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区的门缓缓打开,苏然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扳手,抬头时整个人愣住。
一个光团静静漂浮在门口,没有声音,也没有攻击性动作,只是微微晃动,像在等待什么。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谁?”
按下通讯器却发现信号被屏蔽,不是故障,而是被某种温和的力量主动隔断。
光团轻轻飘近,停在他胸前的星辰手环前,随后缓缓融入其中。
手环亮了一下,浮现一行小字:来自母亲的信任。
苏然怔住。
几秒后他低笑出声,“原来是你……替她来看我?”
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会修好飞船的。”
话音刚落,手环泛起淡淡星辉,一圈微光顺着金属纹路流转,仿佛回应。
远处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和清脆的童音:“爸爸!妈妈说要你快点回家吃晚饭!”
林星瑶抱着旧派蒙玩偶冲进走廊,头发有点乱,脸颊红扑扑的。
她一眼看到苏然,立刻举起手中的玩偶,“你看!派蒙今天特别乖,一路上都没掉线!”
苏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它哪天掉过线?又不是路由器。”
林晚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半透明的状态让她看起来像一层薄雾凝成的人形。
她站在那里没说话,只是看着女儿怀里那个毛茸茸的小黄球,眼神柔和。
三人一起走回家。
客厅灯亮着,桌上摆好了饭菜,电视里放着儿童频道的动画片。
林星瑶把派蒙放在沙发上,踮脚去厨房拿毛巾擦洒在地上的水。
梯子是折叠式的,平时收在柜子里,今天没卡牢。
她刚踩上第二格,梯子就歪了一下。
眼看就要摔倒,派蒙突然双眼亮起星形光芒,身体腾空飞起,稳稳托住林星瑶腰部把她放回地面。
电子合成音响起,呆萌但清晰:“检测到危险,启动守护协议。”
全场安静。
林星瑶张大嘴,“哇——”
这一声拖得老长,眼睛瞪得像铜铃。
苏然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去检查女儿有没有受伤。
确认没事后他猛地转向派蒙,“这玩意儿刚才飞起来了?”
林晚已经走到沙发边,蹲下身盯着玩偶的脸。
她的表情变了,从惊讶到震惊,最后变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这个声音……”她低声说,“是我设定的初始语音包。”
派蒙转过头,两个圆眼睛看向林晚,语气不变:“识别到高权限用户,林晚,系统编号01号守护者,欢迎回来。”
苏然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便携检测仪,对准玩偶扫描。
屏幕数据飞快跳动,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不是简单的能量附着。”他说,“它内部有独立能源回路,搭载了你系统的精简版核心,AI逻辑层级不高,但具备基础感知、环境判断和自主响应能力。”
林晚伸手轻轻碰了碰派蒙的脑袋。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心头一颤。
“我想起来了。”她说,“这是我给她准备的七岁生日礼物。”
林星瑶扒在茶几边听大人说话,小脸皱成一团,“妈妈你要送我新派蒙吗?可我已经有一个了啊。”
林晚蹲下来,握住她的手,“这不是新的派蒙,这是原来的那个,只是现在它能保护你了。”
“怎么保护?”
“比如你摔倒的时候接住你,比如你难过的时候给你冰淇淋。”
话音刚落,派蒙肚子上的拉链自动打开一个小口,里面滚出一支草莓味冰淇淋,刚好落在林星瑶伸出的手心里。
“补充糖分有助于恢复情绪稳定性。”派蒙说。
林星瑶咬了一口冰淇淋,眼睛都眯起来,“太准了!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苏然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吐槽:“所以你现在连我的零花钱账户都接入了?”
“零食供应模块已激活。”派蒙回答,“每周甜食额度剩余百分之六十二。”
林晚笑了。
她抬头看苏然,“我没给它设限,反正你也管不住她偷吃。”
“我哪次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苏然耸肩,“主要是某人半夜三点爬起来找布丁被抓现行的时候太多了。”
林星瑶鼓着腮帮子反驳:“那是梦游!”
“梦游还能精准避开监控死角直奔冰箱?”苏然冷笑,“胡桃式推销术都没你这套话术熟练。”
一家人笑作一团。
笑声落下后,林星瑶突然安静下来。
她低头蹭了蹭派蒙软乎乎的脸,小声问:“那……那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林晚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她轻轻抱住女儿,“妈妈不会走得太远。而且现在有它陪着你,它知道你喜欢什么,记得你什么时候该睡觉,还会在你害怕的时候抱抱你。”
派蒙自动飘到林星瑶怀里,发出柔和的暖光。
“指令确认:成为林星瑶专属守护者。执行模式:萌混过关+安全警戒+零食供应。”
林星瑶破涕为笑,一把搂紧它,“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小保镖啦!”
“保镖功能加载中。”派蒙说,“当前装备:无。建议解锁飞行背包与防狼喷雾模块。”
苏然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给孩子推什么奇怪配件!”
“根据数据库分析,五岁女童遭遇的最大威胁来自邻居家抢零食的大金毛犬。”派蒙一本正经,“防狼喷雾有效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九。”
“那是狗!”
“体型相当。”
林晚笑得靠在沙发上,“你还真给它塞了战斗资料库?”
“只是一点生活常识。”她眨眨眼,“谁知道它会这么认真。”
夜色渐深,饭后收拾完毕,林星瑶抱着派蒙爬上床。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拉着林晚讲睡前故事。
讲完一个,她小声问:“妈妈,你会一直看着我对不对?”
林晚点头,“只要你需要,我就在。”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
身影比之前更淡了一些,像即将融化的晨露。
派蒙悄悄飘到床头,眼睛闪烁着微弱的星芒,像一颗守夜的小星星。
苏然轻手轻脚走进房间,看了眼熟睡的女儿,又看向窗边的林晚。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关上门。
临走前他对那个几乎透明的身影低声说:“你给她的,比我能给的更多。”
林晚没有回头。
她只是抬起手,隔着空气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发丝。
派蒙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它的存储舱再次打开,这次滚出来的不是冰淇淋,而是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妈妈爱你。
字迹和林晚的一模一样。
林星瑶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伸手把派蒙紧紧搂进怀里。
派蒙关闭光源,静静漂浮在枕边。
它的雷达轻微震动了一下。
天花板角落,一只蜘蛛缓慢爬过。
派蒙的耳朵突然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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