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岛的硝烟尚未散尽，阿娇已率舰队返航。船至琅琊，却见港口戒备森严，持戟卫士比平日多了三倍。
“出事了。”张沐蹙眉望向码头。
前来迎接的淳于珙面色凝重，递上一卷帛书：“三日前，未央宫永巷井中浮起一具女尸，经查是负责陛下膳食的宫女。死者手中紧握此物——”
阿娇展开帛书，上面用血画着相柳图腾，九个蛇头分别指向未央宫九座主要殿宇。
“验尸结果？”
“中毒，与狱卒中的是同一味‘牵机引’。”
阿娇眸光骤冷。左明果然将手伸进了未央宫。
回到长安，她并未立即入宫，而是先至兰台。刘无采呈上最新密报：楚王刘注在狱中突发癔症，整日胡言乱语，说什么“九头蛇要吞掉太阳”。
“装的。”阿娇冷笑，“派人盯紧他，尤其是探监之人。”
当夜，阿娇秘密召见太医院令。年迈的医正颤巍巍呈上一本脉案：“陛下近来确实精神不济，但臣反复查验，饮食汤药皆无问题。”
“问题不在饮食。”阿娇取过脉案细看，“陛下近日可曾接触过什么特别之物？”
医正思索片刻：“上月楚王进献过一尊玉雕，说是能安神......”
阿娇立即命人取来玉雕。这尊青玉貔貅雕工精湛，但在烛光下细看，兽眼处隐隐泛着诡异的幽蓝。
“砸开。”
玉碎之时，满室异香。貔貅腹中竟塞满了相柳图腾的碎片，以及一撮用鲜血浸透的头发。
“是陛下的头发。”张沐辨认后倒吸凉气，“他们何时......”
阿娇想起月前刘荣曾说鬓角被树枝勾到，当时只当是孩童顽皮。如今想来，怕是早有预谋。
“好个左明，竟用这等巫蛊之术。”她攥紧碎玉，指尖发白，“传令，即日起未央宫全面彻查，所有楚王所赠之物一律封存。”
彻查令下达的次日，永巷井中又浮起一具尸体——这次是看管楚王的狱吏。
“他们在灭口。”淳于珙查验尸体后回报，“死者袖中藏有此物。”
那是一枚青铜钥匙，样式奇特。经验证，竟是通往未央宫地下的秘道钥匙。
阿娇亲自带着兰台社精锐潜入秘道。在这座始建于秦代的地下迷宫中，他们发现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墙壁上画满了相柳图腾，每个蛇头都对应着一处宫室。而在最深处的密室里，堆放着数十个扎满银针的木偶，偶身上贴着刘荣与阿娇的生辰八字。
“不止左明。”阿娇抚过木偶上熟悉的针法，“这手法，分明是淮南巫蛊的传人。”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测，密室外突然传来机括响动。巨石轰然落下，瞬间封死出口！
“中计了！”随行侍卫惊呼。
火把摇曳中，阿娇却异常平静。她轻叩墙壁，仔细倾听回声：“既然请君入瓮，总该留条出路。”
她在墙角摸索片刻，果然触到一处暗格。格中放着一卷帛书，上面只有一行字：
“阿娇姐姐，还记得石渠阁的暗门吗？”
阿娇瞳孔微缩。这个称呼，只有幼时的刘彻会叫。
她依着记忆在墙上某处连叩三下，一道暗门悄然滑开。门外等着的，竟是应该远在东海的纳瓦霍使者！
“长公主，”使者奉上一支羽箭，“我们在海边截获此物。”
箭杆上绑着的绢条，赫然是左明与某个朝中重臣的往来密信。而落款处的印鉴，让阿娇终于变色——
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已故梁王刘武的私印！
海浪声仿佛透过重重宫墙传来，阿娇站在暗门边，第一次感到刺骨的寒意。
原来最大的敌人，一直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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