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是临时起的意，她压根还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好东西。
背篓里就几包盐巴，几盒火柴，一瓶子酱油，一瓶子醋，两斤白砂糖，一小罐菜籽油，还有的就是上牛车前，乔老二塞给她的一包饼干糖果。
这些东西柳氏感觉有点拿不出手，所以，她尴尬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尴尬，刘玉梅瞪了眼柳震东。
“就你话最多，赶紧做晚饭去，我今天买了猪肉，你拿出来都煮了。
小妹走，咱别搭理他。
咱先去看看娘，娘看到你肯定开心把粥都吃了……”
说着，她拉起柳氏的手就往老两口的房间走去。
柳震东有些无语，挠挠头。
刚才谁嫌弃他不说话来着，如今又嫌弃他话多，这婆娘真霸道。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煮饭去……
这样想着，他从刘玉梅背进来的背篓里拿出了一刀猪肉屁颠颠进了厨房。
……
房间里。
柳老太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是小女儿回来看自己了，她激动得挣扎着想要下床，被一旁的柳老头给摁了回去。
“她自个会进来，等着就是了。
好好躺着，你这身子骨经不起任何折腾。”
说这话时，柳老头眼里闪过一丝悲色。
这两天老伴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柳老太也知道自己啥情况，于是乖乖躺着没动，只扭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嘴里重复喃喃着柳氏的小名。
“妞妞，妞妞……”
柳氏听到了这声喃喃，脚步加快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眼眶泛红，泪水模糊了视线。
母亲虚弱躺在床上，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
“妞妞，妞妞，真的是你来看娘了吗？
你这狠心的丫头啊，呜呜！”
柳老太看清了柳氏的脸，这脸仿佛和记忆里那明媚的小丫头重合了，她呜呜哭了起来。
听到她的哭声，柳氏一颗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含泪大步走过去，她手忙脚乱的给柳老太擦眼泪。
“娘，娘，别哭，别哭，是我错了，我错了，呜呜……”
说着说着，她自个也呜呜大哭了起来。
一旁被无视了的柳老头见两人哭得没完没了，偷偷擦干眼角后，重重哼了一声，冷冷开口。
“哼，你还有脸回来，不是让我们就当你死在外面了吗，你又回来干什么？”
这话，还真是柳氏说过的。
柳氏哭声一顿，然后，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柳老头面前。
“爹，是女儿不孝，是女儿害你们伤心难过了，我该死，该死……”
说着，她给自己来了一大耳巴子，“啪”的一声脆响，惊得柳老太哭声一顿。
一耳巴子后，柳氏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又给了自己一大耳巴子。
她是用了死力气的，“啪”的又是一声脆响。
这一声响，惊醒了呆愣住的几人。
“妞妞，你住手，住手，娘早就原谅你了，你别糟践自己……”
这打的哪是脸啊，这简直是在挖她的心啊！
柳老太急得险些坐起来了，可惜太虚弱，她挣扎了几下愣是起不来。
刘玉梅见她着急，赶紧也出声阻止柳氏的自残行为。
“小妹，你再这样我就生气啦，赶紧住手……”
只是，柳氏已经被悔恨淹没，她只想赎罪，压根听不住劝。
她扬手一下又一下扇在了自己的脸上，嘴里说着抱歉的话。
“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们的话。
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伤你们的心。
是我错了，我不该知道自己明明错了，还一条路走到黑。
是我错了……”
每说一个是我错了，她就给自己一大耳巴子，脸很快红肿了起来。
柳老头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湿润了。
眼看臭丫头死倔死倔的，谁让她停手都不管用，他直接一拐杖打在她的肩膀上。
怒喝出声。
“够了，你想要你娘立马咽气是吧，不孝玩意，咳咳咳……”
因为激动，他一阵猛烈咳嗽。
这下子，柳氏终于恢复了理智，扭头，见母亲已经哭得都要发不出声音了，她懊恼又自责。
“娘，我，我不是故意的，别哭！别哭，我不打自己了，不打了，你别哭……”
刚才她好像魔怔了一般，压根受不了自己的控制。
如今见母亲哭得都要晕厥了，柳氏懊恼得要死。
“娘，别哭了，再哭，小妹又该着急打自己了。”
见老太太哭得都要厥过去，刘玉梅赶紧帮着一起安抚。
房间里的气氛沉闷又压抑，柳老头再次偷偷擦干眼角后，颤颤巍巍起身往外走。
“爹，你上哪去？”
刘玉梅其实看到老爷子偷偷擦眼角了，猜测他其实还心疼小妹，就是抹不开面子轻易说出原谅。
想要父女早些冰释前嫌，她喊住了柳老头。
“爹，没啥事就在这坐会和小妹唠唠，你们这么久没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
柳老头是个倔脾气，即使知道大儿媳是好心递台阶，他还是冷哼一声，拒绝了。
“哼，和不孝女我没话好说。”
丢下这话，他离开了房间。
柳氏眼里有落寞一闪而过，父亲这是还在生她的气呢！
“妞妞，你别伤心难过，你爹啥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会嘴硬心软了。
他这个时候出去，说不定找地方自个偷偷抹眼泪呢！”
柳老太此时情绪平复了一些，她抬手轻抚摸柳氏两鬓的斑白，看着她红肿的脸蛋，眼里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错了，都错了……
当年，她们就该强硬一点，就算有结婚证在，也不该让那臭小子把妞妞带走的。
更不该知道妞妞被磋磨后，硬下心来真的啥也不帮，想着让妞妞先低头回来求他们。
或许他们早些出手干预，老乔家那些人会有所顾忌……
错了，她们都错得太离谱了。
想着想着，柳老太又泪眼婆娑了起来。
她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脸都憋红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刘玉梅吓了一大跳，赶紧帮她轻抚胸口。
“娘你别激动，咱先放缓情绪，有啥话晚些再说，别激动……”
柳氏也察觉到了母亲的异样，跟着一起给她顺气。
过了良久，老太太呼吸才平缓了下来。
嘴巴蠕动，她声音明显虚弱了几分。
“我，我没事，你们别急，我，我，我要吃东西……”
妞妞回来了，她还有好多话想要和妞妞说，她不想那么快死去。
柳老太有了求生欲望，开口要吃东西了。
刘玉梅一喜伸手要去拿粥碗，却被柳氏先一步拿走了粥碗。
“大嫂，我来喂娘吧！”
“行，娘看到你就想吃东西了，你来喂肯定能多吃点。
我先出去，待会晚饭好了我来叫你。”
刘玉梅很快离开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母女二人。
刘玉梅走向厨房时，隐约间听到有压抑的呜咽声。
好奇拐了个弯瞅了一眼，好吧，老爷子正躲角落里偷偷抹眼泪呢！
知道老爷子好面子，她没发出任何动静默默退了回去，摇摇头进了厨房。
厨房里，柳震东正一个人在忙活着晚饭。
夫妻二人有四个儿子，小儿子也结婚后，他们也就把四个儿子都分了出去单过。
由于家里老人还在，夫妻二人商量过后，也就带着老两口一起生活，毕竟照顾两老人是他们夫妻的责任，不是他们孩子的责任。
至于孩子的责任，当然是照顾以后老了的他们。
孩子们也都很懂事，虽然没住一起了，可还是会经常过来帮衬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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