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们无比信赖的盟友，一边付着十亿美金让我的小伙子们在前线流血牺牲，替他们清理门户铲除金特罗这颗眼中钉，一边又迫不及待地在背后向我的士兵开火，向你们的议会递刀子！”
“好把我和索诺拉一起推进火坑，最后他们自己坐收整个锡那罗亚的渔利？”
他顿了顿，让这诛心之论在死寂的大厅里充分发酵，看着那些议员们脸上变幻的惊恐、愤怒和难以置信。
然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下来，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寒的、宣告般的绝对力量：
“拉斯奇纳斯的废墟还在那里！”
“我麾下士兵的血还没有流干！”
“金特罗那个杂种还逍遥法外！”
“而你们……”
胡安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俯瞰般的审判意味。
“却在墨西哥城最神圣的殿堂里，拿着美国佬塞过来的、沾着毒液的刀叉，迫不及待地想要瓜分索诺拉战士用命换来的战果，甚至想把我这个替你们挡住了最大洪水的堤坝给拆掉？”
他猛地一拍证人席的桌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大厅似乎都颤抖了一下。
“告诉你们，也告诉你们在华盛顿和墨西哥城某些办公室里的主子！”
胡安的声音如同雷霆，裹挟着拉斯奇纳斯的硝烟和索诺拉荒漠的风沙，席卷了整个议会。
“索诺拉的土地，是用血与火浇铸的！”
“它的秩序，由SSA的枪炮扞卫！”
“它的未来，只能由索诺拉人自己决定！”
“任何觊觎者，无论是地上的毒枭，还是披着外交官外衣的豺狼，或者……”
他目光如刀，狠狠剐过那些面色惨白的反对派议员。
“坐在这个大厅里、吃里扒外的蠹虫！”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了最后的、不容置疑的宣言：
“想用口水淹死我？可以！”
“但在这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你们墨西哥城喝的水，有多少是从索诺拉的河里流过去的。”
“也别忘了问问你们那些躲在空调房里的主子，如果索诺拉的水龙头……突然拧紧了，他们精心泡制的咖啡，会不会变得……难以下咽？”
话音落下，一片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回响。
投屏上那份美方通讯记录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一个议员的视网膜上。
胡安不再看任何人，他就像完成了例行巡视的君王，转身，迈步。
墨绿色的军服下摆划出冷硬的弧线，在那两名索诺拉近卫的护卫下，踏着如同踏在每个人心头的沉重步伐，径直走向议会大厅那扇厚重的大门。
大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死寂，也隔绝了即将喷发的火山。
墨西哥城，总统府办公室。
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
巨大的屏幕上分割着议会大厅胡安离场后混乱的场面、拉斯奇纳斯矿洞废墟的卫星热成像，以及锡那罗亚溶洞区激烈交火的态势图。
总统恩里克·马丁内斯坐在主位，指节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桃花心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单调而压抑的“笃、笃”声。
他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正显示着内政部副部长迭戈·萨尔迪瓦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副部长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传来，尖利得刺耳，带着崩溃边缘的哭腔：
“总统阁下！救救我！”
“胡安·卡洛斯他疯了！他……他的人在查我！查我的岛！查我所有的账户！”
“那些东西……那些东西要是被《国民报》捅出去……不！可能已经被发出去了！”
“我完了！总统阁下！看在我为您……”
“够了，迭戈。”
马丁内斯总统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谈论天气。
“冷静点！”
“你的岛，你的收藏，还有你那个在加勒比注册的空壳公司转移资金的操作，并不比我桌子底下压着的某些文件更出格。”
他微微前倾，那张保养得宜、在政坛素有“银狐”之称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
“问题是，拉斯奇纳斯的废墟里，有没有东西能指向更高层？指向……我这间屋子？”
萨尔迪瓦的抽泣瞬间噎住，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头，像一滩烂泥瘫在椅子里。
总统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屏幕另一端。
代表胡安·卡洛斯的加密通讯请求指示灯正在无声地闪烁，固执而强硬，如同它的主人。
马丁内斯沉默了几秒钟，指尖在桌面上划过一个冰冷的弧度，最终按下了接通键。
没有影像，只有胡安那经过特殊处理、如同砂石摩擦般的声音传来，简洁、直接，带着拉斯奇纳斯硝烟未散的余温与不容置疑的威胁：
“总统阁下，拉斯奇纳斯的火，烧掉了金特罗的爪牙，也烧掉了某些人不切实际的幻想，索诺拉的水，始终忠于墨西哥的土壤。”
“但水流的阀门，需要信任才能顺畅开启。”
“所以，国会大厦里的杂音，该停一停了。”
“否则，我不保证，明天太阳升起时，从北境到首都，那些干渴的喉咙，会不会发出更刺耳的咆哮。”
通讯中断。
办公室内只剩下设备运转的低鸣和萨尔迪瓦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总统马丁内斯缓缓靠回椅背，闭上眼睛，手指用力揉捏着眉心。
胡安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国会必须立刻停止对他的质询和攻击，否则，他将利用对索诺拉庞大水利枢纽的控制权，在墨西哥即将到来的旱季，制造一场席卷全国的、人为的“水荒”！
这是比任何枪炮都更直接、更能让民众恐慌、更能动摇统治根基的终极武器。
胡安·卡洛斯……
这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男人，亮出了他挟制整个国家命脉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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