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完儿子，便让他俩去午休：“好好睡一觉下午还要背书。”
安顿好两个孩子，他又操心起周娇娇，“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了，你去躺会儿，我看会书。”前一阵子闲逛买的几本杂记还没来得及看，正好用来打发时间。
苏长堤听了也不说话起身烧起了壁炉，回头见她找出书来歪在椅子里便没了动静，终究不甘心，伸手把书抽了出来，“这些留着日后打发时间，陪我说会话。”
周娇娇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抬眸看向他，“想说什么？”
“什么都行。”苏长堤表示不挑。
“嗯，喝茶吗？”
“行，我去烧水。”
望着这人欢快的背影，周娇娇摇摇头。
起身去拿了一块料子，在桌上翻看，见他回来了，便道：“正好你回来了，一会儿我量一下尺寸，给你做两套夏装，不过这趟可拿不走。”
苏长堤把水壶放到壁炉边，回头笑道：“没事，我刚说的是真的，教头决定带着我们这些人剿匪，全当训练了。”
周娇娇瞥了他一眼，放下布料，“匪患很严重吗？”
“嗯，年前那会儿就说了，反王没了后，几位公子将军争权，人心惶惶的。
有门路的投了朝廷，反王的铁杆们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可也有两头不靠的只能占山为王，这些人要想活下去，地方上就不得安宁。”
“可这些人手里有武器，还会攻防，你们一个千户所出来多少人？”周娇娇皱眉。
苏长堤拉过她和他并坐到壁炉附近，“本就不舒服，别急着做衣服了，我和你说个事。”
周娇娇很少看他这么严肃的和她说事情，心下一紧，“怎么了？”
“嗯，我说了你别急。我......前一阵子入了先锋营。”他搓着周娇娇细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表情。
“咳，先锋营里都是精锐，也没什么危险。”见她低着头，他赶紧补充，“就是没提前和你说，我......”
周娇娇点头：“这样的事只怕也不会给你和家里人商量的机会吧，只是先锋营这么好入？”
“说什么呢？我的功夫虽然不及小宝的阿奇师傅，可也不算差。”他不服。
“我没说明白，我是想问他们的选拔标准是什么，你进的去？”
“我现在还在预备营，考核过了才能正式入先锋营，不过我私下比对觉得问题不大。”
周娇娇揉了揉太阳穴，“你知道先锋营是做什么的不？”
“傻瓜，当然知道。”苏长堤揉了揉她的长发，这人不出门头发就只是简单挽了个髻。
先锋营成员一般都身强体健，战斗经验丰富，一般来说应该是精锐部队中的精锐，可苏长堤哪来的战斗经验，他顶多算逞个人之勇。
“若遇大规模作战，你就是第一批上战场的人，真的想好了吗？”作为第一波冲击对方军事防线的人，几乎是九死一生吧？
“娇娇......高风险才有高回报，我打听过，各千户所的头儿都是出自先锋营，就连李明达副将也曾亲自带过先锋营......”
“况且，李将军非常重视这支队伍，先锋营用的铠甲和盾牌都是最好的，我偷偷算过，实际上这支队伍的死亡人数是低于后方的，普通步兵才是填命的。”
见她神色依旧不好，他又继续道：“先锋营里有一支斥候小队，你知道的，我追踪猎物的本事不小，我想进那支队伍，如此一来更远离正面交锋。娇娇，相信我，我不会只身犯险的。”
“为什么？你跟我说说为什么非要从军？”她觉得自己被骗进一个坑里，如今看来这人可不只是为了保住银子才去当兵的。
“男儿建功立业这不是寻常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逃了一次荒，不想再有第二次了。”见他说话时眼神里迸发的光亮，周娇娇便知道他不过是来通知她的，那又何必再费口舌呢。
苏长堤则在想不出人头地何年何月才能把人娶回家，他可打听了，虽然千户职位不算高，但是可以为妻子母亲请封了，到那时候……
周娇娇此刻也迅速收拢心神，盘算着将来。
“你和家里说了？”
“嗯，不过他们并不在意。”家里人不懂什么营啊所啊什么区别，只以为他又找到了更好的去处。
周娇娇拿了布巾子垫着铜壶把手，把烧得只剩半壶的水拿下来，又打开壶盖凉着，见他还在看着她，便叹口气道：“我一会儿说的话会比较难听，你......要听吗？”
苏长堤点头，“没什么不能的。”实则心底却在打鼓。
周娇娇夹出茶叶放在茶杯里，注视着铜壶口冒出的白气，轻声道：“水还是太烫了，再略等等，再等等。”
苏长堤轻叹：“你一向都是有耐心的，急躁的人是我。”
周娇娇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未接话。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道：“你们男人追求的东西和女人不一样。功名利禄，大概都逃不开吧？”他是这样，陈二亦如此，她虽不理解但尊重。
“只是有一样，你和我的关系特殊，你要做好万一的准备。”周娇娇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万一你有什么闪失，小宝怎么办？”
她把茶水轻轻注入茶杯，轻轻推给他，“还是有些烫。”
苏长堤却拿起她的手，揉了揉，“别伤着了。”
周娇娇看着他的眼睛，“这是不能逃避的事情，你想让你的母亲弟弟来抚养小宝，还是......我？”
若只是服兵役她相信他能全身而退，可进了先锋营哪里还有服役一说，只怕上头不会放他们这样的人出来的。
苏长堤知道今天不给她个准话，这事没完。
“小宝跟着你更好些。”若是跟着他娘或是两个弟弟，只能保证有口饭吃，其他的不用想了。
“你想好了？”
苏长堤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你是他亲娘。”
“不，你得想。”周娇娇也笑了起来，“若是决定了，咱们得有个文书，儿子的户籍现在就得跟着我，口头上的没用。”
苏长堤尴尬地喝了口茶，“好喝，有股子香甜之气。”
“新茶。”
他没由来的想起姓陈的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生气，便问道：“你呢？”
“我？”
“嗯，我若战死.......”
“我能怎么样，继续过我的小日子啊。”很认真的想了想，点头道：“不错，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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