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被晨露浸润得发亮,沈砚扶着苏卿辞的手臂,玄色飞鱼服的衣摆扫过路面,带起细碎的水珠。苏卿辞的青裙沾染了密道的污泥与血迹,原本绣着北斗七星的裙摆被划开一道长口子,露出的小腿上还沾着几片潮湿的苔藓。她发间的银质星轨簪微微晃动,簪尾淬毒的银针在晨光中隐现,每走一步,发间珍珠流苏便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与她压抑的喘息交织在一起。
“再撑片刻,李郎中的药铺就在前面。” 沈砚的声音低沉平稳,掌心传来的温度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暖意。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巷口两侧,飞鱼服腰间的绣春刀刀柄被晨露打湿,泛着冷润的光泽。昨夜密道中的厮杀痕迹已被他悄然抹去,但空气中残留的杏仁味与血腥味,仍像一根细针,刺着他的神经。
苏卿辞点点头,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藏在袖中的铜片。那枚巴掌大的铜片冰凉刺骨,上面刻着的星图纹路硌得掌心发疼。她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沾湿了耳边的碎发,肩头的伤口被牵动,疼得她牙关紧咬,唇瓣泛出苍白的颜色。“沈校尉,” 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说镇北侯为何一定要得到这星图?司天监的古籍记载,破煞星偏移本是不祥之兆,他难道想借天象作乱?”
沈砚脚步微顿,侧身看向她。晨光透过巷弄的缝隙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眼底的警惕如同蓄势的鹰隼。“不止如此。” 他抬手拨开挡在苏卿辞眼前的发丝,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微凉的皮肤,“昨夜密道墙壁上的‘紫微焕彩’四字,与传国玉玺上的暗纹隐隐呼应。女帝陛下的龙袍十二章纹中,便有紫微星象的图腾。”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巷尾的药铺前。这家名为 “济世堂” 的药铺门面不大,乌木牌匾上的漆色有些斑驳,门楣两侧挂着晒干的艾草与菖蒲,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沈砚推开门,铜铃发出 “叮铃” 一声轻响,惊醒了趴在柜台上打盹的药童。
“沈校尉?” 药童揉着眼睛站起身,看清来人后连忙躬身行礼,“李师傅刚煎好药,正在后院晒药材呢。这位姑娘是?”
“带她去内堂处理伤口,用最好的金疮药。” 沈砚语气不容置疑,扶着苏卿辞往内堂走去。内堂的陈设简单整洁,靠窗的矮榻上铺着干净的粗布床单,案几上摆着一套银针与药碗,空气中弥漫着龙脑香与草药混合的气息。
李郎中很快提着药箱赶来,他须发皆白,手指枯瘦却异常稳健。看到苏卿辞肩头的伤口时,他眉头微蹙:“这伤口是被玄铁箭头所伤,还沾了些许麻药,幸而未伤及筋骨。”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掺了烈酒的棉布擦拭伤口,苏卿辞疼得浑身一颤,指尖死死抠住榻沿,指节泛白。
沈砚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苏卿辞袖中露出的铜片一角,忽然开口:“李郎中,能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外堂,沈砚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笺,上面是他昨夜临摹的星图。“您见多识广,可知这星图的来历?” 他将纸笺展开,上面的破煞星位置与常规星图偏移了半寸,线条旁还刻着细碎的符文。
李郎中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着纸笺,手指轻轻抚摸着符文纹路,忽然脸色一变:“这是前朝司天监的‘镇星符’!传闻当年太祖皇帝建国时,曾命司天监绘制星图镇压国运,星图分为三份,一份藏于司天监,一份存入皇陵,还有一份……”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还有一份在镇北侯的先祖手中,作为世代镇守北疆的信物。”
沈砚心中一凛:“如此说来,苏卿辞手中的铜片,便是第三份星图?”
“极有可能。” 李郎中点头,“但这星图上的破煞星偏移,绝非自然现象。老夫年轻时曾见过完整的镇星符,破煞星应与紫微星遥遥相对,如今这般偏移,怕是有人用邪术篡改了星轨,意图动摇国运。”
就在此时,内堂忽然传来苏卿辞的惊呼。沈砚立刻拔步冲了进去,只见苏卿辞跌坐在榻边,铜片掉落在地,几名黑衣人手举弯刀,正朝着她扑去。为首之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昨夜密道中逃脱的悍匪。
“沈校尉,咱们又见面了。” 刀疤脸冷笑一声,弯刀划过一道寒光,“这次,苏姑娘可没那么好运了。”
沈砚一把将苏卿辞护在身后,绣春刀瞬间出鞘,刀身映着晨光,泛出凛冽的锋芒。“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今日便别想走了。” 他脚步微动,飞鱼服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刀刃精准地挡住了弯刀的劈砍,“铛” 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
苏卿辞趁机从怀中掏出三枚银针,指尖一弹,银针带着破空之声射向黑衣人的手腕。她发间的星轨簪微微晃动,簪尾的毒针已蓄势待发,眼神中的怯懦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决绝。“沈校尉,左侧那人的膝盖是旧伤!” 她高声提醒,声音清亮。
沈砚闻言,脚尖猛地发力,身形如同鬼魅般闪过,绣春刀直劈左侧黑衣人的膝盖。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弯刀脱手而出。刀疤脸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点燃后射向天空。红色的烟火在晨空中炸开,如同盛开的血花。
“镇北侯的人很快就到,沈校尉,你护不住她的。” 刀疤脸狞笑着,挥刀再次冲来。
沈砚眼神一沉,知道不能恋战。他反手将苏卿辞推向李郎中:“带她从后门走,往锦衣卫衙门方向去!” 话音未落,他已挥刀逼退黑衣人群,绣春刀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刀风卷起案几上的药碗,碎片飞溅。
苏卿辞望着沈砚浴血的背影,咬了咬唇,终究还是跟着李郎中往后门跑去。她攥紧了手中的铜片,星图上的纹路仿佛烙印在掌心,传来阵阵灼热的触感。她知道,这枚铜片背后,藏着足以颠覆王朝的秘密,而她与沈砚、与女帝赵璃月的命运,早已被这星图紧紧缠绕。
与此同时,紫宸殿内烛火通明。女帝赵璃月端坐于龙椅之上,凤冠上的珠流苏垂落,映着她脸上的寒霜。她手中的传国玉玺冰凉沉重,指腹摩挲着玉玺上的龙纹,目光落在面前的奏折上,朱砂批注的字迹力透纸背。
“镇北侯在北疆调兵遣将,借口防备蛮族入侵,实则已暗中集结了三万精兵。” 兵部尚书躬身禀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昨日夜间,有密探回报,镇北侯的亲信已潜入京城,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赵璃月的指尖停顿在奏折上,掺了龙脑香的朱砂在烛火下泛着暗红的光泽。“寻找东西?”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凤眸中闪过锐利的锋芒,“是寻找第三份镇星符吧。”
站在殿侧的锦衣卫指挥使躬身道:“陛下英明。沈砚校尉昨夜追查镇北侯余党,误入密道,至今未归。臣已派人前去接应,想必很快就有消息。”
赵璃月轻轻放下玉玺,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流转,象征着皇权的威严。“沈砚是朕手中最锋利的刀,朕相信他。”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传朕旨意,即刻关闭京城九门,严查出入人员,凡携带星图、符文类物件者,一律扣押!另外,宣司天监监正即刻觐见,朕要亲自询问星象异动之事。”
“遵旨!” 众臣齐声应和,躬身退下。
紫宸殿内只剩下赵璃月一人,烛火跳动,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走到殿内悬挂的星象图前,指尖划过图上的紫微星,眼神深邃。“镇北侯,你以为篡改星轨、手握星符,便能动摇朕的江山?” 她轻声呢喃,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忘了,这江山,是朕用鲜血和智慧换来的。”
窗外的风声渐起,卷起殿外的落叶,如同暗潮涌动的阴谋。沈砚在药铺浴血奋战,苏卿辞带着星图秘钥逃亡,赵璃月在紫宸殿布下天罗地网,三方的命运交织在一起,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行。而镇北侯的谋反阴云,如同漫天的乌云,正缓缓笼罩在王朝的上空,一场关乎国运兴衰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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