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人心向背
旅游公路通车后的山阳县，仿佛一夜之间换了天地。国庆黄金周，来自省城的旅游大巴首次开进了古寨，沉寂百年的青石板路上响起了天南地北的欢声笑语。
秦墨站在寨门口，看着游客们举着相机四处拍照，寨民们摆出山货土产，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老寨主杨大爷拉着他的手，眼眶湿润：“秦县长，寨子里一百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然而，表面的繁荣之下，暗流仍在涌动。通车典礼上，秦墨明显感觉到某些同僚态度的微妙变化——热情中带着疏离，恭维里藏着试探。
周一上班，办公室主任老陈送来一份文件，神色为难：“秦县长，旅游局打报告，要求把旅游公路的管理权划归他们。这是周副县长批转的意见...”
秦墨扫了一眼文件，心下了然。路通了，效益显现了，摘桃子的人就来了。他平静地说：“按程序办，请交通局提出意见。”
老陈欲言又止：“可是周副县长那边...”
“有问题上会讨论。”秦墨语气淡然，“工作是大家的，功劳也是大家的。”
这话很快传开，不少人佩服秦墨的胸襟。但更让人意外的是，在随后的专题会上，秦墨主动提出：“旅游公路后续管理和运营，应该由专业部门负责。我建议成立联合管理小组，旅游局牵头，交通局配合。”
这个表态，让准备看热闹的人大跌眼镜。连一向沉稳的李书记都在会后单独留下他：“小秦，你这个姿态很高啊。”
秦墨诚恳地说：“书记，路通了是第一步，怎么让这条路真正惠民，才是关键。我个人得失不重要。”
这话传到周副县长耳中，他反而坐不住了。第二天特意到秦墨办公室“解释”：“秦县长，旅游局那个报告，我也是从工作出发...”
秦墨笑着打断：“周县长多虑了。工作嘛，分工合作才能做好。”
他越是淡然，对方越是忐忑。官场上的较量，有时候比的不是谁更强势，而是谁更沉得住气。
真正的考验在月底到来。县委常委会研究干部调整，有人提议让秦墨分管旅游——明升暗降，把他从实实在在的项目工作调去务虚。
会议气氛微妙。赞成者说得冠冕堂皇：“秦县长熟悉旅游工作，有利于项目衔接。”反对者则担心：“项目建设正在关键期，换将不利。”
轮到秦墨表态时，他出人意料地说：“我服从组织安排。不过有个建议，旅游是新业态，需要熟悉经济工作的同志来抓。我个人觉得，发改委的王主任可能更合适。”
这个表态，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王主任是周副县长的人，秦墨这招以退为进，既展现了胸怀，又巧妙破了局。
最终，李书记拍板：“秦县长继续抓项目，旅游工作暂时由王主任协助。”一场人事风波，消弭于无形。
但秦墨明白，真正的胜负不在会场，在民间。
周末，秦墨照例下乡。在古寨口，他遇到一群省城来的游客。听说他就是修路的秦县长，游客们纷纷围上来合影。一个老先生握着他的手说：“秦县长，这条路修得好啊！我们老哥们约好了，每年都要来住几天！”
寨民们更是热情。杨大爷非要拉他去家里喝油茶，寨里老小都聚来，这个送糍粑，那个塞鸡蛋。七十多岁的阿婆用布满老茧的手拉着他说：“秦县长，我卖绣品这个月挣了八百块，比儿子在外打工还强！”
看着一张张真诚的笑脸，秦墨眼睛湿润了。什么权谋算计，什么明争暗斗，在这一刻都显得微不足道。
更让他触动的是在回程路上。几个寨民自发在危险路段当起义务护路员，他们说：“秦县长给咱们修的路，咱们自己要护好！”
消息传回县里，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彻底沉默了。在绝对的实力和民心面前，一切算计都苍白无力。
十月下旬，省委调研组悄然到来，不听汇报，直接下乡。他们在古寨随机走访，在公路沿线暗访，甚至扮成游客体验全程。
调研结束，带队领导对李书记说：“你们这个秦墨，是真正沉到群众中去的干部。路修得好不好，群众心里有杆秤。”
这话很快在县里传开。曾经暗中使绊子的人，现在见面都客客气气。连周副县长都主动邀请秦墨“交流工作”。
但秦墨依然故我。每天最早到办公室，最晚离开；每周至少三天在乡下跑；群众来信每封必看。有下属劝他：“县长，有些小事让下面人去就行了。”
他摇头：“群众的事，没有小事。”
十一月初，全县干部民主测评，秦墨得分高居榜首。更让人意外的是，在匿名征求意见栏里，不少群众自发写下了感谢话：
“感谢秦县长为我们修通致富路！”
“秦县长是真心为老百姓办事的好官！”
“希望秦县长这样的干部越来越多！”
测评结果公布那天，秦墨在办公室待到很晚。林芷若来找他，看见丈夫对着一摞测评表出神。
“怎么了？”她轻声问。
秦墨抬头，眼中闪着光：“芷若，你看，只要你真心为群众办事，群众心里都明白。”
窗外，万家灯火。秦墨知道，这条仕途他走对了。不是因为他当了多少官，办了多少事，而是因为他把心贴在了这片土地上，而这片土地，也把最珍贵的信任回赠给了他。
月底，市委组织部来人考察，拟提拔秦墨为县委常委。这一次，再没有任何杂音。
谈话时，考察组领导问：“秦墨同志，你对这次提拔有什么想法？”
秦墨平静回答：“职务是责任，不是荣誉。无论在什么岗位，我都会牢记初心，为民服务。”
这句话，后来被记入考察材料，也成为他在山阳工作的真实写照。
夜深人静，秦墨在日记上写下：“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民心是最大的政治，实干是最好的语言。”
远山如黛，星河璀璨。秦墨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心中有民，脚下有根，再大的风浪也无所畏惧。而那些坐不住的人，就让他们继续坐不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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