的污秽能量、蚀灵光点、乃至那蚀灵母巢本身,都如同遇到了天敌,发出本能的、充满了极致恐惧的尖啸!
蚀灵母巢更是疯狂了!它不再理会酒剑仙与南宫月的攻击,无数触手、以及它庞大的肉瘤本体,如同发狂般,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缕刚刚诞生的灰色火苗撞去!它要将这足以威胁它存在的“真火”扼杀在萌芽之中!
“挡住它!不惜一切代价!”酒剑仙厉吼,剑光化作一面坚不可摧的屏障,横亘在母巢与火苗之间!南宫月也拼尽全力,月轮化作最纯粹的守护光罩,层层叠叠!
“砰砰砰——!!!”
狂暴的撞击连绵不绝!剑光屏障瞬间布满裂痕,酒剑仙连连吐血,持剑的手臂都发出了骨裂之声!月轮光罩更是如同肥皂泡般接连破碎,南宫月脸色煞白如纸,神魂震荡,几乎站立不稳!
然而,他们的拼死阻拦,为风辞晚争取到了最关键的时间!
“真火已成……以我道种为薪,印记为引,阵眼为炉——净世!”
风辞晚口中喷出一口混着内脏碎片的精血,融入那缕灰色火苗!同时,他将自身几乎全部的精气神,连同那刚刚成型的混沌道种,都作为“燃料”,注入火苗之中!
那缕灰色火苗猛地一跳,骤然膨胀!从一缕火苗,化作一团拳头大小、静静燃烧的灰色火焰!火焰中心,隐约可见一个微型的、不断生灭的混沌太极图虚影,以及丝丝缕缕代表着造化、熔炼、寂灭、归藏的法则符文流转!
虽然依旧不大,但其散发出的净化气息与位格威压,已让蚀灵母巢的动作出现了本能的迟滞与恐惧!
“去!”
风辞晚用尽最后力气,双手虚推!
那团灰色火焰,如同拥有灵性,化作一道灰色的流光,无视了母巢的疯狂阻拦与污秽能量的层层削弱,精准无比地……落在了蚀灵母巢那被酒剑仙刺破、又被月华侵蚀的眼眶伤口深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紧接着——
“嗤——!!!!!”
一种仿佛亿万水滴落入滚烫油锅,又仿佛整个世界最污秽之物被投入净化熔炉的、尖锐到无法形容的声音,猛地从蚀灵母巢体内爆发出来!
母巢庞大的肉瘤躯体,如同被点燃的油桶,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灰白交织的光芒!它表面无数痛苦面孔虚影发出无声的、最后的哀嚎,然后彻底湮灭!密密麻麻的眼睛瞬间失去所有光泽,化为灰烬!
缠绕、侵蚀阵眼基座的无数黑色触手,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量,迅速枯萎、断裂、化为飞灰!
母巢本身,则在灰色火焰的焚烧下,剧烈地抽搐、收缩、瓦解!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污秽黑烟从中升腾而起,但在触及灰色火焰的边缘时,便被彻底净化、消弭于无形!
“不——!!!”一个充满了极致不甘、怨恨与恐惧的混乱意念,如同最后的悲鸣,在空间中回荡了一下,随即彻底消散。
灰色火焰持续燃烧,将母巢残余的躯体一点点、彻底地焚烧殆尽,不留一丝痕迹。当最后一点污秽也被净化时,那团灰色火焰似乎也耗尽了力量,光芒迅速黯淡、缩小,最终化作一点微弱的火星,飘回了风辞晚身前,没入他几乎干涸的丹田之中,与那光芒黯淡、甚至出现裂痕的混沌道种缓缓相融。
火焰归体,风辞晚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仰面便倒!他气息微弱到了极点,身体表面布满了恐怖的裂纹,鲜血不断渗出,混沌道种虽未彻底崩溃,但也受损严重,光芒黯淡,旋转迟滞。
“主人!”
“小子!”
南宫月与酒剑仙惊呼,也顾不得自身伤势严重,挣扎着扑到风辞晚身边。南宫月急忙取出身上最好的疗伤丹药,也不管是否对症,一股脑地想要喂入风辞晚口中,却被风辞晚紧闭的牙关阻挡。
酒剑仙则迅速检查风辞晚的状况,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神魂枯竭,道基重损,肉身濒临崩溃……这是本源透支,油尽灯枯之象!”
就在这时,整个球形空间,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
随着蚀灵母巢被彻底净化,缠绕阵眼基座的污秽触手消失,那座半透明的晶石基座,开始重新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七彩混沌光芒!虽然光芒依旧不强,许多符文仍显黯淡残缺,但那股属于“归寂之阵”的、威严、沉静、庇护一方的古老道韵,却再次清晰起来。
阵眼基座中心,一点柔和的光芒亮起,缓缓飘向风辞晚,最终悬停在他额头上方。光芒中,隐约可见一个极其微小、却完整精致的阵眼虚影。
同时,因为母巢的消失与污秽被净化,空间四壁那些不断渗出污秽能量的蜂巢孔洞,开始缓缓闭合、消失。空间中弥漫的腥甜恶臭也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带着淡淡尘封气息的清净。
阵眼虚影洒下柔和的光辉,笼罩住风辞晚重伤垂危的身体。那光辉带着微弱的寂灭归藏之力,以及一丝阵眼本身残存的、用于维持稳定的生机造化之能。虽不能立刻治愈风辞晚如此严重的伤势,却能暂时稳住他崩溃的肉身,滋养其几乎枯竭的神魂与道基,吊住他最后一口气。
“阵眼……在帮他?”南宫月看着风辞晚在光辉笼罩下,气息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继续恶化,甚至那恐怖的肉身裂纹蔓延之势也停滞了,不禁泪如雨下,既是心疼,也是庆幸。
酒剑仙也松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大口喘息,抓紧时间调息。他看着那重新散发光辉的阵眼基座,以及空间恢复清明的景象,感慨道:“蚀灵巢穴被毁,污秽之源已除,这‘归寂之阵’的阵眼,算是暂时保住了,虽然距离修复还差得远……”
他看向昏迷不醒的风辞晚,眼中充满了复杂与敬佩:“这小子……真是拼命啊。不过,这次玩得也太大了,这身伤……”
南宫月轻轻握住风辞晚冰凉的手,将自身仅存的、经过净化的月华之力,小心翼翼地渡入他体内,辅助那阵眼光辉进行温养。她眼神坚定:“主人一定会没事的。此地暂时安全,我们便在此守护,等他醒来。”
酒剑仙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服下丹药,抓紧恢复。他也清楚,外面还有三具不知能支撑多久的战傀,以及可能仍在搜寻的九幽宫、万灵商会追兵。此地并非久留之地,必须尽快恢复一些战力。
球形空间内,陷入了短暂的、带着劫后余生疲惫的寂静。只有阵眼基座重新流转的七彩光芒,以及那笼罩风辞晚的柔和光辉,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战。
而风辞晚体内,那点没入丹田的灰色火焰火星,正与受损的混沌道种缓缓交融,一丝极其微弱的、更加精纯玄奥的净化与造化气息,开始在其中悄然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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