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马尔科的细心照料，半天的时间过去……
“嗬——！”
一声压抑的吸气声船舱内响起。
七夜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
他感觉自己每一寸骨头、每一条肌肉都在发出酸软无力的呻吟，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湿透的棉被，紧紧包裹着灵魂。
体内那原本浩瀚如海的灵元，此刻只剩下几缕细如发丝的暖流，在干涸龟裂的经脉中艰难蠕动。
大脑更是昏昏沉沉，思考都变得迟缓费力。
“上古大阵……启动的消耗和后遗症……果然不是开玩笑的……” 七夜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在心底苦笑。
催动天地逆转大阵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灵元和大部分精神力。
再加上后来硬抗萨坦圣和赤犬的追击……这次行动的确有些冒险了……
若不是喷火龙拼死载着他飞离，又幸运地遇上了马尔科……后果不堪设想。
一丝庆幸在他的心头掠过。
“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个温和中带着关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七夜偏过头，看到马尔科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状态。
“谢了！马尔科！”
七夜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幸亏你在……要不然我和喷火龙……恐怕真得喂鱼了……”
“少来了，跟我说什么谢。” 马尔科摆摆手，脸上惯有的慵懒被严肃取代。
“倒是你，七夜，到底是谁？能把你们逼到这种地步？” 他的声音里压着一股火气。
顶上战争并肩作战的情谊，让他早已将七夜视为重要的伙伴，看到伙伴如此狼狈，这位不死鸟的心情可一点都不美妙。
七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艰难扫过船舱。
喷火龙不在，但通过感知，他能感觉到那家伙就在不远处的甲板上。
气息虽然还是有些萎靡，但比起之前平稳了许多，伤势显然得到了很好的处理。
“先……给我弄点吃的……”
七夜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感觉胃里空得能吞下一头海王类。
“大量的食物……越多越好……我快饿死了……一边吃，一边跟你说……”
马尔科一愣，看着七夜那惨白的脸色，立刻明白了这是严重透支后的身体本能需求。
他点点头，起身走到舱门口，对守在外面的船员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几名船员抬着一个个堆满食物的大托盘鱼贯而入。
烤肉、炖菜、面包、水果、甚至还有整只的烤禽，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船舱。
七夜眼睛都绿了，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和礼仪，挣扎着坐起身，抓起最近的一块烤肉就塞进嘴里。
然后，是第二块、第三块……
随着食物下肚，生命归还自动运转，胃部如同一个高效的能量熔炉，将摄入的营养物质疯狂转化为最基础的生命能量，滋养着他枯竭的身体。
一边风卷残云，七夜一边用含糊的声音，将艾格赫德之行的前因后果简明扼要地告诉了马尔科。
从如何找到贝加庞克，到贝加庞克加入曙光军，再到转移整个研究层，最后被萨坦圣和赤犬发现、追杀、侥幸逃脱。
关于波妮和大熊的关系，七夜简单带过，只说波妮是熊的女儿，此行也是为了救治熊。
“……所以。” 七夜吞下一大块肉排，抹了抹嘴。
“我算是虎口拔牙，从世界政府嘴里，硬生生把他们的宝贝科学家和核心科技给偷出来了。”
“五老星和赤犬估计肺都气炸了。”
马尔科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到凝重，再到最后的震撼，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把……整个艾格赫德研究层……转移走了？” 马尔科重复了一遍，仿佛在确认自己没听错。
“用一次性的……空间能力？”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看着眼前这个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正在疯狂进食的家伙，他又不得不信。
毕竟，这个叫七夜的男人已经创造了太多奇迹。
“嗯，差不多就这意思。” 七夜点点头，手又伸向了一盘炖菜。
“所以我现在虚成这样，那玩意……一辈子估计只能用一次。”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将系统的存在和阵旗的来历彻底模糊掉。
谈话间，食物以惊人的速度消失。
当七夜终于打了个饱嗝，停下动作时，船舱里堆积如山的食物托盘已经全部空空如也。
“呃……抱歉，把你们船上的储备粮吃光了。”
七夜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但眼神清明了许多，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船舱外，隐约传来船员们压低声音的、带着哭腔的哀嚎。
七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下一刻，他鼓胀的腹部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平复下去。
生命归还全力运转，将最后一点食物精华彻底吸收。
虽然灵元恢复依旧缓慢，但体力已经恢复了六七成。
那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实和力量回归的感觉。
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传来一阵令人愉悦的噼啪声。
马尔科和闻声进来的几个船员，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半天前还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现在居然能自己站起来，而且气息明显强健了许多？
这恢复能力，简直比动物系能力者还变态！
“没事了。”
七夜对马尔科笑了笑，笑容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有了往日的神采。
“就是有点……嗯，没吃饱。”
他瞥了一眼外面那些欲哭无泪的船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放心，不会白吃你们的，一会我去海里弄头海兽回来，加倍补偿。”
“海王类哪有那么容易捕猎！” 一个年轻船员忍不住小声吐槽，脸上还挂着对粮食消失的心痛。
七夜没多解释，走到舷窗边，看向甲板。
喷火龙正趴在那里，受伤的左翼已经被仔细地包扎好。
它看起来精神了不少，正小口小口地吃着马尔科特意为它准备的病号餐。
看到七夜出现在窗口，喷火龙抬起头，低吼了一声，龙眸中流露出关切和安心。
“老伙计，辛苦你了。”
七夜推开舱门走到甲板上，轻轻拍了拍喷火龙凑过来的大脑袋。
他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些为喷火龙准备的特制食物摆在喷火龙面前。
喷火龙高兴地眯起眼睛，抓起食物大口咀嚼起来。
安抚好伙伴，七夜转身看向马尔科和船员们：“我下去一趟，很快回来。”
“喂！你身体刚好点，逞什么强！” 马尔科皱着眉头，不赞同的说道。
“海王类不是开玩笑的，在海上它们的战斗力……”
“没事。”
七夜摆摆手，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自信。
“对付大家伙我有经验，而且吃饱了总得活动活动筋骨。”
说完，不等马尔科再劝，他一个箭步冲到船舷边，纵身一跃，噗通一声扎进了蔚蓝的海水中。
“这家伙……” 马尔科无奈地摇摇头，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凝重和思索。
七夜讲述的事情太过惊人，劫走贝加庞克，转移艾格赫德，正面从五老星和赤犬手下逃生……
这每一件，都足以让世界政府发疯。
而七夜和他的曙光军，显然所图甚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
哗啦——！
距船约百米外的海面，猛地炸开一团巨大的白色浪花！
一个庞大的的阴影，缓缓从海面下浮起！
那是一条体长超过五十米、形似巨大带鱼，但头部狰狞、布满骨刺的深海海王类！
它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
而在它那狰狞头颅的侧面，一个直径数米的圆形贯穿伤，正汩汩地冒着血水。
七夜的身影，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从那个伤口中钻了出来，手里还拖着一根不知从哪弄来的粗大海草拧成的绳子，系在海王类的下颌骨上。
甲板上一片寂静。
所有船员，包括马尔科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半天没回过神来。
半天前，还虚弱得连手指都动不了，需要人抬进船舱。
半天后，就能生龙活虎地跳进海里，徒手击杀了一头如此庞大的海王类，还把它拖了回来？！
这恢复速度，这战斗力……简直是非人类！
“谁……谁来处理一下？”
七夜松开海草绳，甩了甩手上的海水，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有些脱力的手臂，对着一众石化的船员说道。
“我可没办法处理这东西……”
“……”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一阵压抑的欢呼和惊叹声爆发出来！
看向七夜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由衷的敬佩。
粮食危机瞬间解除，而且未来几天都能吃上顶级海王类大餐了！
马尔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挥了挥手：“还愣着干什么？动手！今晚开宴会！”
“哦——！！！”
船员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纷纷撸起袖子，拿着各种工具跳入海中，开始热火朝天地处理起来，之前的哀怨一扫而空。
夕阳彻底沉入海平面，夜幕降临，但甲板上却灯火通明，篝火熊熊。
巨大的海王类被分割成块，架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美酒、水果、各种美食摆满了临时拼起的餐桌。
七夜又吃了一轮，才终于感觉身体彻底活了过来，灵元也开始缓慢的恢复。
虽然距离巅峰还差得远，但至少有了自保之力，不再惧怕海军的追捕了。
推杯换盏间，马尔科也简单说了他们出现在这片海域的原因。
原来，最近凯多动作频频，似乎有扩张的迹象。
白胡子派出了队长们在各自管辖的海域加强巡视，同时探听情报。
马尔科负责的这片海域，恰好临近和之国与艾格赫德的海域附近。
“没想到，没遇到凯多的人，反倒先捞到了你这条大鱼。” 马尔科喝了一口酒调侃道，但眼中却带着认真。
“七夜，你这次闹的动静太大了！劫走贝加庞克，等于捅了世界政府的肺管子。”
“世界政府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你的曙光军，恐怕要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了。”
“我知道。” 七夜晃动着手中的酒杯，黑色的瞳孔在篝火映照下跳动着冷静的光芒。
“从决定做这件事开始，我就有心理准备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 马尔科放下酒杯，直视着七夜。
“终结大海贼时代？这个口号很大，但具体……你要怎么做？杀光所有海贼是不可能的。”
“杀光所有海贼确实不现实，也没必要。” 七夜摇了摇头。
“我的目标，是那些穷凶极恶、烧杀抢掠、将混乱和痛苦带给平民的海贼。”
“把最凶恶、最强大的那一批干掉，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打断他们的脊梁。”
“剩下的那些弱小小海贼团自然会掂量掂量，是继续在海上朝不保夕，还是找条别的路走。”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漆黑的海面：“然后，是源头，海贼之所以层出不穷，是因为这个世界病了。”
“绝望的土壤，才会滋生出混乱的野草。”
“我要做的，是在四海、在伟大航路，建立新的秩序，给普通人希望，给弱者保护，掐断海贼滋生的土壤。”
“当出海当海贼不再是底层人唯一的出路时，大海贼时代，自然就会慢慢终结。”
马尔科静静地听着，眼中光芒闪烁，这个目标，宏大，艰难，几乎不可能实现。
但不知为何，从七夜口中说出来，却有一种奇异的说服力。
也许是因为他确实在这么做，也许是因为他刚刚完成了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很疯狂的想法。” 马尔科最终评价道，喝了一口酒。
“但……听起来不坏，老爹如果听到，可能会说做你想做的事吧，小子之类的话。”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但随即又严肃起来。
“不过，这条路可不好走，世界政府，四皇，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都不会坐视不理。”
“我知道。” 七夜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但总得有人去走，不是吗？”
宴会持续到深夜，七夜没有再多说关于曙光军的具体计划，马尔科也没有多问。
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
第二天，天还没亮，东方海平面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船上一片寂静，大部分人都还在梦乡中。
只有少数值夜的水手，靠在船舷边打着哈欠。
一道矫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喷火龙休息的甲板区域。
喷火龙的伤在马尔科的再生之炎和特效药作用下，已经好了七八成，虽然左翼还有些不适，但飞行已无大碍。
它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到来，睁开了还有些朦胧的双眼。
“老伙计，该走了。” 七夜拍了拍喷火龙的脖颈，低声道。
喷火龙低吼一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翅膀。
七夜翻身跃上龙背，最后看了一眼在晨光中安静沉睡的海贼船及马尔科的房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我们走。” 他低语一声。
喷火龙双翼展开，尽量轻柔地拍动，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很快化作一个黑点，融入微亮的天空，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上。
…………
天光大亮时。
“马尔科队长！不好了！七夜大哥他……他和喷火龙不见了！” 一个船员慌慌张张地跑到马尔科舱门外报告。
刚起床的马尔科闻言一愣，推开舱门走了出来，眉头微蹙：“走了？什么时候？”
他心里闪过一丝淡淡的不悦。
这个七夜，救了你的命，给你地方养伤，连句正式的告别都没有，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溜了？也太不够意思了。
“不知道啊队长！早上换班的时候就没看到人影了！喷火龙也不见了！” 船员答道。
马尔科脸色有些不好看，正准备说些什么，另一个船员又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队、队长！还有……还有件事！”
“又怎么了？” 马尔科揉了揉眉心。
“在、在七夜大哥住过的那间舱房里……” 那船员咽了口唾沫，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发现……发现了大量的黄金！”
“什么？！” 马尔科猛地抬头，双眼中满是错愕。
他二话不说，快步走向七夜住过的那间客房。
推开舱门，即使以马尔科的见识，也被眼前的景象晃了一下眼！
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金条堆在地上，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这……这家伙……” 马尔科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着这一堆黄金，又想起来仓库中堆的满满当当的肉，马尔科站在仓库门口，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抬起手，无奈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又好气又好笑的弧度。
心里那点因为不告而别而产生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这个混蛋……” 马尔科低声笑骂了一句，摇了摇头。
“这是一点人情都不想让我们还啊……真是的……”
他转身，走回自己的船长室。
在办公桌前坐下，沉吟了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带有白胡子海贼团标志的电话虫。
布鲁布鲁……布鲁布鲁……咔哒。
电话接通，一个充满威严与力量感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却依然震得人心头发颤。
“库啦啦啦啦……是马尔科啊，这么早打电话给老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马尔科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认真。
“喂？老爹。”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有点事，想跟你汇报，是关于……七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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