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帐篷内其他难民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周明远跟着青衣男子离开了避难营。他们没有进入内城繁华区域,而是沿着偏僻的巷道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了一处位于内城边缘、外表看起来颇为古旧、甚至有些不起眼的**三层石楼**前。
石楼门口没有任何标识,但周明远能感觉到,整座楼都被一层**相当高明的隐匿与防护阵法**笼罩,从外面看平平无奇,内部却隐隐有强大的能量波动。
“道友,请。”青衣男子在门口停步,示意周明远自己进去。
周明远推门而入。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大厅,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灯火昏暗的石阶。走下石阶,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宽敞的地下密室**。
密室布置简洁,却处处透着不凡。墙壁由能隔绝神识的“禁神石”砌成,地面铺着温润的暖玉,角落燃着能宁心静气的“安魂香”。最里面,一张宽大的黑玉案几后,端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四十余岁、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文士。他身着墨绿色长袍,手中把玩着一对乌黑的玉球,眼神平和,却给人一种**深不见底、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感觉。
其修为……周明远一眼看去,竟有些看不透!对方气息收敛得极好,但那种隐隐与周围天地法则产生共鸣的迹象,绝非普通金丹修士能有,至少是**元婴期**,甚至可能更高!而且,其修炼的功法似乎颇为特殊,带着一种**沉凝、厚重、又隐含锋芒**的独特道韵。
在中年文士身后,还垂手立着两人。一人便是带周明远进来的青衣男子(金丹初期),另一人是个身形枯瘦、沉默寡言的老者(金丹后期),眼神开合间精光闪烁,气息更加凌厉。
“道友来了,请坐。”中年文士开口,声音温和,指了指案几对面的一个蒲团。
周明远依言坐下,神色不变,静待对方开口。
中年文士仔细打量了周明远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他竟也无法完全看透眼前这个看似只有化神期的年轻人!对方气息凝实沉稳,面对自己这一方三名至少金丹以上的修士,竟无半分局促不安,这份定力就绝非寻常。
“老夫墨沧,添为黑岩城‘巡防司’主事之一。”中年文士——墨沧,率先自我介绍,语气依旧平和,“今日西段城墙,遭‘墟灭雷涡’冲击,千钧一发之际,阵法节点出现异常波动,竟于崩溃前强行偏转部分毁灭之力,为阵法争取到一线生机。此事,道友可知晓?”
他目光如炬,直视周明远。
周明远坦然与之对视,平静道:“当时在下正在城墙之下缓冲地带,自然知晓。若非城墙未破,我等恐怕已葬身墟潮。”
墨沧微微颔首:“据当时阵法核心反馈及老夫事后探查,那异常波动,并非来自城墙原有阵法,也非我巡防司或城内其他供奉出手。其力量性质……极为特殊,精微玄妙,竟能短暂调和‘墟灭’道韵与戊土灵力的冲突。老夫思来想去,当时附近有能力、且可能做到此事的……似乎只有道友一人。”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和,却带上了一丝无形的压力:“道友入城时显露的修为是化神期。但能以如此精微手段干预‘墟灭雷涡’级别的冲击……道友的真实实力,恐怕不止于此吧?”
话音落下,密室内的气氛微微凝滞。墨沧身后的枯瘦老者,目光如刀,隐隐锁定了周明远。
周明远心中了然,对方果然察觉到了异常,并且通过某种方式(或许是阵法记录,或许是特殊探查法宝)将怀疑锁定到了自己身上。他并未惊慌,反而淡淡一笑:
“墨主事果然明察秋毫。在下周明远,一介散修,游历至此,恰逢其会。至于实力……不过是对阵法之道略通皮毛,危急关头,侥幸尝试,未想竟有些许效果。让主事见笑了。”
他既未完全承认,也未否认,态度不卑不亢。
墨沧眼中精光一闪,把玩玉球的手指微微一顿。对方这番说辞,看似谦虚,实则滴水不漏。“略通皮毛”?能干预“墟灭雷涡”的阵法造诣叫略通皮毛?而且,对方坦然报出名字(真假不论),更显得有恃无恐。
“周道友过谦了。”墨沧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微微转冷,“能于瞬息之间,精微操控,偏转‘墟灭’之力,此等阵法造诣与力量掌控,莫说化神,便是寻常元婴修士也未必能做到。道友来历神秘,实力深藏不露,突然出现在我黑岩城此等边陲危地……不得不让老夫多想啊。”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软硬兼施的意味:“如今‘墟潮’未退,城外危机四伏,城内亦需稳定。道友身怀绝技,却隐于难民之中,究竟是敌是友?来我这方小地,又有何贵干?”
“若道友是友,我黑岩城正值用人之际,以道友之能,必受礼遇,资源、地位,唾手可得。巡防司客卿之位,虚席以待。”墨沧抛出了橄榄枝,同时目光锐利如剑,“若道友另有所图,或是受某些‘不怀好意’的势力指使……哼,我黑岩城虽小,却也不是任人来去自如之地。这满城修士,以及护城大阵,也并非摆设!”
话音落下,枯瘦老者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凌厉的剑意,虽未完全释放,却已让密室内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冰冷。青衣男子也悄然移动了半步,封住了周明远可能的退路。
一时间,密室之内,暗流汹涌。
周明远面对这赤裸裸的招揽与威胁,神色依旧平静,甚至端起旁边不知何时斟上的一杯灵茶,轻轻抿了一口。
“墨主事,”他放下茶杯,目光坦然地看着墨沧,“在下确为散修,游历四方,增长见闻。来此黑岩城,亦是机缘巧合,并无特定目的,更非受谁指使。今日出手,不过是见无辜者众,于心不忍,顺势而为。”
“至于实力……修行之道,各有际遇,不便多言。主事若信,我可暂居城中,墟潮期间,或可略尽绵力。若不信……”周明远抬眼,目光扫过枯瘦老者和青衣男子,最后落回墨沧脸上,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自信,“在下虽不愿惹事,但自保之力,尚有几分。主事以为,凭这密室阵法与二位,便能留下周某么?”
说话间,他体内混沌源力微微流转,一丝若有若无、却让墨沧这等元婴修士都感到莫名心悸的**苍茫古老气息**,一闪而逝!同时,他周身的空间,出现了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凝滞与扭曲感**,仿佛他随时可以融入另一层时空!
枯瘦老者脸色微变,按在剑柄上的手猛地收紧。青衣男子更是瞳孔一缩,额角渗出细汗。那股气息……太诡异了!不似灵力,不似妖气,仿佛源自更古老、更本质的层次!
墨沧手中的玉球停止了转动,他深深看了周明远一眼,眼中的惊疑与凝重再也无法掩饰。
对方敢如此直言,必有所恃!那股一闪而逝的气息,连他都感到隐隐的危险!而且,对方对空间之力的运用,似乎也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
硬来?代价恐怕难以预料,尤其是在“墟潮”围城的紧要关头。
思绪电转,墨沧脸上忽然又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比之前多了几分真诚(或者说忌惮)。
“哈哈哈,周道友言重了!”墨沧笑道,挥挥手,示意身后二人收敛气息,“道友既无恶意,又于本城有援手之德,老夫岂有不信之理?方才言语试探,实乃职责所在,还请道友海涵。”
“巡防司客卿之位,依旧为道友留着。待遇从优,无需承担固定职司,只需在城防危急时酌情出手即可。道友可自由在城内活动,老夫还可为道友安排一处清净住所,远离难民喧嚣。如何?”
这是变相的招揽加监视,但条件确实优厚,也给了双方台阶。
周明远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如此,便多谢墨主事好意。客卿之位,周某暂且应下。住所就不必了,我习惯清净,自会寻一处落脚。”
他接受了客卿身份,这是融入城中、获取信息和资源的好途径,也避免立刻撕破脸。但拒绝了安排住所,保持了一定的独立性。
墨沧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也不强求:“好,那就依道友。这是客卿令牌,持此令牌可在城内大部分区域通行,并可领取每月俸禄。若有要事,可通过此令牌联系巡防司。”
他取出一枚黑底金纹、刻着“巡防”二字的玉牌,推到周明远面前。
周明远接过,神识一扫,确认无误,便收入怀中。
“墟潮未退,城防压力巨大,老夫还需去主持大局,就不多留道友了。”墨沧起身,亲自将周明远送到密室门口,态度颇为客气,“道友若有事,随时可来寻老夫。”
周明远拱手告辞,在青衣男子的陪同下,离开了石楼。
看着周明远离去的背影,墨沧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眼神变得深邃无比。
“主上,此人……”枯瘦老者低声道,语气凝重。
“深不可测。”墨沧缓缓吐出四个字,把玩着玉球,“他最后流露的那一丝气息……绝非凡俗。恐怕不是普通的散修。他隐瞒了太多。”
“那为何还要给他客卿身份?岂不是引狼入室?”青衣男子不解。
“正因为看不透,才要放在眼皮底下。”墨沧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墟潮’凶猛,多一个神秘高手,或许能多一分生机。而且……他既然对‘墟灭雷涡’的力量有办法,或许对‘潮汐核心’的那东西……也有用。”
枯瘦老者和青衣男子闻言,脸色都是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密切监视,但不要招惹。一切,等‘潮眼’出现再说。”墨沧转身,看向密室深处一副巨大的、刻画着黑岩城及周边地域的古老地图,目光落在了“墟潮”最汹涌的某个区域,眼神无比凝重。
……
周明远离开石楼,看似随意地在偏僻巷道中走着,神识却已悄然扫过手中的客卿令牌。
令牌内部,除了基本的身份信息和联络阵法,果然还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型追踪与监听符阵**!手法颇为高明,若非他对时空和能量波动极其敏感,恐怕也难以立刻察觉。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指尖一缕混沌之力无声无息地渗透进去,并未破坏符阵,而是巧妙地**在其外围包裹了一层时空薄膜**,使其接收到的信息,都是他愿意让对方听到的“正常”内容,且无法准确定位他的具体方位(除非他主动激发联络功能)。
“看来这黑岩城的水,比看到的还要浑。这墨沧,乃至其背后的势力,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与‘墟潮’核心相关的事情……”
他抬头,望向城墙方向。夜幕下,法术的光芒依旧不时亮起,厮杀声隐约可闻。
而在他感知的深处,那“墟潮”中与“窃道源兽”相似的隐晦波动,不仅没有随着时间减弱,反而在持续的攻击与混乱中,**如同心跳般,一下,一下,变得愈发清晰、强劲,仿佛正在孕育、凝聚着什么**……
接下巡防司客卿身份的周明远,并未立刻去享受什么特权。他婉拒了墨沧安排住所的好意,也并未去领取那每月供奉,而是在内城边缘,靠近西区避难营附近,寻了一处废弃已久的、带独立小院的石屋,略作打扫,便住了下来。
此举既维持了他“习惯清净”的说辞,也方便他暗中观察内外城情况,更靠近底层信息流通的渠道。至于那个被动了手脚的客卿令牌,他将其随意丢在石屋角落,以混沌之力隔绝了部分功能,只保留最基本的身份认证。
接下来的几日,黑岩城外围的“墟潮”景象变得颇为诡异。
那铺天盖地的铅灰色云层与奔涌的黑色浊流并未退去,依旧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仿佛一片污浊的死海,隔绝了内外天地。无数扭曲的怪物在其中沉浮、游弋,发出无声的嘶嚎,却不再像最初那样疯狂地、不计代价地冲击城墙防御光罩。
它们的攻击,变成了**间歇性的、零散的、仿佛“试探”或“骚扰”**。
每隔几个时辰,会有小股怪物脱离浊流,扑向光罩的某一段,撕咬、撞击一番,消耗一些阵法能量和守城修士的精力后,便又退回浊流之中。偶尔会有几道威力不算太大的苍白闪电或空间裂痕划过光罩,引发一阵涟漪,但远不及最初的“墟灭雷涡”那般恐怖。
这种“围而不攻,只作骚扰”的态势,让守城修士和城内高层感到**极其不安**。
消耗战固然也难受,但至少能看清敌人的意图和节奏。而现在,这诡异的平静与间歇性的骚扰,更像是在**积蓄力量**,或者……**等待着什么**。
城墙上的修士们不敢有丝毫松懈,神经时刻紧绷,轮换休息时也难以安眠。城内弥漫着一股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焦躁的气氛。底层难民在庆幸暂时安全的同时,也为日益减少的配给和不知何时会再次降临的灭顶之灾而忧心忡忡。
高层则更加警惕。巡防司和各大家族的修士,日夜不停地在城墙上巡逻、监控“墟潮”的变化,试图找出其规律或弱点。墨沧等主事人物,更是频繁出现在城墙指挥塔,神色一日比一日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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