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大陆,边陲之地,一个名为“黑岩镇”的小地方。
这里远离大陆的中心繁华地带,灵气稀薄,资源匮乏。小镇的建筑大多是用粗糙的黑岩石垒砌而成,低矮、杂乱,街道上常年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腐烂食物和排泄物混合的怪味。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大多穷困、麻木,挣扎在生存线上,眼神里充满了对生活的厌倦和对未来的漠然。
镇子最东头,靠近那片布满荆棘和垃圾的荒坡旁,有一个用破木板、烂油毡、几块碎石头勉强搭起来的、勉强能称为“窝”的小小空间。它低矮得如同狗洞,四面漏风,一下雨就会变成水坑。这就是“阿虞”的“家”。
她今年十岁,却没有十岁孩子该有的模样。瘦骨嶙峋,皮肤是常年营养不良的蜡黄色,沾满了洗不掉的污垢。身上那件不知从哪个垃圾堆里翻出来的、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和款式的破布片,勉强能遮体。唯一能看出些不同的,是那张被污垢掩盖大半的小脸。
尽管面黄肌瘦,但那五官的轮廓,却隐隐透出一种惊人的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大而漆黑,本该是灵动清澈的年纪,里面却像两口枯井,空洞洞的,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麻木和对生存本能的执着。
她随母姓,姓虞。但在这黑岩镇,没人会正儿八经地叫她“阿虞”,更没人知道她父亲是谁。镇上的人都叫她“小杂种”、“野种”,或者干脆是“那个贱人生的”。
她的母亲,曾是镇上某个暗娼馆里最出名的姑娘,据说年轻时美艳不可方物,是许多男人垂涎的对象,姓虞。但她脾气不好,心比天高,总觉得自己不该属于这种地方,用尽手段想攀上高枝。
然而,她除了美貌,一无所有,性格又乖张,得罪了不少人,最终沦落到最廉价的暗门子,靠着出卖皮肉,换点微薄的口粮,勉强拉扯着阿虞。
阿虞从记事起,就活在一片鄙夷、唾骂和嫌恶的目光中。她的存在,就是母亲不堪过去的证据,是镇上所有人的耻辱。
孩子们用石头丢她,骂她是“婊子养的”;大人们看到她,要么是厌弃地扭过头,要么是带着下流的目光打量她逐渐显露的、与她母亲年轻时如出一辙的精致眉眼,嘴里不干不净。
连她母亲,那个生了她、又将她视为拖累和耻辱的女人,对她也没有半分温情,动辄打骂,将生活所有的不如意都发泄在她身上。
阿虞不懂什么是尊严,什么是爱,什么是温暖。她只知道饿,很饿,很冷,很怕。她学会的第一件事,是躲闪,躲开飞来的石头,躲开母亲的巴掌,躲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学会的第二件事,是寻找一切可以塞进嘴里、让她活下去的东西——腐烂的菜叶、发馊的剩饭、别人丢掉的骨头、甚至泥土里的草根和虫子。
九岁那年,一个改变她母亲命运的机会来了。一个路过此地的、据说来自某个遥远城市的落魄商人,看上了她母亲那未完全褪去、带着风尘味的残存姿色,愿意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去“享福”。
母亲欣喜若狂,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收拾了那点可怜的行李,头也不回地跟着商人走了。临走前,甚至没多看蜷缩在角落里的阿虞一眼,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话:“自生自灭吧,小杂种,别拖累我。”
从那以后,阿虞真的成了孤零零的野草。母亲留下的那个破败漏风的小屋,很快被镇上的混混霸占了。
她只能来到镇子最边缘、靠近荒坡的垃圾堆旁,用能找到的一切破烂,搭了这个勉强能蜷缩进去的“窝”。
生存变得更加艰难。偷窃,成了她活下去最主要的手段。她身形瘦小,动作灵活,眼神好,总能找到机会,从菜市场偷走几片烂菜叶,从屠户的案板下摸走一点碎肉渣,从包子铺的蒸笼缝隙里,用脏兮兮的小手飞快地勾走一个不那么烫的包子。
大多数时候,她都能成功,然后躲回她的“窝”里,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感受着食物滑过喉咙、暂时填满胃部那火烧火燎的空虚所带来的、短暂的、虚幻的满足。
但失手的时候也不少。被抓住,就是一顿毒打。镇子上的人,对偷自己东西的“小杂种”,从不手软。拳打脚踢,棍棒相加,是家常便饭。
阿虞从不求饶,也不哭喊,只是抱着头,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默默承受着。
她学会了在挨打时调整姿势,保护最脆弱的部位;学会了在雨点般的拳头落下时,尽量屏住呼吸,减少疼痛;也学会了,在施暴者打累了、骂骂咧咧离开后,用最快的速度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尊严?那是什么东西?能填饱肚子吗?能让她不冷吗?能让她活下去吗?
在阿虞的世界里,只有“饿”和“不饿”,“冷”和“不冷”,“活”和“死”。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一天,从早上起,阿虞的胃就在抽搐。她已经两天没找到像样的东西吃了,只喝了几口脏水。饥饿像无数只小虫,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头晕眼花,四肢发软。
她必须弄到吃的,否则,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像那些饿死在街角的野狗一样,悄无声息地腐烂掉。
她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镇口那家生意最好的“王记包子铺”。蒸笼里冒出的白色蒸汽,带着面粉和肉馅混合的诱人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喉咙。
老板王胖子是个满脸横肉、脾气暴躁的中年人,此刻正背对着门口,大声吆喝着招揽生意。
好机会!阿虞瘦小的身体紧贴着油腻的墙壁,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溜到了蒸笼侧面。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最上面那层蒸笼边缘,一个因为摆得太满而微微翘起一角的、白胖胖的大肉包子。
唾沫疯狂分泌,她几乎能想象到那松软的面皮、滚烫的肉汁在口中爆开的滋味。
就是现在!她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温热的包子皮,猛地一勾!
“小杂种!敢偷老子的包子!”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头顶响起!王胖子不知何时转过身,铜铃般的大眼睛瞪着她,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狠狠扇了下来!
啪!
阿虞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踉跄着摔倒在地,手里的包子也滚落出去,沾满了灰尘。
“打死你个小贼!偷到老子头上了!” 王胖子怒火冲天,一把揪住阿虞脏兮兮的头发,像拖死狗一样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拖到了包子铺前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大家都来看啊!就是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又来偷东西了!” 王胖子扯着嗓子大喊,唾沫星子喷了阿虞一脸。
街上的人迅速围拢过来,指指点点,脸上带着厌恶、鄙夷、幸灾乐祸的神情。
“又是这个小杂种!”
“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跟她那个娘一样,下贱坯子!”
“打死活该!省得祸害人!”
辱骂声、嘲笑声,像冰雹一样砸在阿虞身上。她低着头,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脸,也遮住了那双空洞的眼睛。
她感觉不到羞耻,只有一种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麻木。
又要挨打了。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王胖子见人越聚越多,更加来劲,抬脚就朝阿虞瘦小的身体踹去!
“让你偷!让你偷!”
砰!一脚踹在腰侧。
“有手有脚不去干活,学人做贼!”
砰!一脚踹在后背。
“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砰!砰!砰!
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踢在腿上,踹在肚子上,打在肩膀上。阿虞像破布娃娃一样,被踢打得在地上翻滚,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哭喊和求饶,除了让施暴者更加兴奋,没有任何用处。这是阿虞早就明白的道理。
围观的众人,有的冷漠地看着,有的低声议论,有的甚至还在叫好。没有人上前阻止,仿佛地上挨打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令人厌弃的臭虫。
不知过了多久,王胖子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对着蜷缩在地上、微微颤抖的阿虞啐了一口浓痰:“呸!小杂种!晦气!”
他骂骂咧咧地走回摊位,看也不看地上那个沾满泥土和脚印的包子。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沉闷的雷声,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下雨了!快收摊!”
“走了走了!”
围观的人群迅速散去,躲雨的躲雨,回家的回家,街上很快变得空旷冷清。没有人再看地上的阿虞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堆被丢弃的垃圾。
冰冷的雨水很快打湿了阿虞单薄的衣衫,混合着身上的泥土和血迹,带来刺骨的寒意。
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
雨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流下,冲淡了嘴角的血迹,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她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艰难地,朝着那个滚落在泥水里的、被王胖子踩了好几脚的包子爬去。
每动一下,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疼。但她眼里只有那个包子。那是食物。是能让她活下去的东西。
终于,她的手碰到了那个已经冰冷、沾满泥污、被踩得扁扁的包子。她颤抖着,想要把它抓起来。
一只沾满油污和泥水的、属于成年男人的大脚,突然从天而降,狠狠踩在了她努力伸向包子的、脏兮兮、布满青紫和擦伤的小手上!
是王胖子!他正要收摊,看到阿虞竟然还想捡那个包子,心头火起,又折返回来。
“还想吃?!呸!狗都不吃的东西!” 王胖子狞笑着,脚上用力碾了碾。
“呜……” 钻心的剧痛从手背传来,阿虞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压抑到极致的痛哼。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
但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嘴里尝到血腥味,硬是把那声呜咽和快要决堤的泪水,都逼了回去。
不能哭。哭了,会更疼。这是母亲无数次用巴掌教会她的道理。
王胖子见她居然不哭不闹,只是死死瞪着那个包子,觉得无趣,又狠狠碾了一下,才松开脚,骂了一句“晦气”,转身收拾摊子去了。
阿虞看着自己迅速肿起来、布满鞋印和泥污的手背,那里火辣辣地疼,骨头好像都要碎了。
但她没时间理会。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个被王胖子再次踩踏、几乎要和泥水融为一体的包子上。
她伸出另一只稍微好一点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扒开包子表面那层沾满了泥水、鞋印、甚至可能还有王胖子痰液的外皮。里面,还有一点点白色的、沾着一点点褐色肉馅的面团露了出来。
就是这一点点。
阿虞的眼睛亮了一下,那是一种饥饿的野兽看到食物时,最原始的光芒。
她趴在地上,不顾泥水沾满脸颊,不顾身上的剧痛,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个面目全非的包子扒拉到嘴边,然后,张开嘴,狼吞虎咽地,将那一丁点还能下咽的、混合着泥土、血腥和雨水味道的、冰冷的面团和肉渣,拼命地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粗糙的食物划过干涩疼痛的喉咙,带来一阵不适,但更多的是,一种虚弱的、短暂的饱腹感。胃里那烧灼般的饥饿,似乎减轻了一点点。
她趴在那里,像一只濒死的小兽,贪婪地舔舐着沾了包子残渣的泥土和雨水。雨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和血水,流进嘴里,咸涩而冰冷。
活下去。
只要还能咽下东西,就要活下去。
这是支撑着这个十岁女孩,在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里,像野草一样挣扎求存的,唯一信念。
远处,王胖子已经收好摊子,骂骂咧咧地推着车走了。雨越下越大,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剩下阿虞一个人,蜷缩在泥水里,像一片被世界遗忘的、肮脏的落叶。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这片肮脏泥泞的街道上空,极高处的云层之上,一双混沌色的、仿佛能洞穿时空与命运的眼眸,正静静地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眼眸的主人,仿佛已经在那里看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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