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分身于星空间几个闪烁,遵循着冥冥中的感应与空间坐标的牵引,并未继续深入那未知的古老星域,而是调转了方向。追寻“终焉议庭”线索固然紧要,但那宏大谜团背后牵扯的层次过高,信息又过于模糊破碎,仅凭目前掌握的这点碎片,犹如大海捞针,盲目深入星海反而可能事倍功半,甚至踏入未知险境。
他需要沉淀,需要从已有的、相对“近处”的线索中寻找更切实的切入点。而木灵族秘境,这片刚刚经历剧变、隐藏着上古神战伤痕碎片、并且诞生了一位特殊“守墓人”的地方,或许还能提供一些别样的视角,或者至少,做一个短暂的锚点,让他梳理思绪。
心念动处,分身周围的空间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他并非使用蛮力撕裂空间,而是仿佛自身化为一道契合特定频率的波动,沿着来时留下的、极其隐秘的时空印记,反向穿梭。眼前的星空景象如流光般倒退、模糊、重组,片刻之后,那股熟悉的、混杂着衰败神性与混乱灵气的苍凉气息,再次将他包裹。
他回到了木灵族秘境,但并非直接出现在核心祭坛区域,而是在秘境边缘,那片介于破碎神殿区与外围诅咒沼泽之间的荒芜地带。这里空间相对稳定,但空气中残留的悲怆与混乱意念依旧清晰可辨。
凌云没有停留,身形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淡影,以远胜来时木灵族队伍的速度,轻车熟路地向着核心区域疾行。沿途,那些曾对木灵族构成威胁的混乱能量流、残存禁制、乃至游荡的骸骨或怨念,此刻在他面前如同无物。他仿佛行走在另一重维度,与这片战场的“伤痕”并行而不相扰。
很快,那处巨大的红玉祭坛,以及祭坛后方那片因神之残念显现而更显扭曲的空间背景,再次映入眼帘。凤凰花已被取走,神之残念也已消散,此地残留的磅礴波动正在缓慢平复,但那种源自宇宙本源的“缺失”感,以及因平衡打破而隐隐滋生的、更深层的不安躁动,却比离开时更加明显。
而在祭坛一侧,那片最为残破的废墟边缘,一尊灰白色的“石像”,静静矗立。
它几乎与周围崩塌的巨柱、碎裂的砖石融为一体,表面布满风霜侵蚀般的天然纹路,若非凌云早已知晓,甚至难以第一时间将其与真正的废墟造物区分开来。但若凝神感知,便能发现,这“石像”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固的场域,如同一个无声的漩涡,以某种奇特的韵律,吸纳、梳理着周围狂暴混乱的能量与意念,又将其以一种更为“有序”的、近乎“无害”的方式缓缓释放,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织工,在修补一片注定无法复原、却能让其不再进一步撕裂的破布。
这,便是守墓人木叶。
凌云在距离石像数丈外停下脚步,并未靠得太近,以示尊重。他收敛了周身所有外放的气息,仿佛也化作了一块普通的石头,静静地“看”着那尊沉默的灰白身影。
时间,在这片寂静中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风穿过废墟缝隙的呜咽,以及远处能量乱流偶尔发出的低沉轰鸣。
不知过了多久,那尊“石像”,极其缓慢地,动了。
并非大幅度的动作,仅仅是面向凌云的方向,那原本如同古井般深不见底、倒映着废墟景象的“眼眸”位置,仿佛有极其细微的、灰白色的流光,极其缓慢地流转了半圈,就像是沉睡的眼皮之下,眼球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你……回来了。” 一个声音,直接在凌云的心念深处响起。这声音不再是木叶长老那干涩低沉的嗓音,而是混合了风蚀岩石的沙沙声、时光流逝的簌簌声、以及某种非人般的空旷回响,苍凉,平静,失去了几乎所有属于“木叶”个人的情感色彩,却又带着一种洞悉的深邃。
“嗯,回来了。” 凌云以心念回应,同样平静,“来看看你,也看看此地……变化。”
“变化……” 守墓人木叶(或者说,这片区域意志的延伸体)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近乎漠然的观测意味,“平衡……偏移了。旧的‘痛’被揭开,新的‘寂’在滋长。那朵花……带走了生的‘变数’,留下了死的‘恒常’。” 他似乎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不带褒贬。
“你感觉如何?与这片‘伤痕’同在。” 凌云问。
“……同在?” 意念波动了一下,仿佛在咀嚼这个词,“我……即‘在’。非‘同在’。疼痛是存在的凭证,寂静是时间的刻度。我聆听裂痕的低语,梳理混乱的脉搏。没有‘感觉’,只有……‘知晓’。” 他停顿了一下,那灰白眼眸中的流光似乎凝滞了一瞬,“偶尔……会‘想起’晴儿的哭声,木岩的叹息,还有族地祖树年轮的味道……像隔着很厚很厚的雾,看一幅褪色的画。”
这近乎直白的陈述,却透出一种比激烈情感更深的悲凉。他并未完全失去自我,但那自我已如同水中的倒影,遥远而模糊,被更宏大、更冰冷的“存在”感知所覆盖。
“值得吗?” 凌云问,并非质疑,更像是一种探究。
“无谓……值得。” 守墓人的回应很快,带着一种近乎法则般的简洁,“此‘在’需一‘锚’,我适为‘锚’。此为‘缘’,亦为‘果’。守护此‘寂’,或许……能为未来的‘动’,存一线‘隙’。” 他似乎看到了更遥远的可能性,一种基于他此刻存在状态的责任与使命。
“关于‘终焉议庭’,关于取走碎片的力量,你在此地,可还有新的‘听’到或‘看’到?” 凌云切入正题。
守墓人沉默了更长的时间,灰白眼眸中的流光再次开始极其缓慢地流转,仿佛在调动这片废墟更深层的“记忆”。
“……那取走‘核心’的‘手’……留下的‘痕’……很淡,很‘高’。非此界层叠之影,非彼域侵染之秽。它像……一道‘指令’,直接作用于‘存在’的基底。此地残留的亿万怨念与破碎法则,在其面前,如同尘埃遇洪流,无声湮灭,仅余空洞。” 他的描述,与凌云在“刹那永恒”核心所见的感觉一致。
“至于‘终焉议庭’……名讳本身,在此地记忆长河中……是一段被刻意‘抹平’的波段。唯有在极深层的、与宇宙本源创伤共振的‘回响’里,才能捕捉到一丝极其模糊的‘威严’与‘秩序’的余韵,如同仰望一座早已崩塌、却仍投下无边阴影的巨峰基座。”
他继续传递意念:“我无法‘看’清它的模样,也无法‘听’清它的律令。但能感知到,那场导致一切崩灭的战争,其源头并非简单的贪欲或仇恨。更像是一种……庞大的、精密运转的一个庞大体系或‘契约’,出现了根本性的‘争论’或‘裂痕’。争夺‘宇宙之心’或许只是表象,或者,还有着其他的目的及原因。
守墓人的视角,源于他与这片战场伤痕的深度融合,提供了一种更贴近“受害者”与“旁观者”双重身份的独特见解。虽然没有直接的新线索,却印证并深化了凌云关于“神庭组织内部崩溃导致大战”的推测。
“明白了。” 凌云心念微动,“此地将是你的长眠之地,亦是守望之地。若有异变,或……若有朝一日,那所谓的‘神庭’力量再次触及此地……”
“我即为此‘在’之耳目。” 守墓人的意念平稳无波,“变数若至,自会知晓。至于回应……视‘变数’本质而定。或许指引,或许……同化。”
这是一种中立的立场,他已成为此地规则的一部分,他的行动将基于这片战场伤痕本身的“逻辑”与“需求”,而非单纯的好恶。
“保重。” 凌云不再多言,他知道,对于此刻的木叶而言,过多的交流已无必要,甚至可能是一种干扰。
“……前行者,亦请小心。” 守墓人最后传来一道意念,那灰白眼眸中的流光,似乎极其人性化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夜空中即将彻底熄灭的最后一颗寒星,“阴影仍在,棋盘未终。你所追寻的答案,或许本身……就是新的问题。”
话音落下,那尊灰白石像眼眸中的流光彻底归于沉寂,重新化为倒映废墟景象的古井。他再次与周遭环境完全融合,仿佛刚才的一切交流,都只是风吹过石缝产生的幻觉。
凌云深深看了一眼那沉默的守墓之影,不再停留。他转身,步伐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比来时更深的凝思。守墓人的话,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新的涟漪。答案即是新的问题……这或许正是追寻宇宙终极秘密道路上,永恒的悖论。
他循着来时的路径,向外行去。这一次,他没有掩饰气息,但所过之处,那些残存的危险仿佛都“感知”到了他身上与守墓人短暂交流后残留的、一丝与此地场域协调的韵律,纷纷退避,如同潮水让开礁石。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秘境的边缘,那片与外界正常空间交界的薄弱之处。回头望去,整个木灵族秘境笼罩在一片昏黄与破碎的阴影中,死寂而苍凉。而在那核心处,一点微弱却坚定的“秩序”之光,正在无声地亮起,那是守墓人木叶的存在印记。
“此间事了,暂告段落。” 凌云分身低语一句,随即抬手,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前方的空间如同幕布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稳定而幽深的通道,通道另一端,隐约传来属于正常星空的、鲜活而混乱的宇宙背景辐射气息。
他一步踏入通道,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身后,木灵族秘境的入口在他离开后,缓缓弥合,重新隐没于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开启。唯有秘境深处,那尊灰白石像,在永恒的寂静里,继续着他无尽的守望。而带走的秘密与留下的守护,都将成为未来宏大图景中,不可忽略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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