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芷点了点头，不再犹豫，扶住赵归涯，对着阮桃妩几人微微颔首致意，便带着他转身离开了水榭。
一离开水榭，楚安芷不再有丝毫迟疑，手臂穿过赵归涯的膝弯与后背，稍一用力，便将他稳稳地打横抱起。
赵归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被楚安芷一个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制止。
“别动。”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等回去再收拾你。”
楚安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威严，让赵归涯瞬间熄了所有反抗的心思。他自知理亏，乖乖缩在她怀里，甚至还将脑袋往她颈窝里埋了埋，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关。
楚安芷却丝毫不为所动，抱着他的手臂稳如磐石，脚下步伐迅疾如风，几乎是御空而行，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归涯院。
一进院门，早已接到消息的蓝潮和红柳立刻迎了上来。
看到赵归涯被楚安芷抱回来，两人都是心头一紧。
“真君……”
“未来他……”
赵归涯连忙开口：“我没事，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他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轻松，但楚安芷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和试图掩饰的虚弱。
楚安芷没有理会他的话，径直抱着他走进内室，小心地将人放在床榻上。
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
“蓝潮，红柳，”她转身，语气平静无波，却自有一股威仪，“你们先下去休息，这里有我。”
蓝潮和红柳对视一眼，看到楚安芷眼中那不容置喙的坚决，又看了看床上试图装死蒙混过关的赵归涯，最终还是顺从地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并细心地带上了房门。
房门合拢的轻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等蓝潮和红柳彻底离开，楚安芷见半躺着的赵归涯。
赵归涯低着头，浑身上下散发出‘我睡了，别打扰我’的气息。
楚安芷看他装死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欺身上前，把赵归涯压倒身下，捏起他的下巴，强制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楚安芷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强势。
赵归涯被她牢牢压在身下，下巴被捏住，被迫抬起，对上了她那双燃烧着怒火与后怕的眸子。
那双平日里对他总是含着温柔纵容的秋水明眸，此刻却像是淬了冰，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看清他所有伪装。
“装睡？”楚安芷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危险的平静，“赵归涯，你是不是觉得，仗着自己体质特殊，有神级丹药，就可以为所欲为，一次次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身体也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轻轻颤抖。
天知道，当她听到他替赵遇鹤喝了那加了‘蚀灵液’的酒时，当她感受到他体内伤势反复、气息紊乱时，她的心像是被瞬间撕裂，又被扔进油锅里反复煎炸！
那种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涉险、却无能为力的恐惧，几乎要将她逼疯！
赵归涯被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恐惧震慑住了。
他从未见过楚安芷如此失态，如此……脆弱又强悍的模样。
那冰冷的质问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担忧与后怕。
他叹了口气，想开口解释。
“我……唔！”
可刚开口说一个字，就被一个霸道的吻给堵了回去。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缱绻，带着惩罚的意味，如同狂风骤雨，不容拒绝地掠夺着他的呼吸，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
楚安芷的舌尖强势地撬开他的牙关，带着一丝血腥气。
那是她方才紧张时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唇。
咸涩的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混合着未散的酒气，形成一种奇异而刺激的感觉。
赵归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怒火的亲吻弄得一愣，但随后便感受到楚安芷身上的颤抖。
赵归涯缓缓张开双臂，轻轻环住了楚安芷的腰，承受着这个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烙印，一种带着恐惧的、不容置疑的宣告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赵归涯因为缺氧而开始轻微挣扎，楚安芷才猛地松开了他。
两人唇齿分离，带出一缕暧昧的银丝。楚安芷的气息依旧不稳，胸口剧烈起伏，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更加惊心动魄。
赵归涯大口喘着气，苍白的脸上因缺氧和这个激烈的吻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唇瓣被蹂躏得红肿，更衬得那颗小痣艳红欲滴。
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茫然和尚未褪去的悸动，怔怔地看着上方的楚安芷。
“纸纸……”他声音沙哑，带着情动后的余韵和一丝不确定。
楚安芷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她再次俯下身。
这一次，不再是狂风暴雨般的惩罚，而是细密如春雨的啄吻，带着无尽的怜惜、懊悔与失而复得的庆幸，轻柔地落在他的眉心、眼睑、鼻梁，最后再次覆上那微肿的唇瓣，辗转厮磨，极尽温柔。
“归涯……”她在亲吻的间隙，含糊地低语，声音带着哽咽，“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这声带着哭腔的、脆弱不堪的低语，像是一根最锋利的针，瞬间刺穿了赵归涯所有的心防。
他清晰地感受到，压在他身上的楚安芷，那看似强势的外表下，身体正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那不是愤怒，而是劫后余生、恐惧到极致的战栗。
她在害怕。
害怕失去他。
这个认知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赵归涯的心上，带来一阵尖锐的酸涩。
他张了张嘴，那些准备好的、插科打诨的、试图蒙混过关的话，在喉咙里滚了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告诉她不必害怕，他不会有事？
可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当完整的计划展开，当“我”彻底融合，当命运的齿轮碾过既定的轨迹……
他的灵魂还能不能停留在这个世间。
他很清楚后面的计划，哪怕他还没有完整的记忆，他还不是完整的他。
但他知道，他的纸纸终将成长，翱翔于九天之上。
而代价……
或许就是他这具早已千疮百孔、承载了太多痛苦与算计的肉体的消亡，他的灵魂无法停留，哪怕连冥府都找不到他的灵魂。
赵归涯的沉默，如同最沉重的巨石，压在楚安芷的心上。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以及那双琥珀色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深不见底的复杂与……一丝她不愿深想的决绝。
他无法给出承诺。
这个认知让楚安芷的心脏像是被瞬间冻结，又猛地被撕裂。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
她猛地收紧手臂，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那点微弱的、带着药味和酒气的温度，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的存在。
“我不准……”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肌肤上，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不容置疑的执拗，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赵归涯，你听好了……我不准你有事！我不准你离开！你答应过我的，你只是赵归涯，你永远都是我的归涯！”
她的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滚烫地浸湿了他颈侧的衣襟。
“如果你敢……如果你敢丢下我一个人……”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逼视着他，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一定会找到你！把你抓回来！锁在我身边！你听到了没有？！”
这不再是温柔的祈求，而是带着血泪的、霸道的宣言。
是楚安芷剥去所有冷静自持的外壳后，最原始、最真实、也最脆弱的情感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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