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余波在山腹空间内渐渐平息。
暗红色的邪光褪去，只剩下众人护体灵光照亮的区域，以及外围林凡、璇儿布下的星辰封印透下的清冷辉光。
地面上，蚀骨殿修士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大多在混沌领域、寂灭剑意或太虚吞噬下化为了飞灰或冰晶，只有少数实力较强的留下了残缺不全的尸身。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污秽气息，在沐雨持续散发的生机青辉净化下，也渐渐变得淡薄。
那巨大的血池已然干涸，只剩下池底一层暗红色的、散发着恶臭的凝固污垢。原本遍布四壁、搏动不休的暗红肉管，此刻也如同失去了生命力的枯藤，萎靡、断裂，不再抽取能量。
最引人注目的，是悬浮在干涸血池上方的那颗“万秽噬心”。它此刻缩小了数圈，只有脸盆大小，表面的无数痛苦面孔也变得模糊不清，暗澹无光，如同一个衰竭的、布满褶皱的肉瘤，仅能微弱地搏动着，散发出残存的邪恶波动。
刘铁甩了甩拳头上沾染的些许灰气，咧嘴笑道：“痛快！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也不经打嘛！”
洛冰还剑入鞘，周身寒气收敛，清冷的目光扫过战场，确认没有漏网之鱼。沐雨则走到姜毅身边，关切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气息平稳，并无大碍，才微微松了口气。
林凡和璇儿也从洞口处飞身而入，看到洞内景象，林凡笑道：“姜兄，外围已清理干净，阵法稳固，绝无一人走脱。”
“辛苦了。”姜毅点头，随即目光凝重地看向那颗残存的万秽噬心，“此物甚是诡异，竟能汇聚、转化如此海量的生灵本源，蚀骨殿在此经营，所图非小。”
他走上前，混沌之气包裹手掌，隔空按在那萎靡的噬心之上。一丝神念探入，试图解析其核心奥秘。
顿时，无数混乱、痛苦、绝望的意念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向姜毅的神魂！那是被吞噬、被炼化的无数生灵临死前的哀嚎与诅咒！寻常修士若是被这股负面情绪冲击，只怕瞬间就会心神失守，甚至走火入魔。
但姜毅神魂坚韧，更有混沌神婴坐镇，识海中《星辰锻神术》运转，如同定海神针，将那些杂念纷纷镇压、碾碎。他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剥离那些无用的情绪碎片，深入探究其能量结构与核心符印。
片刻之后，姜毅收回手掌，眉头紧锁。
“如何？”沐雨轻声问道。
“这‘万秽噬心’并非天然生成，而是一件被炼制出来的‘容器’，或者说……‘坐标’。”姜毅沉声道，“它吞噬、炼化本源，并非仅仅是为了滋养此地的蚀骨殿修士，更主要的目的，是将精炼后的本源之力，通过一种极其隐秘的空间涟漪，传递出去。”
“传递出去？传递给谁？”林凡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无法确定具体坐标，传递的方向被层层加密和伪装，但其最终指向……极其遥远，仿佛不在青玄界内。”姜毅语气凝重，“而且，我在其核心符印中，感受到了一丝与‘圣族’那种秩序净化之力截然不同，但同样充满侵略性和掠夺性的‘归寂’道韵。蚀骨殿的背后，恐怕站着某个擅长吞噬、归寂之道的天外大能。”
众人闻言，神色都严肃起来。一个圣族就已经足够棘手，如今又冒出一个似乎同样来自天外、手段残忍的蚀骨殿及其背后的存在。
“看来，蚀骨殿在青玄界各处活跃，建立这种据点，是在为某个遥远的存在‘纳贡’？”洛冰冷声道。
“很有可能。”姜毅点头，“而且，他们选择万蛊泽这种毒瘴弥漫、生灵稀少却又蕴含独特本源的地方，恐怕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同时这里的毒、死寂之气，也符合他们那种‘归寂’之道的需求。”
他屈指一弹，一缕混沌真火落在万秽噬心之上，将其残存的邪能与结构彻底焚毁，只留下一小撮灰烬。
“搜一下此地，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尤其是关于蚀骨殿总部，或者其他据点位置的记载。”
众人立刻分散开来，在山腹空间内仔细搜寻。很快，他们在那些被摧毁的肉管根部、血池底部以及几名化神修士的残骸上，找到了一些刻画着扭曲符文的骨片，以及几枚材质特殊的储物戒指。
林凡和璇儿负责破解这些物品上的禁制。片刻后，林凡拿着一枚最大的骨片走了过来，脸色不太好看。
“姜兄，找到了一些零散的信息。蚀骨殿在青玄界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更庞大，除了南域，在西域的‘埋骨沙漠’和北域的‘绝魂冰原’似乎都有重要据点。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是在特定的地点布置这种‘万秽噬心’。”
“另外，”林凡顿了顿，补充道，“这骨片里还提到一个词——‘寂灭之种’。语焉不详，但似乎与他们最终的目的有关。”
“寂灭之种……”姜毅喃喃自语，联想到自己所修的寂灭剑意，以及太虚龙符中蕴含的寂灭传承，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东西恐怕非同小可。
“还有，”璇儿也拿着一枚从那名化神后期长老戒指中找到的玉简走来，“这里面记录了他们与南域几个本土宗派的暗中交易，用掠夺来的部分资源和功法，换取庇护和信息。其中，提到了‘五毒教’……”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五毒尊者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急忙上前：“仙子，此事与我五毒教绝无关系！定是教中某些败类私下所为！老夫定要回去彻查清理门户！”
姜毅看了五毒尊者一眼，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便道：“尊者不必激动，我等相信尊者。既然线索指向南域内部，看来清理了此地，后续还有的忙。当务之急，是先将此地彻底净化，然后返回守望盟，将这些情报共享，尤其是关于‘寂灭之种’和蚀骨殿其他据点的信息。”
众人皆点头称是。
在沐雨磅礴的生机之力和姜毅混沌之气的双重净化下，山腹空间内残留的污秽与死寂之气被彻底清除。
虽然无法让此地恢复生机，但至少不再是滋养邪魔的温床。
做完这一切，众人不再停留，由五毒尊者引路，迅速离开了万蛊泽深处。
然而，就在姜毅一行人离开后不久，那被星辰大阵封印、已然死寂的黑色山峦深处，一处极其隐秘的岩壁缝隙中，一点微不可查的灰色光芒闪烁了一下。
那光芒中，蕴含着一丝与万秽噬心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隐晦的归寂之意，如同沉睡的毒蛇，悄然记录下了此地发生的一切，随后光芒暗澹，彻底隐没，仿佛从未存在过。
南域的水，比他们看到的，似乎还要更深一些。
返回青玄守望盟临时驻地的路上，姜毅望着南域阴沉的天色，心中思索着“寂灭之种”与蚀骨殿真正目的，隐隐感觉到，一场席卷整个青玄界的巨大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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