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河畔上空。
一只孤鹰在高空盘旋。
它的翅尖掠过流云,琥珀色的眼珠倒映着下方苍茫的大地。
此刻,这片土地正被两种颜色撕裂——一边是铁灰与玄黑交织的庞大阵列,一边是赤红与土黄汇成的决死之军。清水河如一道银亮的伤疤,横亘其后。
猎鹰俯冲而下。
风在羽翼间呼啸,地面的景象急速放大。
它看见清水河岸,三万炎军背水列阵。
赤红色的大纛在河风中猎猎作响,旗下,炎军皇帝李炎横刀立马。
他的阵列沿着河岸展开,中军一万,两翼各一万。
梁军左右前,各后方,各种粮车改良后的战车,或是排成一列,或是星罗棋布的部署在后,皆是一道道拒马,和挖掘的陷马坑,显然是为了尽可能防范骑兵突袭。
鹰翅轻振,掠过战场上空。
六万梁军列成三个巨大的黑色方阵,如同三座缓缓移动的铁山,挟着碾碎一切的威势,向着被逼至河岸边缘的三万炎军压迫而去。
梁军阵列严整,甲胄反光连成一片沉郁的金属海洋。中军两万,左翼右翼各两万,这三个庞然大物并非各自为战,而是像一只缓缓收拢的巨拳,指节分明,力量从三个方向同时挤压着中央那抹顽强却不断被压缩的赤红。
清水河畔炎军背靠滔滔清水,已无退路。河水浑浊,拍击着染血的岸石。
他们的一万中军死死抵住梁军中路的冲击,两翼各一万兵马则如伸展的血色双翼,拼死扛住来自左右两侧黑色潮水的猛扑。
从高空望去,黑红色的军阵犬牙交错,战线不再是清晰的直线,而是一条剧烈蠕动、不断迸溅出血花的丑陋伤疤。
梁军的黑色浪潮一次次涌上,炎军的赤红礁石一次次将浪头撞碎,但黑色的范围仍在缓慢而坚定地扩大,赤红的区域被挤压得逐渐变形。
双方的厮杀,正如两股不同颜色的粘稠岩浆,在河畔这片绝地上疯狂地纠缠、渗透、碾压。
猎鹰继续俯冲,离地不足百丈。
它看见梁军中军阵前,数百面战鼓同时擂响。鼓声不是急促的冲锋令,而是沉重、缓慢、充满压迫感的节奏,如同巨人的心跳,一声声敲在每一个炎军士卒的胸膛上。
“咚——咚——咚——”
与之回应的是炎军阵中凄厉的号角。那不是铜号,而是用牛角制成的原始乐器,声音尖利刺耳,带着蛮荒的悲怆。
两股声音在空中碰撞。
梁军中军,帅旗之下。
主帅李靖远宇稳坐于漆黑的战马之上,身披铠甲,露出一双寒潭般的眼睛。他望着前方炎军中军那面、却依旧屹立不倒的“炎”字大纛,微微抬手。
“传令,中军重步,‘铁壁’阵,继续推进。弩车上前,压制敌军中后阵。”
“得令!”
令旗挥动。梁军中军最前方,三层身披全身重铠、手持巨盾长戟的“铁壁营”士卒,如同真正的移动城墙,轰然向前踏进。
脚步整齐划一,踏地之声沉闷如雷,大地随之震颤。紧随其后的,剩余数十架被牛马拖拽着的床弩,粗如儿臂的弩箭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乌光,校准方向,对准了炎军阵列深处。
炎军中军大阵。
炎军主帅皇帝李炎,赤红的披风在河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最后一簇不肯熄灭的火焰。
“启禀陛下!左翼来报,梁军攻势太猛,枪阵已破三重!”一名满脸烟尘的传令兵扑到台下,嘶声喊道。
“告诉他,没有三重,就只有尸墙!用尸体给老子垒起来,也要挡住!”李炎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他猛地抽出唐刀”,刀指前方如墙推进的梁军铁壁营,怒吼声响彻中军:
“背水绝地,有进无退!炎军的儿郎们,身后即是父母之邦,脚下已是最后寸土!今日,唯死战耳!”
“死战!死战!死战!”绝境中的炎军爆发出惊天的咆哮,那是一种混合着绝望与疯狂的斗志。
“咻咻咻——”
中军弓弩手不顾手臂酸麻,再次拉开弓弦,箭矢如飞蝗般掠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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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鹰掠过一侧战场。
梁军左翼,炎军右翼。
梁军左翼两万,主将赵广渊立马阵前,手中长槊遥指。他的阵列并非直线前推,而是呈现一个微妙的斜角——右翼前突,左翼稍缓,如同伸出的铁钳,不断向灭炎军右翼内挤压。
炎军右翼方阵开始变化。最前排的刀盾手向两侧微微散开,露出其后三排手持丈二长戟的重甲步兵。这些士兵身材魁梧,甲胄虽旧却厚重,手执利刃。
“炎军的儿郎们!”原黄巾军将领苏烈策马在阵前来回奔驰,声音因用力而嘶哑:“身侧是清水河!退一步,就是葬身鱼腹!进一步,或许还有生路!今日唯有以血开路,以命搏命!”
“搏命!搏命!”万人齐吼,声浪竟一时压过了梁军的战鼓。
与此同时,炎军右翼开始冲锋。
不是梁军那种步步为营的推进,而是真正的亡命冲锋。重甲步兵在前,迈着沉重的步伐开始加速。他们的速度不快,但每一步踏下都激起尘土,如同缓慢移动的铁墙。其后,轻步兵和弓手紧随,阵型在奔跑中开始散乱,但那股决死的气势却越来越盛。
百步。
“射!”
嗡鸣声起。左翼梁军阵后,弩手同时扣动悬刀。弩箭平射而出,几乎不需要抛物线,笔直地扎进冲锋的炎军阵列。
最前排的重甲步兵首当其冲。精铁锻造的破甲弩矢轻易撕裂了他们的甲胄。有人被射穿胸膛,仍向前冲出数步才轰然倒地;有人面门中箭,直接后仰;有人被射中大腿,踉跄跪倒,旋即被后面的同伴踩踏。
但冲锋没有停止。
五十步。
“弓箭!抛射!”
梁军弓手阵列四十五度仰角,又是一片黑云腾空,划出弧线落入炎军阵中。这次的目标是后方的轻步兵和弓手。惨叫声此起彼伏,炎军冲锋的阵列肉眼可见地稀疏了一些,但前排的重甲步兵已冲至三十步内!
“立盾!挺枪!”
赵广渊沉稳的命令传遍左翼。
梁军刀盾手齐声怒吼,将一人高的包铁大盾重重顿入地面,发出整齐的轰鸣。盾牌连接,瞬间筑起一道钢铁城墙。盾隙之间,长枪如毒蛇般探出,枪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二十步!十步!
“杀——”苏烈的吼声变了调。
“轰!!!”
炎军右翼重甲步兵狠狠撞上了梁军盾墙。
那一瞬间,可见血肉如花般绽放。
最前排的炎军士兵挥动武器,整个人撞在盾牌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有人被长枪贯穿,身体挂在枪杆上抽搐;有人用肩膀顶住盾牌,试图推开缝隙,随即被盾后刺出的短矛捅穿咽喉;有人倒地后仍用刀砍向梁军士卒的脚踝。
但梁军的阵线只是微微晃动,旋即恢复稳固。
“顶住!推回去!”梁军校尉们的吼声在盾墙后响起。
盾墙开始向前移动。不是冲锋,而是一寸一寸地挤压。梁军士兵肩抵盾牌,齐声呼喝,迈着统一的步伐向前推进。
苏烈双目赤红,亲自率亲兵队冲了上去。
“随我杀!”
他手中长刀格开一支刺来的长枪,侧身撞进盾牌间隙。身后的亲兵紧随而入,瞬间在梁军盾墙上撕开一道小口。双方在缺口处展开惨烈的肉搏,刀剑交击声、怒吼声、惨嚎声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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