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英点点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丫丫拉着弟弟的手,仰着小脸。
小石头似乎意识到爸爸真的要走了,嘴一扁,要哭。
“石头乖,爸爸给你带好吃的回来。”韩东又摸了摸儿子的头,“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王红英终于开口。
韩东不再耽搁,转身,骑上自行车出了院子。
他先到了处里,办公室里,同行的几个人已经在了。
三科长赵德柱跟着去,他经验丰富,对线路熟;还有治安科的老刘,内保科的小陈,以及两个年轻的干事,小王和小李。
林静也在,背着个帆布书包,扎着两条短辫,神色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么长时间的出差任务。
“都到了,东西带齐了没?介绍信、粮票、工作证,都检查一下。”韩东扫了一眼众人。
大家纷纷检查自己的物品,赵德柱提了个旧帆布袋,鼓鼓囊囊,像个老出差。
老刘带了个军用水壶,跟韩东那个差不多。
小陈和小王、小李行李简单,就一个挎包。
林静除了书包,还拎了个网兜,里面装着饭盒和搪瓷缸子。
“韩处,咱们这次先去哪儿?”赵德柱问。
“按计划,先奔山海关,然后沿京哈线往北,重点站段、复杂区段,一个一个过,具体行程,车上再定。”
韩东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别误了车。”
一行人出了机关大院,前往火车站,清晨的街道上,自行车渐渐多了起来,铃声叮当作响。
赶早班的人行色匆匆,路过早点摊,炸油条的香味飘过来,但没人停下脚步。
到了火车站,韩东带着大家,直接进站,上车。
找到硬座车厢,放好行李,虽然他们说内部人员,但是也只有硬座。
卧铺都是有严格规定,级别不够根本坐不了,韩东也一样,别看他是副处,但级别还不够。
即便是硬卧也至少是正处级干部才够级别,普通工人有介绍信的情况下可以买,但是机关单位必须按照行政级别才行。
找到座位后,赵德柱和老刘坐一边,韩东和林静、小陈坐对面,小王和小李坐在斜对面。
没多久,列车员吹响了哨子,站台上,送行的人挥着手,车厢里,有人探出身子告别。
火车发出一声长长的汽笛,车身猛地一颤,缓缓开动了。
站台、房屋、树木,开始向后退去,越来越快。
赵德柱已经闭目养神,老刘在翻看一份文件,小陈和小王低声说着什么,小李静静的看着窗外。
林静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都休息一下吧,路还长。”韩东说了一句,闭上眼睛。
火车不紧不慢地开着,车厢里人不多,但也不少,有带着包袱行李探亲的,有穿着工装出差的。
韩东没睡,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子却没闲着。
这次出差,说是例行检查,实则担子不轻。
京哈线是条大动脉,车流密集,情况复杂。
沿线车站大小不一,派出所条件各异,治安状况、安全防范、内保工作,千头万绪。
工作组的事刚过,风声还紧,下面的人心思活络,工作上难免有松懈或者应对不当的地方。
这次下去,既要发现问题,督促整改,又不能一味挑刺,寒了基层同志的心,这个度,得把握好。
他想起之前周处长私下交代的话:“东子,这次下去,多观察,成绩要肯定,问题要找准,但注意方式方法。
现在这个当口,稳定是第一位的,把真实情况摸上来,把上面的精神带下去,具体问题,帮着下面想办法解决,别光下命令。”
话里的意思,韩东明白,既要完成任务,又得维护稳定,还得注意影响,这碗水,相当不好端。
“韩处,喝口水吧。” 林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轻轻推过来一个军用水壶,是她自己的。
韩东睁开眼,说道,“谢谢,我自己带了。”
林静“哦”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水壶,拧开自己喝了一小口。
她显然还有些拘谨,坐在韩东对面,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林,别紧张!”韩东说道。
“嗯!”林静点点头,声音清脆,“以前最远就跟赵科长去过津门附近几个小站,这次……心里有点……”
“没事,跟着学,多看,多问,慢慢就熟了。”韩东语气平和。
“这次下去,你跟着多看多学,重点看内保这块,多注意他们的制度建设、人员管理,特别是要害部位的防范措施,看看有没有漏洞。”
“是,韩处,我一定仔细学,认真记。”林静挺了挺胸脯,神色认真。
“老赵,”韩东又转向对面假寐的赵德柱,“运输安全这块,你多留心,特别是沿线那些小站、无人看守道口、还有坡度大、弯道急的区段,现场情况复杂,得多看看。”
赵德柱其实没睡着,闻声睁开眼,点点头:“韩处放心,我心里有数,有几个点,我记着呢,回头重点看看。”
“老刘!”韩东又对老刘说,“治安这块,你多跟沿线的派出所同志聊聊,听听他们的难处,特别是流窜作案、货盗、站车秩序这些老问题,看看有没有新动向,新办法。”
“行,我带着小李,多跑跑,多问问。”老刘放下文件,应道,小李在旁边也赶紧点点头。
中午吃完饭,车厢里就比较闷了,有人脱了鞋,脚臭味混着其他气味,特别难闻。
有人开始打牌,吆五喝六,有人靠着窗打起了呼噜。
韩东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发僵的腿脚,对赵德柱说:“老赵,咱们去车厢连接处透透气。”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车厢连接处,这里风大,噪音也大,哐当哐当的,说话得提高嗓门,但空气流通些,没那么闷。
韩东掏出烟,递给赵德柱一支,自己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立刻被风吹散。
“老赵,这次下去,你觉得,最难弄的是啥?”韩东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铁轨,问道。
赵德柱眯着眼,吐了口烟:“要我说,最难的是人心,最近风声鹤唳的,咱们下去,说是检查工作,下面的人指不定怎么想。
是来找茬的?还是来走过场的?心里有疙瘩,话就不跟你说透,事就不给你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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