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段时间里，张瑞几乎将徐赤的网吧当成了自己的家。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和去旁边小旅馆洗漱，他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生化世界》的最后优化和bug修复中。游戏的内容已经趋于完美，剩下的就是海量的细节打磨工作。
而他的个人账户，随穿越带来的几张百元大钞，则在日复一日的消耗中，数字变得越来越小。作为一个没有收入来源的人，即使再节省，也顶不住日常的开销。
终于，一封来自大洋彼岸的邮件，让他紧绷的神经为之一振。V社那边的签证问题已经解决，他们将派一位负责商务的副总裁和一名兼任法务的随行翻译前来华国，与他当面签订合同。邮件的末尾，附上了他们的航班号和预计抵达时间。
看着邮件，张瑞的心情有些复杂。激动和期待是必然的，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他摸了摸口袋，里面仅剩的几张纸币皱巴巴的，加起来也不到三百块。这点钱，别说招待V社的副总裁了，就连他自己下个星期的伙食费都成了问题。
飞机抵达的当天，张瑞特意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件外套，在镜子前反复整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落魄。他提前两个小时赶到了江城国际机场，在国际到达的出口处，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
当看到两个明显是外国人面孔的男人走出通道时，张瑞立刻迎了上去。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气质沉稳而干练。他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一些的亚裔，看起来就是邮件中提到的翻译和法务。
“hello, are you from Valve?” 张瑞鼓起勇气，用自己那蹩脚的、带着浓重口音的英文问道。
高大的中年男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友善的微笑，通过翻译说道：“是的，你好，张瑞先生。我是维尔福公司的商务副总裁，约翰·卡特。很高兴见到你。”
简单的寒暄过后，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如何从机场去市区。看着出口处排着长队的出租车，张瑞的额头渗出了一丝细汗。从机场打车到市中心，至少要一百多块，这会让他本就不富裕的经济状况雪上加霜。
他一咬牙，拦下来了一台出租车，在出租车上，他知道有些话必须现在说出口，否则待会儿到了酒店会更加难堪。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转头看向约翰，在翻译的帮助下，磕磕巴巴地说道：
“那个……卡特先生，非常抱歉。我……我最近……money is little... you know... no money.” 他尴尬地比划着，脸颊涨得通红，“所以……关于酒店的费用……可能需要你们自己支付。我……我实在是没有能力承担。”
说完这番话，张瑞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已经做好了被对方嘲笑，甚至是被认为是一个骗子的准备。
然而，约翰·卡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这位副总裁没有丝毫的恼怒或是不屑，他只是平静地听着，然后通过翻译，认真地问道：“张瑞先生，我有些不理解。以你的才华，完全可以接受我们之前提出的聘请。五十万美元的年薪，足以让你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大城市过上最体面的生活，你为什么宁愿在这里忍受这样的窘迫，也要拒绝我们的招募呢？”
这个问题像一记重锤，敲在了张瑞的心上。他沉默了片刻，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属于这个时代的街景，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说道：“因为……梦想。”
他转过头，迎着约翰探寻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补充道：“在遇到你们之前，我的梦想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现在，你们给了我一笔启动资金，让我看到了将它变成现实的可能。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也总要试试。如果我现在放弃了，我怕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车厢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约翰·卡特凝视着眼前这个衣着普通、甚至有些落魄的年轻人，从他那清澈而执拗的眼神中，他似乎读懂了什么。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也有一丝敬佩：“我尊重你的选择。那份薪资的聘请合同，只在今年内有效，希望你能明白。当然，维尔福的大门永远向你这样的天才敞开，只是在那之后，你如果想加入，就只能按照实习生的身份和待遇开始了，差距会非常大。”
张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人抵达市区后，约翰和翻译入住了市中心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而张瑞则在酒店门口与他们告别，约定下午直接在网吧见面。看着他们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堂，再看看自己脚下有些磨损的运动鞋，穿越来的时候也不太体面，张瑞心中五味杂陈，但他握了握拳，眼神中的迷茫瞬间被坚定所取代。
下午，约翰·卡特和翻译准时出现在了徐赤网吧的门口。当看到这个门口挂着“每小时1元”牌子、内部烟雾缭绕的环境时，约翰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这丝异样很快就消失了。
张瑞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机器，就是自己一直在用的那台。在无数好奇目光的注视下，约翰·卡特亲自坐了下来。
当《生化世界》完整版的游戏图标出现在那台老旧的大头显示器上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随着游戏的启动，精致的开场动画和充满末日氛围的背景音乐，立刻将约翰吸引了进去。
他几乎没有经历新手教程，就熟练地操作着角色开始探索。当他第一次打开武器工作台，看到那个进化路线丰富的“枪匠”界面时，他脸上的表情彻底变了。他不断地尝试更换各种配件，看着手中的武器从一把平平无奇的初始手枪，一步步装配战术红点、消音器和扩容弹匣，还通过一些在现实中的非法小配件改成全自动的武器，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小细节，口中不时发出一两句赞叹，让一旁的翻译都来不及完全转述。
随后，张瑞引导他进入了一个高难度的地下研究所“地牢”。面对着潮水般涌来的变异丧尸和复杂的机关，约翰展现出了一个资深玩家的沉着冷静。他利用自己改装的武器，因为不用自己收集子弹，所以随意倾斜火力。整个过程惊心动魄，连旁边围观的徐赤都看得手心冒汗。
一个多小时后，约翰·卡特才意犹未尽地摘下耳机，他转过身，湛蓝的眼眸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欣赏。
“太棒了！张瑞先生，这太棒了！”他通过翻译说道，“这已经不是一个mod或是一个半成品，而是一款非常完整、非常成熟的商业游戏！你对于玩家角色成长的节奏把控，对于游戏核心玩法的深度挖掘，简直是大师级的！我无法想象这竟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得到了如此高的评价，张瑞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约翰·卡特站起身，郑重地拍了拍张瑞的肩膀，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回去好好休息一晚，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可以签合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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