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傍晚,夕阳收敛了白日的酷烈,将天际染成一片温柔而富有层次的橙红与绛紫。
城北二中的校园,在经历了两周高强度、高压力的训练后,终于被一种截然不同的、轻松而欢快的氛围所笼罩。
自下午最后一轮体能训练在教官“解散”的口令中结束,那种弥漫在操场和教学楼、无处不在的严肃与疲惫感,便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学生们脸上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交谈声、笑声明显多了起来,空气里流动着一种对夜晚将至的集体性期待。
对于这高二这七十六名坚持下来的“准预备队员”而言,这场晚会不仅是军训生活的句点,更像是一场战壕伙伴间难得的喘息与庆功,意义非凡。
校门口比平时这个时间要热闹许多。不时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或独自一人,或结伴成群,拎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零食礼包,甚至抱着看上去颇为专业的乐器盒,说说笑笑地走进校园。其中不少是那些在前期选拔中退出、回家“自由”了几天的同学。
他们或许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但对这场属于同龄人的集体盛会,依旧抱有浓厚的兴趣,愿意回来看看老朋友,感受这特殊时期最后的校园氛围。
青春的面庞上,少了训练的紧绷,多了些闲适与好奇,交织成校门口一道流动的风景。
时针指向下午五点,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高二(六)班的教室染上一层暖金色。
教室里早已不是平时上课或自习时的安静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准备景象。
班长冯思思俨然成了现场的总指挥,她扎着利落的马尾,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正指挥着王强和另外几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小心翼翼地将一套沉重的组合音响和连着长长电线的麦克风设备往外搬。
“小心台阶!线别绊着了!”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忙碌的兴奋。
这套设备是她从学校文艺部好不容易申请借来的,是今晚晚会气氛的“核心引擎”。
就在这时,周扬提着一个醒目的大号红色塑料购物袋走了进来。
袋子看起来分量不轻,他手臂的肌肉线条微微绷紧。
他将袋子放在讲台旁边的空桌上,发出“哗啦”一声轻响。“我带了点吃的过来,大家晚会的时候可以分一分。”
他一边说,一边解开袋口。
里面琳琅满目,分门别类地装着各种包装精美的零食:进口品牌的薯片、巧克力威化、独立包装的果冻、一大桶夹心饼干,还有色彩缤纷的软糖和棒棒糖,无一不是超市里价格偏高的“高端”货色,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旨在分享,也隐约透着一份家境优渥的从容。
几乎同时,教室窗外传来轻微的汽车鸣笛和搬运的响动。
众人探头望去,只见夏芊雨正站在一辆打开后车厢的黑色轿车旁,指挥着学校的两名保安,从车上小心翼翼地挪下一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立式钢琴。
钢琴被妥善地包裹着防尘罩,在保安和随后加入的几个男生共同努力下,稳稳地放在了带滚轮的搬运架上。
“慢一点,左边抬一下。”夏芊雨的声音平静,她今天穿着一身简约的米白色连衣裙,与钢琴的典雅相得益彰。这架钢琴是她特意从家中运来的,为了今晚的表演,也为了让这场露天晚会的“格调”提升一个档次。
为了将平时只有汗水、口号和尘土气息的单调操场,变幻成一个像模像样的晚会场地,不少学生自发地忙碌起来。
有人从教室里搬来了多余的椅子,在操场的指定区域围出观众席;
有人牵来了长长的插线板,解决音响和可能的灯光用电;还有人不知从哪找来了几串小彩灯,正试着挂在篮球架上。
尽管晚会尚未正式开始,但操场上已经隐隐传来了调试音响的音乐声——是一首轻快的流行歌曲前奏,瞬间将傍晚校园的气氛点燃。
几位教官,包括总教官高铭,也出现在了操场边。
他们换下了白日里一丝不苟的作训服,穿着相对休闲的军绿色常服,神情也不似训练时那般冷峻。
高铭正和秦雪低声交谈着,偶尔指点一下学生们布置的方位,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极淡的笑意。
教官们的在场,既是一种默许和支持,也给这场学生自发组织的晚会增添了一份“官方认可”的正式感。
晚会的两位主持人,是来自四班的傅子涛和谢红。此时他们正在操场临时划出的“后台区”(其实就是篮球架下一块清理出来的地方)进行最后的准备。
傅子涛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色西装,打了领结,头发用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原本就端正的五官在装扮下更显帅气挺拔。
谢红则让人眼前一亮,她似乎为了兼顾傍晚的微凉和舞台效果,别出心裁地在外套了一件质地柔软的米白色中长款羽绒服,下身则是一条及膝的深色百褶裙。
最引人注目的是裙摆下露出的一截纤巧小腿,包裹在纯白的及膝袜中。
那白袜质地细腻,在傍晚的天光下白得晃眼,更绝的是,在左侧小腿外侧,用红线精巧地绣着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宛如点睛之笔,纯真中带着一丝不经意的诱惑,仿佛具有魔力,能将周遭不经意扫过的目光牢牢吸附在那一点跃动的红色上。
“好好看……谢红今天好好看……”坐在六班区域折叠椅上的赵子豪,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道身影吸引,心里下意识地冒出这个念头。但下一秒,他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赶紧移开视线,心脏怦怦直跳。
脑海里瞬间闪过之前因为某些“误会”,被傅子涛带着几个兄弟“友好切磋”的惨痛经历。
他摸了摸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的肋骨,立刻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往那个方向乱瞟,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在六班所在的区域,冯思思和周扬开始分发零食。
冯思思抱着袋子,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挨个给同学们分发薯片和糖果,“给,晚上看节目的时候吃。” “这个口味喜欢吗?”
她的周到和亲切让人如沐春风。分完自己负责的部分后,她便抱着所剩无几的零食袋子,悄悄地走到班级区域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坐下,将舞台中央的荣耀和关注留给即将表演的同学,自己则甘愿做一个安静的欣赏者和后勤支持者。
周扬则不同,他快速而高效地发完了自己带来的高级零食,然后对身边的几个男生低声说了句什么,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快步朝着那临时“后台”的方向走去。
此刻的后台,气氛比前台更加紧张和充满期待。用几张课桌拼凑的化妆镜前,陈倩茗和郭静琪正对着镜子进行最后的补妆。
两人是今晚舞蹈节目的竞争者,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丝看不见的火药味。
陈倩茗选择的是一条水蓝色的渐变纱裙,裙摆缀着细碎的亮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闪光。
她正在仔细描画眼线,动作轻柔,力求展现出古典舞的柔美与含蓄。
镜子里映出她精心修饰过的侧脸,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沉静。
一旁的郭静琪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她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亮片舞服,勾勒出青春的曲线,头发扎成高马尾,显得利落又充满活力。
她正往脸颊上扫着带闪粉的腮红,眼神锐利,充满自信。
她的热舞需要更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倩茗,你这裙子真好看,跳古典舞肯定仙气十足。”
一个女生在旁边羡慕地说。
陈倩茗微微一笑,还没说话,郭静琪就接口道:“舞蹈嘛,关键还是看爆发力和感染力,光有仙气可不够。”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陈倩茗从镜子里瞥了郭静琪一眼,语气平淡:“各有各的美,能把想表达的情绪传递给观众就好。”
不远处,郑源凯正在活动手脚,练习着几个街舞动作,手里还拿着一个篮球,试图将运球和舞蹈结合得更流畅。
他脸上带着兴奋和一点紧张,时不时看向台上。
周扬抱着他那把保养得极好的小提琴,独自站在稍远的角落,默默练习着指法。
他今晚要演奏的是一首经典的小提琴曲《爱的礼赞》,曲调优美而深情。他
的目光不时飘向正在钢琴旁静静坐着的夏芊雨,眼神复杂,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夏芊雨只是轻轻抚过琴键,试了几个音,清脆的琴音在傍晚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悦耳。
她神情淡然,仿佛周围的热闹与她无关,自成一个世界。
台上,傅子豪与谢红并肩而立,两人脸上都挂着职业性的笑容,又说了几句关于离别与祝福的场面话。
傅子豪声音温和,谢红则语调轻快,可那笑意却未曾真正抵达眼底。
话音落下,谢红微微垂眸,瞥了一眼手中那张微微卷边的节目单,随即抬起头,用她那清亮却带着几分程式化的嗓音宣布道:“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来自高二六班的郑源凯同学,带来他的表演——‘街舞篮球’!”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嘲。郑源凯……这个名字她有印象。
不就是前些日子那个莽莽撞撞、突然跑到她面前结结巴巴表白的傻小子的同班好友么?物以类聚,傻子的朋友,想来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竟想出“街舞篮球”这种不伦不类的节目名,怕是既要耍帅又怕纯跳舞露怯,才硬生生绑上个篮球吧。
谢红仿佛已经能预见接下来几分钟里,那个叫郑源凯的男生在台上手忙脚乱、篮球脱手滚落满场的尴尬场景了。
她甚至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站姿,准备以一种“欣赏”的姿态看待这场预料之中的出丑。
“大家鼓掌!”
她率先拍起手,带动着全场的反应。
“啪啦啪啦啪啦——!”
掌声骤然响起,虽不似献给压轴节目那般雷动,却足够热烈,尤其是从礼堂后排爆发出格外起劲的拍打声——那是赵子豪、宋涛等一帮郑源凯的死党,几乎要把手掌拍红,还有人夹杂着几声压低音量的、兴奋的口哨,在略显嘈杂的掌声中依稀可辨。
作为今晚第一个正式登台的表演者,同学们都给予了足够的宽容与期待,想看看这“开场炮”究竟能有多响。
老师们坐在前排,面带鼓励的微笑;教官们则依旧身姿笔挺,目光中带着审视与好奇,望向已然暗下的舞台。
短暂的静默后,一道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前奏流淌出来,鼓点清晰,电子音效带着些许未来感,旋律竟有几分耳熟,似乎在最近的流行榜单上听到过。
就在这渐起的节奏中,一个身影从舞台侧面不疾不徐地走入光束之下。
他穿着宽大的街头风格卫衣与运动长裤,一手随意地夹着一只橙红色的篮球,步履随着节拍轻轻点地,虽只是简单的行走,却已带出些许律动感。
他走到舞台中央站定,身影在追光灯下拉得修长。
傅子涛和谢红此时已悄然退至舞台一侧的阴影里,将整个舞台的焦点完全让出。
傅子豪双手交叠身前,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谢红则微微侧身,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似乎等着印证自己的预判。
这一刻,台下所有的目光——同学们好奇张望的眼神,老师们鼓励中带着探究的注视,教官们严肃而不失兴趣的打量——全都聚焦在舞台中央那个抱着篮球的少年身上。
空气中悬浮着一种无声的、逐渐绷紧的期待,仿佛在等待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很快,极具辨识度的音乐前奏强势地充满了整个礼堂空间,那富有动感的电子旋律与鲜明的节奏鼓点,让台下以“00后”为主体的学生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纷纷浮现出恍然大悟的惊喜神色。
这曲子太熟了,仿佛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某段被尘封的童年记忆闸门。窃窃私语声如涟漪般在观众席蔓延开来:“这旋律是……”“不会吧?难道是那部?”
就在这猜测与期待发酵到顶点时,一句充满活力、极具标志性的歌词通过音响炸开——
“溜溜球转动,滑上又滑落!”
“我去!火力少年王!”
几乎是歌词响起的同一瞬间,台下不知哪个方位,一个男生按捺不住地惊呼出声,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一颗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全场积攒的情绪!
记忆的共鸣是强大的,许多学生的眼睛“唰”地亮了,有的人已经情不自禁地跟着节奏微微点头,有的人则和同伴交换着兴奋的眼神,低声快速说着什么。
整个礼堂的气氛,因这首意外又“远古”的动画主题曲,骤然升温,变得火热而怀旧。
站在舞台中央光柱下的郑源凯,自然将这山呼海啸般的初期反应尽收耳中。
心脏在胸腔里不可避免地加速跳动,手心甚至渗出了一丝薄汗。
然而,过去几天军训结束后,他回到家里自虐般的反复练习,带给他的不仅仅是动作的熟练,更有一种深植于肌肉记忆中的底气。
他将那点紧张死死压住,下颌微扬,脸上刻意摆出了一副混合着不羁与傲然的神情,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竟真带上了几分“睥睨天下”的少年锐气,仿佛此刻他脚下不是舞台,而是即将征服的战场。
音乐进入主歌段落,节奏愈发鲜明。他松手,将那只橙红色的篮球看似随意地向身前一丢。
篮球“砰”地一声砸在木质舞台上,继而向上弹起,落下,又弹起……每一次弹跳的高度递减,最终化作了在他脚边温顺的、轻微的起伏,如同呼吸。
就在篮球最后一次弹起,即将失去大部分动能的一刹那,郑源凯动了。
他抬起右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稳稳地踩在了那颗静止下来的篮球上。
那一踏,力道不轻不重,却仿佛带着千钧气势,灯光下,他单脚踩球的剪影,竟真有了几分“脚踏江山”的张扬姿态,将全场目光牢牢锁在自己身上。
更精彩的接踵而至。音乐的一个重拍轰然来临,郑源凯踩球的脚腕灵巧地一扭、向上一挑!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那颗原本被踩在脚下的篮球,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听话地腾空而起,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手中。
“砰!”
篮球入手,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他便运了下去。紧接着,“砰砰砰”的拍球声密集响起,奇妙地、严丝合缝地嵌入了《火力少年王》那热血快节奏的节拍之中!
他不再仅仅是拍球,那篮球仿佛化作了溜溜球大师手中飞舞的精灵,时而随着他身体的律动在身前左右大幅度拉摆,时而又被他用手指拨弄得在指尖、手背飞快旋转,甚至做出绕腰、穿胯的连贯动作。
篮球每一次击地、每一次变向、每一次腾空,都与音乐的鼓点、旋律的转折完美同步。
郑源凯的身体也彻底融入了这韵律。他的脚步不再是简单的移动,而是踏出了街舞中常见的滑步、侧移、转身,膝盖富有弹性地屈伸,肩膀、脖颈乃至头部的微小摆动,都卡在节拍上。
篮球与身体,此刻成为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共同演绎着一曲充满街头动感的“篮球之舞”。
台下,原本只是抱着看热闹甚至些许嘲弄心态的观众们,表情早已从最初的惊奇变成了全神贯注的欣赏。
而坐在后排的赵子豪、宋涛等一众死党,更是看得瞠目结舌,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
他们太了解郑源凯了,之前排练时磕磕绊绊的样子还记忆犹新,谁能想到,短短时日,聚光灯下的他竟然能呈现出如此娴熟、自信且极具观赏性的表演?
几个伙伴互相用胳膊肘撞了撞对方,眼中充满了“这小子真行啊”的惊叹与毫不掩饰的骄傲。
很显然,为了这短短的几分钟,台上的郑源凯,是真的拼了命,下了苦功。
台下,教官席区域的气氛与沸腾的学生区略有不同,但同样被台上的表演所吸引。
张德军教官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看得目不转睛,脸上那份惯常的严厉被浓厚的兴趣所取代,甚至随着节奏轻轻用指尖点着大腿。
看到精彩处,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侧过头对坐在身旁、面色如常的秦雪教官压低声音说道,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挖角意图:
“秦教官,你带的这个高二六班,还真是藏龙卧虎,有点意思啊!瞧台上这小子,是块好材料。等过几天到了训练基地,进行分项选拔的时候,你可别跟我抢,这小子我看上了,挺适合我训练的氛围!”
听到这话,秦雪那张如同冰雕般精致却缺乏温度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依旧坐得笔直,双臂环抱,目光虽看着舞台,却仿佛穿透了热闹的表演,看到了更远、更沉重的东西。
她轻轻哼了一声,清冷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不赞同:“张教官,我始终不明白,在这种时候,大张旗鼓地举办这种晚会到底有什么实质意义。”
“情报简报你也看了,边界区域的异种活动频率仍在上升,威胁日益具体。时间如此紧迫,精力应该放在更实际的生存训练和战术预备上。现在这样……简直是把宝贵的战前缓冲期,浪费在娱乐至死的幻觉里。”
她的视线扫过前排同样看得津津有味的学校领导和部分军方观察员,嘴角抿得更紧。
坐在秦雪另一侧的高铭教官,一位气质相对温和的中年人,闻言转过头,脸上带着惯有的、调解式的微笑。
他先是对张德军使了个“少说两句”的眼神,然后温和地接过话头,声音平缓:“秦教官,你的担忧我们都理解,大局当前,谁心里都绷着一根弦。不过你看,台上的孩子们,还有台下这些,”
他示意着周围激动雀跃的学生们,“他们毕竟都还是半大的孩子,昨天可能还在为考试和青春期的烦恼发愁。突然告诉他们世界变了,未来要直面战争与生死,这需要一个缓冲。”
“这次晚会,就当作是给他们的普通校园生活,一个郑重的、带有仪式感的告别吧。让他们再尽情地笑一次,闹一次,留下点轻松的回忆。毕竟……”
高铭顿了顿,目光也变得深远起来,“音乐会结束,掌声会停止,而从明天开始,等待他们的,就将是严格的、不留情面的军事化管理了。那会是另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
他们的交谈声很低,淹没在震耳的音乐与欢呼中。
舞台上,郑源凯的表演已进入高潮,他的动作愈发大胆流畅,街舞的力道与篮球的掌控结合得浑然天成,举手投足间竟真挥洒出一种充满力量感的韵律之美。
观众席中,不少女生早已忘记了最初可能存在的偏见,她们不由自主地微微偏过脑袋,目光追随着那个聚光灯下活力四射的身影,交头接耳间,脸颊似乎也染上了些许兴奋的红晕。
的确,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发丝,专注的神情让他平时或许显得普通的眉眼变得生动异常,此刻的郑源凯,在许多人眼中,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自信光芒的吸引力。
终于,熟悉的《火力少年王》旋律迎来了最后一个激昂的音符,在一个干净利落的定点姿势中,郑源凯单手稳稳抓住停止弹跳的篮球,手臂伸展,微微喘息着面向观众。
灯光聚拢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一层短暂的金边。
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口哨声和欢呼声轰然爆发,远比开场时热烈数倍,真挚地肯定着这场出乎意料精彩的开场秀。
郑源凯胸膛起伏,感受着掌心篮球皮革的触感和耳畔轰鸣的掌声,脸上那副“傲视天下”的表情终于瓦解,化作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点羞涩的灿烂笑容。
他朝着台下各个方向分别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身,抱着那颗陪他完成表演的篮球,转身走向后台。
灯光追随着他的背影,那身宽大的街头风格卫衣已被汗水润湿了些许,运动长裤随着他的步伐摆动,直到他彻底没入舞台侧翼的阴影之中。
片刻后,他已换下表演时的全副武装,带着一身未散的兴奋与热气,悄然回到了高二六班所在的观众区域。
迎接他的,是赵子豪、宋涛等人毫不客气的捶肩和压低声音的兴奋怪叫,以及周围同学投来的、带着惊艳与佩服的目光。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坐下,心脏仍在为刚才的舞台和此刻的欢迎而剧烈跳动,脸上的笑容却再也抑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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