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梧的手还停在半空,纱布卷捏在指尖。她没继续包扎,也没收回手。齐砚生看着她的眼睛,喉咙动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
风从废墟缝隙吹过,药箱夹层微微张开,那片染血的银杏叶又露了出来。阳光照在上面,边缘泛着暗红。
他忽然抬手,动作很慢,像是牵动了伤口。指尖碰到药箱时,沈清梧轻轻一颤,但没有躲。他把那片叶子抽了出来。
就在手指触到叶面的瞬间,左眼猛地一热。
青光自瞳孔深处浮现。
他看见了——银杏叶的脉络里,有幽蓝色的能量在流动。那颜色他认得。和狂医体内残留的能量一模一样,一丝不差。
这不是普通的叶子。它带着某种活体信息,像被注入过记忆。
他盯着叶片看了两秒,立刻抬头看向四周。三十七片金叶已经消失,空中只剩淡淡的药香飘散。但他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那些叶子升空、成环、融入晨曦,是某种仪式的完成。而现在,这片留下的叶子,是唯一的凭证。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沈清梧的声音还在耳边。
他知道她在问什么。可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片叶子为什么会发光,为什么能量与狂医相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救护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轮胎碾压碎石的声音清晰可闻。远处尘土扬起,一辆白色车辆正快速驶来。
齐砚生把银杏叶攥进掌心,另一只手撑地想站起来。身体一晃,膝盖发软。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呼吸变得困难。
沈清梧伸手扶住他肩膀。“别动。”她说。
他没听。右手已经摸到了针袋,七根银针悄然滑入指缝。
就在这时,车队停下了。
车门打开,下来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他们步伐整齐,朝这边走来。领头的那个抬手示意救援人员待命。
齐砚生眯起眼。
透过古瞳,他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三个人的气息紊乱,体内能量呈枯灰色,像是被强行催动的躯壳。他们的脚步落地无声,脚印周围的杂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萎缩。
这不是救援队。
他刚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
一道身影从断墙阴影中走出。
女人穿着香云纱旗袍,左眼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反着冷光,看不清眼神。她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
裴玉容。
她出现的那一刻,空气变了。
温度骤降,地面微震。齐砚生感到胸口一阵压抑,像是有东西在抽他的气息。他低头一看,发现掌心的银杏叶正在轻微抖动,叶脉中的幽蓝能量开始加速流转。
裴玉容抬起手,轻轻抚了下眼镜框。
她身后那三个保镖的身体突然僵住。皮肤迅速失去水分,皱纹如裂纹般爬满脸颊。他们的眼球凹陷下去,嘴唇干瘪发黑,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所有生机,几秒钟内变成三具干尸,直挺挺倒在地上。
齐砚生瞳孔一缩。
古瞳全开,视野中,裴玉容后颈衣领下方,一条幽蓝色的灵脉正缓缓蠕动。它贴着脊椎向上延伸,像一条活着的蛇。而更让他震惊的是——这条灵脉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竟和银杏叶中的幽蓝流完全一致。
它们在共鸣。
他终于明白过来。银杏叶不是信物那么简单。它是某种媒介,连接着狂医留下的意识,也连接着这种被封存的灵脉之力。而裴玉容,正是源头之一。
“你们不该碰那片叶子。”裴玉容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齐砚生没答话。他慢慢将沈清梧拉到身后,右手紧握银针,指节发白。
沈清梧站着没动,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她耳后的月牙疤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针在里面刺。她抬起手按住那里,眉头皱紧。
紧接着,发间的银质海棠簪泛起一抹暗红光。那光芒一闪即逝,却让她整个人晃了一下。
她踉跄一步,本能地抓住齐砚生的手臂稳住身体。
“她的能量……”她低声说,“在吞噬周围的生命。”
齐砚生立刻反应过来。他低头看脚边的杂草——原本还有些绿意,此刻已全部枯死,泥土也变得灰白松散。再往远处看,半径十米内的植物都在凋零,连钢筋上的锈迹都仿佛失去了活性。
这是大范围生命汲取术。
如果不停止,这片区域会变成死域。百米之内,所有活物都将被吸干。
他盯着裴玉容,声音沙哑:“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玉容没看他,目光落在他掌心那片银杏叶上。
“你以为那是告别?”她嘴角微扬,“那是启动信号。”
齐砚生心头一沉。
启动信号?什么意思?
他还未细想,裴玉容忽然抬手,指尖轻点自己后颈。那条幽蓝灵脉猛地一跳,随即缩回皮下。她身上的压迫感稍稍减弱,但空气中残留的死寂仍未消散。
她看着齐砚生,语气像在提醒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有些力量,不是你能控制的。就像你父亲当年,明明可以活下来,偏偏选择了挡在前面。”
齐砚生眼神骤冷。
她提到了父母。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现在站在这里,没有立刻动手,也没有召唤更多畸变体。她在等什么?
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在观察反应,测试银杏叶与灵脉之间的联动程度。刚才那一幕金叶升空的仪式,可能触发了某种隐藏机制。而她,正等着看后续变化。
“你用了二十年时间布局。”齐砚生缓缓开口,“就是为了今天?”
裴玉容笑了下,没回答。她只是抬起手,从袖口取出一枚小小的玻璃管。里面装着半透明液体,泛着淡蓝色光泽。
她轻轻晃了晃,说:“你知道为什么每次给你喝的补药都加了毒粉吗?因为只有持续摄入毒素,你的古瞳才能稳定觉醒。否则,你根本看不到这些东西。”
齐砚生没动。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这些年他靠银针逼毒,实际上也在不断刺激古瞳活性。每一次排毒,都是对能力的一次锤炼。
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从一开始,就在为这一刻做准备?
沈清梧站在他身后,手紧紧抓着药箱把手。她的脸色苍白,左脚微微发抖。银簪不再发光,但那种被侵蚀的感觉还在。
“别靠近她。”她低声对齐砚生说。
齐砚生点头。他把最后一根银针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双腿微分,重心下沉。哪怕重伤未愈,他也必须挡住她。
裴玉容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升起一丈高。
她收起玻璃管,转身准备离开。
“今晚朔日。”她说,“归墟之门会开启。如果你还想救她,就来找我。”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她回头,金丝眼镜映着阳光,“沈清梧不是克隆体。她是载体,也是钥匙。而你手中的银杏叶,是唯一能打开锁的人。”
说完,她迈步走入阴影,身影很快消失。
齐砚生站在原地,掌心的银杏叶还在发烫。
沈清梧喘了口气,靠在他肩上。“她走了?”
“暂时。”他说。
他低头看那片叶子,幽蓝能量仍在流动,频率比刚才更快。似乎有什么正在靠近。
远处,救援队终于敢上前。但他们不敢接近那三具干尸,只远远喊话。
齐砚生没理会。他把银杏叶小心折好,塞进胸前口袋,紧贴心脏位置。
然后他扶着沈清梧站起来。
“我们得去裴氏药业。”他说。
沈清梧点头,手指仍按着耳后疤痕。
就在此时,口袋里的银杏叶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
齐砚生伸手进去摸,发现叶面变得滚烫,叶脉中幽蓝光流急速旋转,形成一个微型漩涡。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片叶子竟自行浮起,在掌心悬停了一瞬。
接着,一道极细的蓝线从叶尖射出,直插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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