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是叶敏敏先提出来的，顾晏朝起初还怕委屈了她，叶敏敏却细细考量了一番，最终说服了他。
顾晏朝向来好说话，一般事都会听从叶敏敏的想法。
对即将拥有自己的房子，两人都满怀期待，早早选好了家具，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周全妥帖。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萧瑾琛和乔乐瑶婚礼这天。婚礼结束没两天，京里又发来电报，催萧瑾琛尽快回去。
京中已经派了车来接，三日后就要启程，林大夫和苏明意也会跟他一同走。林大夫已平反，要去和胡教授团聚，苏明意在这儿待的日子也不短了，家里催了好几回。
消息是顾晏朝跑到猪圈告诉叶敏敏的。
“这么急？”她抬头看他，灶膛里跳动的火光映在脸上，暖融融的。
“电报里没细说，只说研究所那边有急事。”顾晏朝凑过去，示意叶敏敏起身换他来添柴，“他本想多待阵子，等你我把婚事办了再走。可那边直接派了人来接，推不掉了。”
叶敏敏让出位置：“正事要紧。”
话虽如此，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这些日子热热闹闹的，陡然要面临离别，还真有些不习惯。
“林大夫要走，瑶瑶应该会跟着一起吧？”叶敏敏搬了小竹凳坐在一旁，“不然他们新婚才没几天，该多舍不得。”
虽说乔乐瑶之前说过想留下，但如今林大夫要走，她或许会改变主意。跟着林大夫继续学习是一方面，而且以萧家在京市的力量，乔乐瑶能得到更系统的培养，说不定还能进医院工作。
“倒是明意，”叶敏敏又想起另一件事，“她和乔川这阵子看着感情挺好，前天还到处炫耀乔川亲手给她做的木簪呢。”
萧瑾琛和乔乐瑶这边似乎没什么可担心的，叶敏敏反倒有些忧心苏明意。
“我保证给你做更多更好看的木簪。”顾晏朝突然接话。
“这是重点吗？”叶敏敏嗔了他一眼。顾晏朝昨晚也送了她一支木簪，还非要她夸夸，说比梁乔川做的那支好。
“他们之间，主动权全在苏明意手里，她的性子，我也摸不准。”顾晏朝分析道，“她家里多半不会同意，但要是苏明意自己铁了心，家里怕是也扭不过她。”
他顿了顿，又道：“时间太急了，乔川怕是处理不好。他要是贸然跟着苏明意回了京，未必能有好结局。”
他们在这儿讨论着，其他人也在议论离别之事。可乔乐瑶和萧瑾琛那边，却不像叶敏敏想的那样，乔乐瑶依旧打算留下，不愿跟萧瑾琛一起走。
“林大夫也要回去，你跟我们一起走，以后跟着林大夫学习不是更方便吗？”萧瑾琛也不理解，她怎么还是没改主意。
乔乐瑶站在他面前，仰头望着他：“跟着林大夫学了这么久，正需要时间巩固，暂时不用一直跟在她身边了。”
“你也说是暂时，跟我去京市不好吗？那里有更好的资源，我们也能在一起。”
“资源再好，也不是我的，我未必有能力接得住。”乔乐瑶轻轻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股韧劲，“你有你的大事要做，我也有我的事。林大夫回去也有她的安排，我不想拖你们后腿。先分开一阵子，我们各自好好做自己的事，不好吗？”
见萧瑾琛要开口，乔乐瑶又继续说：“你不是说这次的研究很重要，可能要在研究所待很久，甚至要去北方更偏僻的地方吗？那我跟你回去也没意义，你做研究时，我也不能一直跟着。”
她顿了顿，眼里闪着光：“而且我前阵子报名的培训，已经定下我的名额了，培训通过就能分到医院。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也是一开始就说好的。”
“你已经被选上了？”萧瑾琛的心情有些复杂。
“嗯，我也是刚知道消息，正准备告诉你呢。”
与此同时，苏明意也在跟梁乔川说离别的事。
“我要走了。”苏明意踢着脚下的石子，声音闷闷的，“三天后。”
梁乔川手里还握着刚磨好的镰刀，刃口亮得晃眼。他“嗯”了一声，喉结动了动：“知道了。”
“你就没别的话了？”苏明意抬头瞪他，眼里已有些发红，“我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你就只会说‘知道了’？”
“路上当心。”梁乔川把镰刀往树后靠了靠，手指在裤缝上蹭了蹭，像是有些局促，“京市冷，记得多穿点。”
“没了？就这些？”梁乔川向来寡言，可她都要走了，他竟连一句挽留都没有吗？
梁乔川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嘴唇动了动，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却只化作一句：“我……我给你备些路上吃的。”
苏明意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谁稀罕你的吃的？梁乔川，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走不走？”
他猛地抬头，眼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急切：“不是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我……我知道你总要回去的。你家在京市，你的日子本就该在那里。”
“那我在这儿的这些日子算什么？”苏明意吸了吸鼻子，语气里满是委屈，“你就甘心让我这么走了？”
“你回去，能过更好的生活。”
苏明意盯着他，眼眶里的水汽越聚越浓：“更好？没有你的地方，你怎么就知道我会更好？”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梁乔川的心湖，荡得他指尖都在发颤。他往前挪了半步，粗糙的手掌在身侧攥了又松，喉结滚了好几滚，才哑声开口：“我……我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是我说了算！”苏明意突然拔高声音，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梁乔川，你就是个木头！我天天使唤你，天天跟你待在一起，你就看不出来我在想什么吗？”
梁乔川被她吼得一愣，看着她掉眼泪的模样，急得手足无措，伸手想去擦，又猛地缩了回去，只红着眼圈反复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知道你还让我走？”苏明意吸着鼻子，眼泪掉得更凶，“你就不会说句让我留下的话？哪怕是骗我的也行啊！”
“我不能骗你。”梁乔川的声音低沉而执拗，“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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