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关于“代价”的终极展示。
当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却发现那是用滚烫的红烙铁打造的刑具。
为了那刹那的芳华，她不仅出卖了灵魂，更将自己的血肉，以此为祭。
......
“轰隆隆——”
那是地底深处的咆哮。
不是雷声，也不是爆炸，而是岩浆在岩层之下翻滚、撞击发出的沉闷低吼。
越是往下走，空气就越是灼热。
那不再是S级区那种带有恒温系统的舒适，而是一种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的、湿热且令人窒息的酷刑。
厚重的防化服内早已被汗水浸透，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像是吸入了一团带刺的火棉。
苏晴走在最前面，手中的“神之匕首”散发着金色的光晕，在漆黑的甬道中劈开了一条路。
那些试图阻挡她们的细小根须，在触碰到金光的瞬间便蜷缩枯萎。
“热源反应正在急剧上升。”
艾拉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带着一丝机械性的冷静。
“前方三百米，到达地热井核心区。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高能生物信号。”
“有多大？”赵曼警惕地问道。
“很大。”
艾拉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比‘暴君’还要大。”
苏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脚步。
她能感觉到。
那个东西就在前面。
那股令她作呕的、混合了硫磺味与甜腻花香的气息，正在变得越来越浓烈。
终于。
甬道到了尽头。
一扇早已被巨大的力量扭曲变形的钛合金闸门，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门缝之间，无数根粗壮如蟒蛇般的暗红色藤蔓挤了出来，像是一堆纠缠在一起的肠子。
“退后。”
苏晴低喝一声，手中的匕首猛然挥出。
金色的光刃如同切豆腐一般，瞬间切断了那些藤蔓，并在厚重的闸门上融化出了一个足以通过的大洞。
“哐当！”
切下的金属板重重砸在地上。
一股灼热的气浪，混合着令人眩晕的红光，瞬间从洞口喷涌而出！
苏晴眯起眼睛，顶着热浪，一步跨了进去。
然后。
她抬起头，看到了那个盘踞在地狱之上的“怪物”。
……
这是一个足以容纳数万人的巨大地下空洞。
下方，是翻滚着赤红岩浆的地热源，滚滚热浪不断升腾。
而在那岩浆池的正上方，原本应该是地热发电机组的位置，此刻却悬浮着一个……
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的“绿色肉球”。
它足有三十层楼那么高。
它并不是纯粹的植物，也不是纯粹的血肉。
它就像是一个由无数根须、藤蔓、肌肉纤维和血管强行揉捏在一起的“肿瘤”。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深绿色，但在那半透明的表皮之下，却有着无数条粗大的红色血管在疯狂搏动。
那些血管里流淌的不是叶绿素，而是滚烫的、发光的“岩浆”与“鲜血”的混合物。
这就是“母株”。
这就是那个所谓“神迹”的源头。
无数根如同跨海大桥缆绳般粗壮的主根，从这个肉球的底部垂落，深深地扎进了下方的岩浆池里。
它们像是一根根贪婪的吸管，疯狂地抽取着地心的热能。
而在这个肉球的表面，则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
每一个孔洞都在“呼吸”。
每一次收缩，都会喷出一股股粉红色的孢子雾气，顺着顶部的通风管道，输送到地下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名身经百战的幽灵战士，在看到这个庞然大物的瞬间，也不禁感到双腿发软。
这已经超出了人类对“生物”的认知范畴。
这简直就是一颗活着的心脏，一颗正在毒害整个世界的恶魔之心。
“苏晴姐姐。”
“你终于来了。”
就在众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时。
那个熟悉而又妖媚的声音，突然从那个巨大肉球的“顶端”，传了下来。
苏晴猛地抬头。
在那巨大的绿色肉球最顶端，在那无数条血管汇聚的中心点。
盛开着一朵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的、血红色的“牡丹”。
而在那花蕊的最深处。
那个名为“曼陀罗”的女人，正赤身裸体地“长”在那里。
是的，长在那里。
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美丽，更加妖艳。
她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在周围红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圣洁而堕落的光晕。
她的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落，每一根发丝都变成了一条细小的绿色藤蔓，在空中轻轻舞动。
但是。
苏晴的目光，却死死地盯住了她的“下半身”。
那里，没有双腿。
那里，甚至没有腰。
从她的胸口往下。
她的身体彻底，消失了。
她的肋骨之下，直接连接着那朵巨大的血牡丹的花蕊。
无数根肉红色的根须，刺入了她的脊椎，刺入了她的内脏，将她与脚下那个巨大的绿色肉球……
死死地“缝合”在了一起。
她就像是一个……
被“嫁接”在仙人掌上的名贵花朵。
“……小花……”
苏晴的声音在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凉。
“这就是你的……‘进化’？”
“这就是你所谓的……‘完美’？”
“把自己……变成一个……‘盆栽’？”
听到“盆栽”这两个字，曼陀罗那张原本带着微笑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充满了优越感的表情。
“盆栽？”
她轻轻摇了摇头，动作优雅得像是一个女王。
“不，苏晴姐姐。”
“你还是不懂。”
“你知道以前的我，有多痛苦吗？”
曼陀罗伸出双手，抚摸着自己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
“那时候的我，连走路都费劲。”
“我的肺像是破风箱，我的腿细得像麻杆。”
“我只能躺在发霉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等着死神来敲门。”
“但是现在。”
她猛地张开双臂，身下那个巨大的绿色肉球随之剧烈震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你看！”
“我拥有了这世界上最庞大的身躯！”
“我拥有了这世界上最无穷的力量！”
“我不再需要那双软弱的双腿，因为整个地下城都是我的肢体！”
“我不再需要那颗脆弱的心脏，因为这颗地热井就是我的动力炉！”
曼陀罗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为了这份美丽。”
“为了这份力量。”
“献祭掉那具没用的皮囊……”
“有什么可惜的？”
“你疯了。”
赵曼冷冷地说道，她手中的巨镰已经蓄势待发。
“你以为你是这里的主人？”
“不。”
“你只是一个……‘过滤器’。”
赵曼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真相。
“那个肉球……才是本体。”
“它需要一个人类的大脑来控制这些复杂的根系。”
“它需要一个人类的基因来维持这种畸形的变异。”
“你不是嫁接了它。”
“你是被它……‘捕食’了。”
“闭嘴！！！”
曼陀罗像是被踩到了痛脚的猫，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
“你们懂什么！”
“这是‘共生’！这是‘神’的恩典！”
“我为了这里付出了多少，你们知道吗？！”
她猛地挥手。
身下那个巨大的肉球表面，突然裂开了无数道缝隙。
透过那些缝隙，苏晴看到了“养料”。
那不是泥土。
那是“尸体”。
成千上万具尸体。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被一层层地堆叠在肉球的内部，被无数根细小的根须缠绕、穿透。
他们的身体已经半融化了，变成了浓稠的绿色浆液，顺着导管，源源不断地输送向顶端的曼陀罗。
“看到了吗？”
曼陀罗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残忍的快意。
“想要维持这份美丽，是需要‘代价’的。”
“那些没用的男人。”
“那些不愿意臣服的异教徒。”
“还有那些身体太弱，承受不住孢子进化的‘废品’。”
“他们并没有死。”
“他们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他们化作了养分，滋养着这朵……‘永恒之花’！”
苏晴看着那些在肉球里沉浮的面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就是所谓的“神迹”。
这就是所谓的“永生”。
这就只是一个吃人的，怪物。
“够了。”
苏晴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她再次睁开时，眼中再无一丝怜悯。
“小花，你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个雨夜。”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
“只是一个披着你皮囊的……‘恶鬼’。”
苏晴手中的匕首，光芒暴涨。
金色的火种之力，化作了一柄长达十米的光剑。
“既然你把自己种在了这里。”
“那我就……”
“连根，拔起！”
“赵曼！动手！”
“明白！”
赵曼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她出现在了那个巨大肉球的侧面，手中的黑色巨镰带着“终结”的法则，狠狠地斩向了那几根扎入岩浆的主根！
“找死！”
曼陀罗怒吼一声。
“轰隆隆——！”
那个巨大的绿色肉球，突然剧烈地蠕动起来。
无数根粗大的触手，带着滚烫的岩浆和绿色的毒液，从肉球表面爆射而出，铺天盖地地向着众人抽打过来！
这是一场“人”与“魔”的决战。
在这地底深处的岩浆之上。
在那妖艳的血牡丹之下。
苏晴纵身一跃，像是一只金色的飞鸟，冲向了那个高高在上的……
——虚假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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