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站在岩坑边缘,面具已摘下,右脸的伤疤暴露在空气中。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扇重新闭合的裂隙。刚才那一道黑丝被净魔丹的蓝光击碎后,地面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像是烧过的纸片。
风从裂隙口吹出来,带着一股沉闷的拉力。他的衣袍被吸得紧贴后背,脚下的碎石开始微微震动。这股力量不是一次性的爆发,而是持续不断地从深处传来,像一张网,慢慢收紧。
他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一缕冰丝缠绕在指节上。这是幻天塔第六层留下的残余感知——刚才吸力爆发时的能量波形还在识海中回荡。它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乱流,更像是某种节奏分明的脉冲,每一次都精准地避开联军最薄弱的位置。
这不是巧合。
他迅速将那段波形封入一道冰符,弹指射向远处高坡的阴影处。那里有一个人影静坐不动,膝上横着一把焦尾琴。
白枭接住冰符,手指轻轻一搓,符纸化作细粉洒在琴弦上。他的左眼微微颤动,眼眶边缘渗出血丝。他没擦,只是用指尖蘸了点血,在琴面画出一道扭曲的纹路。
“这吸力……是阵法。”他声音沙哑,“苍冥引魂阵。以裂隙为口,吸灵力,诱强者入渊,炼神魂补己身。”
夜澜眼神一冷。
“谁会布这种阵?”
“能调动混沌之力,又懂守护者禁术的……”白枭喘了口气,脖颈上的皮肤已经开始发灰,像是石头在蔓延,“只有玄尘子。”
夜澜没说话,但手指已经握紧。
三百年前,初代守护者集体堕魔,唯一幸存的月神守护者以命相搏,留下了轮回蛊。而玄尘子,正是当时吞下八位同僚、却被最弱小的守护者反噬的人。
他体内有月神血脉的残渣,也有星陨道韵的腐朽气息。
夜澜从怀中取出那枚捏碎的净魔丹残渣,递过去:“查一下源头。”
白枭接过药灰,轻轻撒在琴弦上。他拨动一根弦,音波震荡,空气中浮现出淡淡的光影——那是灵息残留的轨迹。冰纹与星辉交织,像是两股力量在互相撕扯。
“确实是他的气息。”白枭低声说,“但他不是单独行动。他在等什么人配合。”
夜澜立刻想到孤鸿子。
那个自称中州散修的男人,站在高岩上布下灵力屏障,看似救人,实则暗中引导能量流向地下。他的脚步方式,和当年刺穿自己丹田的客卿一模一样。
“他是棋子。”夜澜冷笑,“真正的主谋,一直藏在后面。”
话音刚落,裂隙深处猛然一震。
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碎石悬浮而起,朝着裂缝中心倒卷。一股更强的吸力席卷全场,连远处的联军都站不稳,有人直接被拖向边缘。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穿透黑雾,低沉、熟悉,带着扭曲的回响:
“夜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夜澜猛地抬头。
那声音他听过无数次。前世临死前,叔父夜鸿煊识海中抽出轮回蛊虫时,耳边响起的就是这个声音。冰冷,毫无感情,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是玄尘子。
冥主。
他缓缓抬起手,将冰纹面具重新戴好。寒光覆盖右脸的瞬间,体内冰雷双脉同时运转,衣袍自动延伸成防御阵图。他不再躲,也不再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风更大了,吹得他衣摆猎猎作响。
“你说我的死期?”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借着雷鳞蛟茶提神之效,凝成一道音束传遍战场,“可我还没动手。”
白枭坐在高坡上,手指在琴弦上敲出一串密语。那是千机阁独有的情报代码,通过音波震荡传递给各处暗哨。他知道夜澜不需要太多支援,只需要一个时机。
一个让对方主动现身的时机。
“你布阵引我进来。”夜澜望着裂隙,“那你应该知道,进来的不止是我。”
他右手一抬,冰雷枪已在掌心凝聚。枪尖指向地面,一道螺旋状的电弧顺着枪身蔓延而下,扎入大地。
这是试探。
如果地下真有阵法核心,这一击会引发共振。
果然,几秒后,地面剧烈一颤。一道黑线从裂隙边缘蔓延而出,像是血管般跳动。紧接着,吸力骤然增强,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空,连光线都扭曲起来。
白枭脸色一变:“他在加速阵法运转!想强行把你拉进去!”
夜澜没动。
他知道这阵法的目的不是杀他,而是困他。把他的神魂炼化,补全冥主体内残缺的月神血脉。否则,玄尘子不会特意留下那块黑色晶体,也不会让里面的人影与自己产生共鸣。
他在等一个仪式完成。
“你猜他为什么选现在出手?”夜澜忽然问。
白枭皱眉:“时机成熟?还是你觉得……他在怕什么?”
“他在怕我先找到破局的方法。”夜澜冷笑,“所以他要逼我进去,亲手打开那扇门。”
白枭沉默片刻,低声说:“那你打算怎么办?主动跳进去?”
“不。”夜澜摇头,“我要他亲自出来。”
他说完,左手结印,悄然启动幻天塔第六层最后一点残余力量。识海中再次浮现能量流向图。这一次,他盯住了吸力最密集的一点——不在裂隙正下方,而在东南角三十丈外的一块巨岩之下。
那里没有灵气波动,也没有守卫,像是被所有人忽略的死角。
但正是这一点,连接着整个阵法的枢纽。
“他在那里。”夜澜低声道,“本体藏在阵眼之外,用分身创造声东击西。”
白枭瞳孔一缩:“你是说……刚才的声音是投影?”
“真身从未靠近裂隙。”夜澜收起冰雷枪,“他怕我认出他。”
白枭艰难地站起身,石化已经蔓延到肩膀。他抓起焦尾琴,准备转移位置继续监控。
“我去联络雷嗔和幽瞳。”他说,“你需要帮手。”
“不用。”夜澜打断他,“这场战,必须我一个人打。”
白枭停下动作,看着他。
夜澜转身,面向裂隙,声音平静:“他是我师父。也是毁掉我一生的人。这一刀,只能由我来砍。”
风呼啸着掠过战场,吸力越来越强。远处的联军已经组成防线,用灵力锚定地面。孤鸿子依旧站在高岩上,屏障未撤,但身形有些僵硬,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
夜澜迈出第一步。
第二步。
每走一步,体内的冰雷之力就更凝实一分。面具下的伤疤隐隐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当他走到裂隙前十丈时,地面突然裂开一道深沟。黑色的丝线从裂缝中爬出,像活物一样扑向他的双脚。
他抬脚踩碎一根,另一根立刻绕到背后偷袭。
冰雷枪横扫而出,电光炸裂,黑丝尽数断裂。但断裂处并未消散,反而化作黑烟,融入空气。
“还在吸收。”白枭在远处提醒,“它在收集你的战斗数据。”
夜澜点头。
他知道这些丝线的作用。记录他的招式、节奏、灵力运转方式。等下次交手时,对方就能预判他的所有动作。
但这无所谓。
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根本不是战斗。
而是开门。
他停下脚步,站在裂隙前方,抬头看向那团翻滚的黑雾。
“玄尘子。”他喊出这个名字,“你以为藏在幕后就能赢?”
没有回应。
只有风在呼啸。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残破的塔纹印记。那是幻天塔第九层的钥匙,也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遗物。
“你等了三百年。”他说,“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缓缓举起手臂,塔纹对准裂隙。
“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想从我身上拿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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