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备战,转瞬即过。
星寂舟内,众人各显其能,为荒神墓园之行做足了准备。
风辞晚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室中,面前悬浮着那节灰白藤蔓。混沌道界展开,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包裹藤蔓,尝试解析其内蕴的“死极转生”法则碎片。
起初藤蔓毫无反应,仿佛真的只是一节死物。但风辞晚不急不躁,将自身对“生灭”、“掠夺”、“循环”等大道的感悟,化作一缕缕道韵,缓缓渡入。
第三日,异变终于发生。
当一缕蕴含“混沌初开、万物滋生”意境的独特道韵触及藤蔓表面螺旋纹路时,那纹路骤然亮起微光,如同久旱逢甘霖般主动吸收起来。紧接着,藤蔓内部那丝沉寂的法则韵律被触动,释放出一股精纯、古老、仿佛来自天地初开时的“枯荣轮转”道韵,反向融入风辞晚的混沌道界。
风辞晚浑身一震。
刹那间,他“看”到了一幅模糊景象:无尽灰败的苔原深处,一片完全由灰白色藤蔓交织成的古老林地。林中有的藤蔓干枯如死,有的却抽出嫩绿新芽,生死共存,枯荣同在。林地中央,一株通天彻地的巨大藤蔓虚影若隐若现,其根部深深扎入一片不断逸散着混沌色光芒的土壤中……
景象破碎。
风辞晚睁开眼,眸中混沌道纹流转不息,对“枯荣”、“死生”的感悟深了一层。更重要的是,手中藤蔓与他建立了某种微弱联系,仿佛成了他在寂灭环境中的“指南针”。
“那片藤蔓林地……莫非就是荒神墓园内的某个特殊区域?混沌色土壤……”风辞晚若有所思,“与混沌道界有关?”
他将这发现告知众人,大家皆感惊奇。
南宫月则与“曦”合作,将新购的防护阵法与星寂舟原有系统整合。“阴阳两仪护界阵盘”被临时加装在船舱核心,一旦激发,可形成内外两层护罩,外层偏转寂灭侵蚀,内层稳定生命气息。三套“太虚星尘护符”和“净魂琉璃佩”也经过调试,确保能最大程度抵御灵魂干扰。
苏慕绾利用“冰心暖玉”和“晨曦露滴”,配合自身丹道学识,炼制了一批“清心守魂丹”和“祛秽辟毒散”,分发给众人。
酒剑仙也没闲着,将自身剑意凝练成数道“护身剑符”,关键时刻可自动激发,斩灭袭身的邪秽。天运子则唉声叹气地贡献了几张自己压箱底的“瞒天过海符”,声称能短暂混淆天机,避开某些基于因果或命运感应的探测。
第七日清晨。
“曦”发出提示:“能量峰值期即将开始。沉影湖坐标已精确定位,位于寂灭苔原东南纵深七千里处。根据推算,双月同辉现象将在今夜子时出现,持续约一个时辰。”
星寂舟悄然驶离千界墟,没入苔原无边的灰暗之中。
越是深入,环境越发恶劣。灰色的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雾气中弥漫着消融灵力、侵蚀神魂的寂灭力量,寻常修士在此根本无法久待。大地是灰败的苔藓与裸露的黑色岩石,偶尔能看到扭曲的枯树残影,如同垂死挣扎的巨兽。
星寂舟外层的“寂灭偏转矩阵”全力运转,将大部分侵蚀能量偏转开。舟内众人也各自激发护身宝物,严阵以待。
沿途,他们遭遇了几波零散的凋零猎手,大多在感应到星寂舟不好惹后便隐匿离开。但越靠近目的地,遭遇的频率越高,甚至有一次,一头堪比合体后期的精英猎手远远跟随了许久,直到风辞晚释放出一丝混沌道界气息才退去。
“它们在巡逻,守卫森严。”南宫月蹙眉。
风辞晚点头,手中灰白藤蔓微微发热,指向某个方向:“跟着藤蔓的感应走。”
藤蔓的指引并非直线,而是绕开了好几处看似平静、实则给风辞晚极度危险感觉的区域。有次他们绕过一片黑色沼泽,远远便看到沼泽中半沉浮着数具巨大的、覆盖鳞甲的尸骸,以及几件明显属于修士的残破法器,沼泽上空萦绕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怨毒死气。
“是陷阱,也是坟场。”酒剑仙眯眼。
黄昏时分,星寂舟抵达一片相对开阔的盆地边缘。盆地中央,果然有一片不大的湖泊,湖水漆黑如墨,不起波澜,仿佛一块镶嵌在灰败大地上的黑曜石。
这就是沉影湖。
众人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将星寂舟隐藏在盆地边缘一处天然形成的岩石裂隙中,布下隐匿阵法,静静等待。
天色渐暗,墟市方向传来的微光彻底消失,苔原陷入更深沉的黑暗。唯有天际,两轮轮廓模糊的月亮——轮是千界墟常见的、散发清冷白光的“墟月”,另一轮则是几乎透明、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到幽蓝轮廓的“幽冥月”——缓缓升起,向天心靠近。
子时将至。
两轮月亮的轨迹终于在天心某处重合!刹那间,墟月清辉与幽冥月幽蓝光华交织,洒落大地。
沉影湖起了变化!
漆黑如镜的湖面,突然同时映照出两轮清晰无比的月影——一轮白,一轮蓝,在湖心交相辉映。紧接着,以双月倒影为中心,湖水开始缓慢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旋涡深处,隐约可见点点幽光闪烁,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门户出现了!”苏慕绾低呼。
然而,几乎就在门户显现的同时,盆地四周阴影蠕动,数十道散发寂灭气息的身影浮现!为首的,赫然是三头气息达到合体巅峰的精英凋零猎手,以及两头身形模糊、仿佛由阴影构成的诡异生物——那是“枯萎者”的直属仆从,“影蚀者”!
更远处,一股深沉恐怖的意念扫过盆地,虽未现身,却让所有人神魂发紧——真正的“枯萎者”在注视着这里!
“它们在守门。”南宫月握紧月轮。
风辞晚却神色平静:“不止它们。”
他话音刚落,盆地另一侧,空间泛起涟漪,三道黑袍身影无声浮现——正是永夜星域那三人!他们气息比七日前更显深沉,显然也做了充分准备。为首者灰白眼眸扫过凋零猎手群,又瞥向风辞晚等人藏身方向,似乎有所察觉,但并未点破。
三方势力,在这双月同辉之夜,于沉影湖畔形成微妙对峙。
凋零猎手一方数量最多,占据地利;永夜星域三人实力强横,目标明确;风辞晚一行则隐匿暗处,蓄势待发。
湖心旋涡渐渐稳定,门户幽光稳定下来,显然已完全开启。
“动手!”
不知谁先发出信号,对峙瞬间打破!
永夜首领率先发难,死亡镰刀虚影横斩,直劈最近的一头精英猎手!同时他身后两人祭出一面黑色魂幡,招出漫天哀嚎的怨魂扑向影蚀者。
凋零猎手群怒吼反击,寂灭锁链、骨刺、毒雾铺天盖地涌向永夜三人及风辞晚藏身处!
“就是现在!”风辞晚低喝。
星寂舟骤然从裂隙中冲出,表层所有防护阵法全开,如同离弦之箭,硬顶着几道寂灭攻击,冲向湖心漩涡!酒剑仙斩出数道煌煌剑光开路,南宫月月轮洒下清辉偏转侧面袭来的骨刺,苏慕绾催动丹炉喷出净化火焰焚烧毒雾。
“拦住他们!”精英猎手咆哮。
两头影蚀者化作阴影,瞬移般出现在星寂舟前方,阴影触手缠向船体。
风辞晚冷哼一声,混沌道界虚影在身后一闪而逝,手中灰白藤蔓猛然绽放出强烈的枯荣光华!那光华照在影蚀者身上,竟让它们阴影构成的身体剧烈波动,发出痛苦尖啸,动作一滞。
趁此间隙,星寂舟速度再增,一头扎入漩涡中心的幽光门户!
永夜首领见状,也爆发全力,死亡镰刀逼退精英猎手,化作一道黑虹紧随其后冲入!
“吼——!”
盆地中,凋零猎手的怒吼与枯萎者含怒的意念波动混作一团。数头精英猎手和影蚀者毫不犹豫地追入门户。
双月辉光渐渐分离,湖心漩涡开始减速、缩小。
最终,当两轮月亮彻底分开,沉影湖恢复死寂,湖面平滑如镜,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只有盆地中留下的战斗痕迹,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能量余波,昭示着今夜此处曾有怎样激烈的争夺。
而踏入幽光门户的各方,则已进入了另一片法则迥异、危机四伏的古老之地——
荒神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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