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虎村的清晨总是裹着一层淡淡的薄雾，铁匠铺的烟囱率先吐出灰烟，混着林间潮湿的水汽，在半空中晕开一片朦胧。韩烨正蹲在铺子前的青石板上，用细砂纸打磨一柄刚锻好的猎刀，刀刃反射着初升的阳光，亮得能映出他额角的汗珠。
“烨小子，给张猎户打的那批箭镞好了没？”吴铁匠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好了吴伯，晾在那边架子上阴干呢。”韩烨直起身，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腰。经过这些天的淬炼，他的身形比从前更显结实，裸露的胳膊上肌肉线条流畅，每一寸都像是被精心锻造的精铁，蕴藏着爆发性的力量。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马蹄声，在这通常只有牛车和步行的小村里显得格外突兀。韩烨抬头望去，只见两匹枣红色的骏马踏着晨露而来，马背上坐着两个穿着锦缎长衫的汉子，腰间挂着制式统一的弯刀，刀鞘上刻着一个模糊的“韩”字。
“是清风镇韩家的人。”旁边帮忙收拾铁器的学徒小声嘀咕，语气里带着几分敬畏。
韩家是清风镇的望族，据说祖上出过筑基期的修士，在方圆百里都颇有分量。猎虎村虽也有韩姓，却是早就分家的旁支，平日里根本没资格与镇上的本家来往。
那两人勒住马，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汉子扫视着村子，目光在铁匠铺前聚集的人群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正与吴昊分兔肉的韩烨身上。昨天从黑风林回来后，两人把铁背兔的肉分给了相熟的村民，剩下的边角料此刻正被吴昊用荷叶包着，打算带回药铺给父亲补身子。
“那就是韩振家的小子？”山羊胡问身边的年轻随从。
“应该是，听说在村里铁匠铺当学徒。”随从答道，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蔑。
山羊胡“嗤”了一声，勒转马头：“走了，回去回话。一群乡野村夫，也配让长老挂心。”马蹄声渐远，留下满村的寂静，以及村民们面面相觑的尴尬。
韩烨皱了皱眉，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猎刀又仔细磨了磨。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里的审视和不屑，像针一样扎在身上。
吴昊碰了碰他的胳膊：“别理他们，韩家的人都这样，眼睛长在头顶上。”
韩烨点点头，心里却泛起一丝波澜。他知道自己伪灵根的事多半已经传到了韩家耳中，这些人突然出现，绝不会只是路过那么简单。
清风镇，韩家祖地深处的一间雅致书房里，檀香袅袅。
测灵长老韩渊正坐在紫檀木椅上，听着山羊胡管事的汇报。他约莫六十岁年纪，面容清癯，双目微眯时，眼角的皱纹里总透着一股审视的锐利。作为家族负责检测灵根、筛选后辈的长老，他最看重的便是天赋，对于那些灵根低劣甚至没有灵根的族人，向来是懒得正眼相看的。
“……那小子叫韩烨，据说是伪灵根，三年前测灵时连最低等的下品灵根都算不上。这次跟吴药铺的儿子去黑风林猎杀了铁背兔，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蛮力。”山羊胡低着头，尽量把话说得客观。
韩渊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伪灵根就是伪灵根，就算能宰几只畜生，难道还能逆天改命？”他放下茶杯，茶盖与杯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吴老头的孙子是下品木灵根，虽说资质平庸，好歹也算个修行的材料，跟这种连灵根都算不上的废物混在一起，简直是自甘堕落。”
“长老说的是。”山羊胡连忙附和，“要不要……敲打他们一下？”
“不必了。”韩渊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一个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废物，还不值得我动手。让下面的人看着点，别让他坏了家族的名声就行。”在他看来，伪灵根就像是田里的杂草，就算偶尔长得高点，也终究是要被铲除的，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傍晚时分，吴铁匠从镇上送完货回来，脸色有些凝重。他一进铁匠铺就把韩烨叫到里屋，关上门才低声道：“烨小子，你最近是不是跟吴昊去山里猎杀妖兽了？”
韩烨点头：“嗯，跟吴兄弟去黑风林抓了只铁背兔。”
“唉。”吴铁匠叹了口气，往炉子里添了块煤，“我今天去韩家送订制的农具，碰巧听到测灵长老跟人说话，提到了你。”他顿了顿，看着韩烨的眼睛，“那老头说，伪灵根就算跟妖兽混在一起，也成不了气候。”
韩烨握着铁锤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早有预料，却没想到对方的评价如此刻薄，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吴伯，我……”
“你什么都别说。”吴铁匠打断他，“韩家的人眼高于顶，尤其是那位测灵长老，当年就是他断定你是伪灵根，没少在背后说你坏话。”老铁匠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老茧硌得人发疼，“你现在实力还弱，跟他们硬碰硬没好处。记住，闷声发大财，等你有了足够的力量，再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闭嘴。”
韩烨沉默地点头，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却像被点燃的煤块，越烧越旺。伪灵根又如何？测灵长老的断言，难道就是不可更改的命运吗？他想起《九转玄功》运转时体内奔腾的气血，想起丹田中那缕逐渐壮大的灵气，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坚定的弧度。
“我知道了，吴伯。”他拿起身边的铁坯，重新架在火炉上，“我会小心的。”
炉火熊熊，映照着他年轻却异常坚毅的脸庞。清风镇韩家的阴影已经悄然笼罩过来，但韩烨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他要做的，不是在阴影下退缩，而是用自己的双拳，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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