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埠贵的眼睛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圆，忙不迭地摆着双手，连声音都拔高了半分：“别别别！雨柱你可千万别问一大爷！这粮食二大爷要，必须得要！”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桌边，粗糙的手指在磨得发亮的桌沿上“哒哒哒”敲得飞快，指节起落间，心里的算盘已经算出了准数——国营粮店棒子面六毛、白面八毛，何雨柱算七毛和一块，这多出的二十斤粮食，成本明明白白：十斤棒子面多花一块，十斤白面多花两块，总共就多掏三块。可鸽子市行情疯涨啊！棒子面保底一块，白面一块八往上，刨去成本，十斤棒子面净赚三块，十斤白面净赚八块，加起来十一块！这账算得他心口都发烫。
他弯腰盯着桌上鼓囊囊的粮袋，鼻尖几乎要贴到布面上，深吸一口新粮的香气，嘴角的褶子都快堆成了小山：“雨柱啊，你这是照顾二大爷呢！就凭咱们这邻里情分，我还能让你把粮食转给外人？”说着伸手拍了拍粮袋，指节叩在布上发出“砰砰”的实响，“这粮食成色多好，颗粒饱满，比粮站那些掺了麸子的强十倍。”
何雨柱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个空烟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二大爷，我可先说清楚，这多出的二十斤，按我说的价，一分都不能少。你要是觉得不划算，我现在就给一大爷打电话——他今早还跟我说，家里孙子断粮了，正愁没地方买呢。”
“别别别！划算！太划算了！”闫埠贵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拽住何雨柱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对方的袖子扯变形。他往门口瞟了一眼，见院儿里没人，压低声音凑到何雨柱耳边：“你算的价就是良心价！我给你算笔账，粮店棒子面六毛，你算七毛，就当是辛苦费；白面粮店都卖一块了，你才要一块二，这可是实打实的好粮，一点不掺假，这价简直是送我实惠！再说鸽子市的价，我昨天才去打探过，棒子面一块一都抢着要，白面两块都得托关系才能买到。”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溅到了自己的蓝布褂子上，干脆伸手指着桌沿比画：“雨柱你看，这账多清楚！我按你的价买，二十斤粮食总共多花三块成本，拿到鸽子市一卖，十斤棒子面按一块二卖赚五块，十斤白面按一块八卖赚八块，除掉成本净落十一块！”他拍着大腿，声音都发颤，“解放结婚，添身新褂子、买两斤奶糖的钱全有了，还能给新媳妇扯块花布！”说到这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把算计摆得太明，连忙搓着手嘿嘿笑，“当然，主要是家里确实需要，解放结婚，亲戚朋友来了，总不能让人家喝西北风不是？”
何雨柱看着他这副精明又藏不住心思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二大爷，你这算盘打得，院儿东头都能听见响。行，粮食归你，钱今晚必须给我凑齐——我还等着给我爸买身新褂子，他明天去棉纺厂报道。”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闫埠贵拍着胸脯保证，转身就往里屋跑，“我那樟木箱底压着三块现大洋，还有解放他娘的金戒指，实在不够就把我那杆老烟枪当了，保准凑齐！”
何雨柱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院门口传来闫解放的喊声：“爸！柱子哥！喜字买回来了！”两人抬头一看，闫解放手里攥着一叠大红纸，额头上沾着灰，跑得满头大汗。“柱子哥，明天接亲的自行车……”
“早给你留着了。”何雨柱指了指院门口，“车就停在那儿，我刚上了油，你擦干净点。对了，办席的调料和青菜别忘了备——花椒、八角、桂皮各来半斤，炖兔子和鸡用；白菜、菠菜各十斤，解腻又下饭，去巷口王老板的杂货铺，提我的名字能便宜点。”
闫埠贵从里屋探出头，连忙喊道：“解放，快记下来！花椒、八角、桂皮……还有白菜菠菜，别漏了！”他看着儿子掏出小本子记着，又低头看了看里屋的粮袋，手指在裤腿上悄悄又算了一遍——粮食净赚十一块，调料青菜再省五毛，这趟里外里十二块的进项，心里的算盘噼啪响得更欢了，脸上的笑纹都压不住。
何雨柱走出闫家，刚穿过中院，就看见父亲何大清坐在自家门口的小马扎上，手里捧着个粗瓷茶杯，眼神时不时往闫家方向瞟。“爸，咋在这儿坐着？”
何大清连忙站起身，声音带着几分期待：“事儿……办妥了？”何雨柱从帆布包里掏出入职证明，递到父亲手里：“棉纺厂后勤杂役，明天报到，找王科长。这是证明，你收好。”
何大清的手瞬间抖了起来，指尖反复摩挲着入职证明上鲜红的公章，那烫金的“棉纺厂”三个字，在他眼里比任何珍宝都耀眼。他猛地抬起头，眼圈红得发亮，大滴的眼泪砸在纸页上，晕开小小的水渍，却死死攥着证明不肯松手：“有工作了……爸真的有工作了……”他哽咽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重复了好几遍，才像是从混沌里回过神，一把抓住何雨柱的胳膊，“雨柱，好儿子！今晚必须整两口！爸去买斤猪头肉，再弄条鱼，咱父子俩好好庆祝庆祝！”
何雨柱拍着他的手背安抚：“猪头肉哪有新鲜肉香？您歇着，菜的事儿我来办。”他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我先去趟闫家，把自行车取回来，出去一趟就好。”何大清连连点头，揣着入职证明在院里转了两圈，又进屋翻出压箱底的蓝布褂子擦了又擦，浑身的劲儿都不知道往哪儿使，嘴里哼起了早年的小调，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何雨柱转身往闫家走，刚到院门口就撞见闫解放正蹲在地上擦自行车，车把上已经缠了半截红绸子。“解放，借你柱子哥用用自行车，去巷口打瓶酱油，回头给你推回来，保证不耽误你明天接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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