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推开门，外头的世界已经白得晃眼。积雪没过脚踝，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像踩在一层厚厚的棉絮上。
李云龙起得早，裹着军大衣在院子里踩了几圈，嘴里呼出的白气老长：“他娘的，这下真够劲儿！老林，雪够了不？”
林峰也出来了，站在屋檐下看了看天。雪停了，但云层还厚，灰蒙蒙的压在天边，估计还得下。
“够了。”他说，“传令下去，各部队今天开始最后检查，缺啥补啥。三天后，出关。”
“得嘞！”李云龙乐得一拍大腿，转身就要去传达命令。
“等等。”林峰叫住他，“老李，你先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
两人上了吉普车，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开得稳当。车出城往西，走了大概二十里地，进了一片山区。路越走越窄，到最后只能容一辆车通过，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崖。
李云龙看着窗外，心里犯嘀咕：“老林，这地儿够偏的。你在这儿藏啥宝贝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林峰还是那句话。
车在一个山洞口停下。洞口看着普通，就是寻常的岩石裂缝，但仔细看能发现，两边有隐蔽的射击孔，顶上还有了望哨。几个穿棉军装的战士从暗处走出来，敬礼：“司令员，副司令员。”
林峰回礼：“开门。”
一个战士走到洞口边，在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头上按了几下。轰隆一声，整块山壁居然向里滑开，露出条能并排走两辆卡车的通道。
李云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操！这、这是……”
“进去看看。”林峰先迈步往里走。
通道很长，走了大概两百米，眼前豁然开朗。李云龙抬头一看，好家伙——这哪是山洞，这分明是把整座山都掏空了！
里面灯火通明，顶上吊着一排排电灯，照得跟白天似的。空间大得吓人，少说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最震撼的是里面的布置：左边是一排排机床，车床、铣床、钻床，啥都有，正轰隆隆运转着，工人们在机床间穿梭；中间是组装线，几个大家伙正在组装，看轮廓像是坦克炮塔；右边更离谱，居然在造飞机翅膀！
“这、这……”李云龙话都说不利索了，“这是啥时候搞的？老子咋一点不知道？”
“半年前开始建的。”林峰说，“那时候咱们刚打下半州，我就让人找地方。这地方原是鬼子一个小型兵工厂，但规模太小。我让人扩大，把相邻的几座山都打通了，就成了现在这样。”
他领着李云龙往里走。工人们看见司令员来了，都停下手里的活敬礼。林峰摆摆手：“忙你们的，我们就看看。”
走到组装线旁边，王厂长正蹲在一辆坦克底盘前，跟几个技术员说着什么。看见林峰，赶紧站起来：“司令员，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进度。”林峰拍拍那坦克底盘，“t-54，现在月产能到多少了？”
“二十辆！”王厂长脸上带着自豪，“上个月又调来一批熟练工，生产线全开了，三班倒，人歇机器不歇。照这个速度，到年底能攒出一百辆！”
李云龙凑过去，摸着冰凉的装甲板：“二十辆……乖乖，这要是全拉出去，还不把鬼子吓尿了？”
“不止坦克。”王厂长指着另一边，“那边是火炮车间，155毫米榴弹炮，样炮已经出来了，正在测试。要是没问题，下个月就能小批量生产。”
林峰点点头：“带我们去看看。”
火炮车间在更里面，空间更大，因为炮管子长，需要地方。一进门，李云龙就看见个大家伙——粗壮的炮管斜指上方，炮轮比人还高，底盘厚重得像座小山。
赵守田正趴炮架上，拿个本子记着什么。看见林峰，他跳下来，敬了个礼：“司令员！”
“怎么样？”林峰问。
“好使！”赵守田眼睛发亮，“昨天试射了十发，最远打出去十八公里！精度也没得说，五百米靶，五发四中！就是后坐力大了点，得重新设计炮架缓冲。”
林峰绕着炮走了一圈。这炮确实威风，漆成军绿色，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炮管上刻着一行小字：“华北兵工厂，1943年10月”。
“炮弹呢？”他问。
“在这儿。”赵守田领着他们到旁边一个工作台，上面摆着几种炮弹：高爆弹、穿甲弹、烟雾弹。弹体锃亮，引信齐全。
李云龙拿起一发高爆弹，掂了掂，沉甸甸的：“这一发……得有二三十斤吧？”
“二十八斤半。”赵守田说，“装药五公斤，炸开能掀翻一栋小楼。”
“乖乖……”李云龙小心翼翼把炮弹放回去，“这要是给老子一个炮团，老子敢打沈阳！”
林峰笑了：“炮团会给你的。不过老李，光有炮不行，得有会打炮的人。你的炮兵训练得怎么样了？”
“那还用说？”李云龙一拍胸脯，“老子手底下那些炮兵，现在闭着眼睛都能算弹道！前两天拉练，十公里奔袭后立即展开射击，三分钟内全部就位，首发命中率八成！”
“吹吧你就。”旁边传来个声音。
众人回头，见孔捷和丁伟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正站在门口笑。
“嘿！你们俩咋来了？”李云龙问。
“司令员让来的。”孔捷走进来，也围着那门155毫米炮转，“好东西啊……老李，这炮分给我几门呗？”
“想得美！”李云龙赶紧挡在炮前，“这是老子的！”
“什么你的我的？”丁伟也凑热闹，“见者有份！司令员，您说是不是？”
林峰看着这仨活宝斗嘴，摇摇头：“行了，别吵。炮有的是，等生产线全开了，每人一个炮兵团。不过现在，先谈正事。”
他领着几人往更深处走。穿过一道铁门，里面是个独立区域，门口有双岗，站岗的战士枪上都上着刺刀。
“这里是绝密区。”林峰说，“进去之前，我得先说清楚：今天看到的一切，不许外传，连枕头边儿都不能说。谁泄密，军法处置。”
几人神色一凛，都严肃起来。
铁门打开，里面空间不大，但布置得很整齐。左边是一排工作台，上面摆着各种仪器：示波器、信号发生器、电压表，还有些李云龙根本叫不上名的玩意儿。几个戴眼镜的技术员正埋头工作，焊锡的焦糊味混着机油味，弥漫在空气里。
右边墙上挂着几块大黑板，上面写满了公式和草图。李云龙凑过去看了半天，一个字没看懂——全是洋文和数学符号。
“这是……”孔捷也看不懂，但觉得挺厉害。
“电子实验室。”林峰说，“搞无线电和雷达的。”
他走到一个工作台前，指着上面一个铁盒子。盒子不大，一尺见方，上面有几个旋钮，还有个小屏幕——其实是示波器的显示屏，但这时候还没这概念。
“这是啥？”李云龙问。
“简易雷达。”林峰说，“能探测二十公里内的飞机，十公里内的车辆。虽然精度不高，但总比用眼睛强。”
技术员里站起个年轻人，瘦高个，戴副圆眼镜，看着像学生。他叫陈望，是清华大学无线电系的学生，北平沦陷后跑到根据地来的。
“司令员，正好有个进展要向您汇报。”陈望说，“我们改进了接收机灵敏度，现在能区分大小目标了。飞机和鸟群，显示波形不一样。”
“好。”林峰点头，“继续改进，目标是把探测距离提到五十公里，精度提到能分辨机型。”
“是！”
离开电子实验室，又进了一道门。这个房间更小，但更热，像蒸笼。中间是个大炉子，正烧着，几个工人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在炉前忙碌。
“这是冶金车间。”林峰说，“在试制新型装甲钢。鬼子现在的穿甲弹，打咱们的t-54正面，得靠近到五百米才能击穿。我们要搞出一种新钢材，让鬼子在一千米外就打不穿。”
一个老师傅走过来，手里拿着块钢板样品。钢板乌黑发亮，敲上去声音沉闷。
“司令员，这是第三批样品。”老师傅说，“按照您给的配方，加了钼和铬。昨天试了，37毫米炮在一千米距离打上去，就留个白印子。”
林峰接过钢板，看了看断面。晶粒细腻，没有气孔，确实是好钢。
“产量呢？”
“难。”老师傅摇头，“那两种金属不好找，咱们现在用的还是从鬼子那儿缴获的库存。真要大规模生产，得找到矿源。”
“矿源会有的。”林峰把钢板递回去，“先小批量生产，保证坦克重点部位用上。”
一圈转下来，李云龙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坦克、大炮、雷达、特种钢……这些玩意儿，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造出来了。
“老林，”他咽了口唾沫，“你这些……都是从哪儿学的？”
“书上看的。”林峰面不改色，“国外期刊，技术手册，能找到的都看。然后结合咱们的实际情况，摸索着搞。”
这话半真半假。系统给的资料是基础，但具体实现，还得靠这些技术人员一点点试。这半年，光失败的样品就堆了半个仓库。
从山洞里出来，重新见到天光，李云龙长长舒了口气。外头还在下小雪，细细碎碎的，落在脸上凉丝丝的。
“老林，”他转头看着林峰，“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你搞的这些……是不是太超前了？”李云龙说，“咱们现在打鬼子，用得着雷达吗？用得着特种钢吗？有坦克大炮不就够了？”
林峰没直接回答，反问：“老李，你觉得抗战还得打几年？”
“这……少说还得两三年吧？”
“那打完抗战呢？”林峰继续问，“鬼子跑了，就天下太平了？”
李云龙愣住。
“仗不会一直打，但国防不能停。”林峰看着远山，声音平静，“今天咱们有了这些，就能少死很多人。明天咱们有了更先进的，就能不让别人欺负。老祖宗说，居安思危。咱们现在还没安呢，就更得思危。”
他拍拍李云龙的肩：“老李，我知道你嫌这些玩意儿复杂，不如大刀片子痛快。但时代变了，以后打仗，光靠不怕死不够，还得有家伙。”
李云龙沉默了会儿，点点头：“行，听你的。反正你从来没错过。”
回到指挥部，已经是下午。刚进门，通讯员就跑过来：“司令员，苏联又来电报了。”
“念。”
“致华北军区林峰司令员：欣闻贵部准备出关作战，特告知，苏联红军将于明年夏季对日宣战。届时可从北面配合贵部行动。另，援助物资第二批已起运，包括坦克三十辆，飞机二十架，预计下月抵达。伊万诺夫。”
林峰笑了。果然，历史没变。苏联还是要对日宣战，而且时间就在明年夏天。
“给伊万诺夫回电：感谢援助，物资接收事宜已安排。另，关于喷气式飞机技术，我方有一些理论设想，如有兴趣，可派专家交流。”
电报发出去，林峰又想起件事：“老李，你那儿不是抓了几个鬼子工程师吗？审得怎么样了？”
“正审着呢。”李云龙说，“那帮小鬼子，刚开始嘴硬，后来饿了两天，啥都说了。有一个是搞坦克的，说鬼子在东北有个秘密研究所，在研究新式坦克，叫什么‘虎式’？”
林峰心里一动。虎式坦克，德国人的东西，鬼子居然也在搞？
“问出具体位置没？”
“问了，在奉天（沈阳）郊外，一个叫‘北陵’的地方。说是戒备森严，连关东军司令部的人都不能随便进。”
林峰走到地图前，找到北陵的位置。离沈阳城不远，背靠山区，确实是个搞秘密研究的好地方。
“这个情报很重要。”他说，“等打到沈阳，这个地方得重点照顾。要是能缴获完整的研究资料和样品，对咱们自己的坦克发展有帮助。”
“那肯定的！”李云龙搓着手，“到时候老子亲自带队去，连人带资料全端了！”
正说着，孔捷和丁伟也回来了。两人脸上都带着笑，一看就是有好事。
“司令员，”孔捷先开口，“我刚从后勤部过来，你猜怎么着？又爆仓了！”
“啥爆仓了？”
“仓库啊！”丁伟接话，“粮食、药品、被服，全满了！后勤部长老刘急得直跳脚，说再不想办法消化，新运来的都没地方放了！”
林峰乐了。这是系统又给奖励了。解放华北的任务完成，积分给了五百万，实物奖励也陆续到账。这半个月，每天都有物资凭空出现在仓库里，把管后勤的干部们忙得脚打后脑勺。
“那就消化。”他说，“各部队，按人头再发一套冬装，加一双棉鞋。粮食，除了留足军粮，多余的发给老百姓。药品，分到各野战医院，再给地方卫生院送一批。”
“还有武器呢！”孔捷说，“步枪又多了两万支，机枪两千挺，子弹更是不计其数。老刘说，现在咱们的库存，够再武装五十万人！”
李云龙眼睛都直了：“多、多少？五十万？”
“只多不少。”孔捷说，“司令员，这么些家伙，咱们自己用不完，是不是……该给手相那边送点了？”
他说的“手相”，是谐音，指延安那边。
林峰想了想：“送。但不是白送，得换点东西。”
“换啥？”
“人才。”林峰说，“咱们现在缺的不是枪，是能造枪、能开飞机、能搞科研的人。给中央发报，就说咱们缴获了大批日械装备，愿意上缴，但希望中央能多派些技术干部和学生来。”
电报当天就发出去了。第二天回电就来了，是那位大人物的亲笔：“装备收到，甚慰。所需人才，已责成有关部门全力调配。另，欣闻你部军工自成体系，可否将部分技术资料共享，以利全军？”
林峰拿着电报，笑了。这位大人物果然眼光长远，不看眼前那点装备，看的是技术。
“回电：技术资料正在整理，完成后即派人送达。另，我部计划在平州建立‘华北工业学院’，培养专业技术人才，请中央支持。”
电报发出去，林峰叫来王厂长和赵守田。
“从今天起，你们俩除了管生产，再加个任务：写教材。”他说，“坦克怎么造，炮怎么设计，钢铁怎么炼，把你们知道的都写出来。写成通俗易懂的，让识字的人看了就能入门。”
王厂长有点为难：“司令员，我们这水平……写书行吗？”
“怎么不行？”林峰说，“你们是实干家，比那些光会理论的强。就写实际操作中的经验，遇到的问题，怎么解决的。这些东西，书本上没有，最宝贵。”
赵守田倒是爽快：“行！我早就想写了！咱们搞炮的，好多经验都是拿命换来的，不传下去可惜了。”
任务布置下去，整个根据地更忙了。白天，工厂机器轰鸣，部队训练喊杀震天；晚上，教室里灯火通明，技术员们在写教材，学员们在学文化。有时候深更半夜，还能听见试验场传来的炮声——那是新武器在测试。
李云龙有次半夜被炮声惊醒，披着衣服出来看，见林峰也站在院子里，望着试验场方向。
“老林，这么晚了还不睡？”
“睡不着。”林峰说，“老李，你听这炮声，跟以前不一样了。”
李云龙竖起耳朵听了听。确实不一样，更沉闷，更有力，像闷雷滚过天际。
“那是155毫米榴弹炮。”林峰说，“一发炮弹二十八斤半，装药五公斤。二十门炮齐射，一分钟能倾泻一吨炸药。什么样的工事，能扛住这样的轰击？”
李云龙想象了一下那场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要是鬼子知道咱们有这玩意儿，还敢守城吗？
三天时间转眼就到。出关前一晚，林峰把所有团级以上干部召集起来，开了最后一次动员会。
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当当，烟味呛人。林峰没废话，直接上地图。
“都看清楚。”他指着长城沿线，“明天凌晨四点，三个纵队同时出关。李云龙部走山海关，孔捷部走古北口，丁伟部走张家口。出关后，按预定路线推进，遇到阻击不要纠缠，绕过去，穿插过去，你们的任务是快速向纵深突击。”
他换了张图，是东北全境：“关东军七十万人，分布在三大块：东满、北满、南满。咱们先打南满，因为这里离关内最近，补给方便。而且南满是东北的经济中心，打下这里，鬼子的战争潜力就去了一半。”
“具体战术，”林峰环视众人，“就一个字：快。坦克在前面开路，步兵乘车跟进，炮兵和后勤在后面追。每天推进速度不能低于五十公里。记住，你们不是在攻城略地，是在撕开口子，打乱鬼子的部署。”
李云龙举手：“司令员，要是遇到坚固据点咋整？硬啃吗？”
“不硬啃。”林峰说，“用小部队监视，大部队绕过去。等后续炮兵上来，再用重炮解决。咱们现在有的是炮弹，没必要拿人命填。”
孔捷问：“那要是鬼子集中兵力反扑呢？”
“求之不得。”林峰笑了，“鬼子集中起来，正好让咱们的炮兵和航空兵发挥。你们记住，从出关那一刻起，你们不再是游击队，是正规军，是机械化兵团。打仗要讲究火力，讲究协同，不能还是老一套。”
众人都点头。这半年的训练不是白练的，现在各部队都习惯了步坦协同、步炮协同，甚至步空协同。虽然还不熟练，但至少知道该怎么打了。
会开完，已经是半夜。干部们各自回部队做最后准备。林峰把李云龙、孔捷、丁伟三人留下。
“你们三个，是咱们华北军区的三把尖刀。”林峰看着他们，“这次出关，仗不会好打。关东军不是华北这些杂牌，是鬼子精锐，装备好，战斗意志强。要有思想准备。”
“放心吧老林。”李云龙说，“再精锐也是鬼子，挨了枪子一样死。”
“就是。”孔捷接话，“咱们现在这装备，比鬼子强多了。坦克比他们的厚，炮比他们的远，飞机比他们的快。这要还打不赢，咱们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丁伟嘿嘿笑：“我要求不高，能抓几个鬼子将军就行。听说关东军司令部里将官一大堆，够咱们分的。”
林峰也笑了。这就是他带出来的兵，装备好了，底气足了，敢跟任何敌人叫板。
“行了，都回去准备吧。记住，打出咱们的威风，但也要爱惜战士。每个兵都是宝贝，训练出来不容易。”
三人敬礼，转身走了。走到门口，李云龙又回头：“老林，你啥时候过来？”
“我等第二批部队。”林峰说，“你们先打开局面，我随后就到。”
“得嘞！那咱们沈阳见！”
“沈阳见。”
三人脚步声远去。林峰独自站在会议室里，看着墙上的地图。地图上，从华北到东北，画着三个粗大的红色箭头，像三把利剑，直插关东军心脏。
窗外，雪又下起来了。不大，细细的，在夜色中飘洒。
林峰推开窗，冷风灌进来，带着雪沫。他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发痛。
明天，铁流就要东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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