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把青铜钥匙往掌心一拍，抬头就朝库房方向走。张萌萌跟在后头，嘴里还在念叨：“你真信那纸条上写的？黑袍命门在左肩？万一是鸿青逗你玩呢？”
“他逗我玩的时候多了，但每次玩完我都活下来了。”林子渊脚步没停，“再说，黑袍刚才捂肩膀的动作可不像是装的。”
剑无痕走在最侧边，手始终没离开剑柄。小白蹦跶着跑前跑后，时不时回头冲三人叫两声，像在催他们快点。
库房门前，林子渊站定，钥匙对准锁孔。张萌萌伸手拦了一下：“等等，万一里头有机关？”
“有机关也得开。”林子渊拨开她的手，“黑袍今晚肯定要来抢东西，咱们不开，他们也会硬闯。”
钥匙插进去，轻轻一转。青铜门发出沉闷的响动，缓缓向内打开。就在门缝扩大的瞬间，月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整片院子忽然暗了下来。张萌萌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什么鬼？”
林子渊没答话，迈步走进去。剑无痕紧随其后，剑尖微微抬起。小白也跟了进去，尾巴却夹了起来，耳朵贴着脑袋。
库房里空荡荡的，四面石壁，地面平整，中央悬着一把断剑，剑身只剩一半，锈迹斑斑，毫无灵气波动。林子渊盯着那把剑，胸口胎记突然刺痛，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皱了皱眉，抬脚往前走。
“别碰！”张萌萌喊了一声。
林子渊没理她，伸手抓住断剑剑柄。刹那间，眼前景象骤变——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站在悬崖边，面容模糊，手中长剑寒光凛冽。他抬手挥剑，剑锋自左肩斜劈而下，血光飞溅，剑身应声而断。断剑落地时，一道灰影从他体内钻出，被封进剑身残片之中。
幻象一闪即逝，林子渊猛地回神，手还握在剑柄上。他低头看了看，断剑纹丝不动，连锈都没掉一块。
“你看见什么了？”剑无痕问。
“鸿青砍了自己一剑，把什么东西封进去了。”林子渊松开手，揉了揉胸口，“估计就是黑袍想偷的魂核。”
张萌萌瞪大眼：“他疯了吧？自己砍自己？”
“不砍不行。”林子渊摇头，“那东西在他身体里，不砍出来就得死。”
小白突然冲到墙边，对着某处狂吠，接着一头撞了上去。砰的一声，墙面裂开一道缝，一块玉简掉了出来，滚到林子渊脚边。
三人都愣住了。
“它……撞出来的？”张萌萌指着小白。
林子渊弯腰捡起玉简，翻过来一看，材质温润，边缘刻着细密纹路，和黑袍密信上的完全一致。他脸色沉了沉：“这玩意儿是黑袍放的？”
剑无痕接过玉简，指尖划过纹路：“不是放的，是早就藏在这儿的。说明黑袍的人，早就在观内安插了眼线。”
张萌萌凑过来：“上面写什么？”
林子渊没说话，把玉简贴在额头上。片刻后，他放下手，表情有点古怪：“上面说，黑袍左肩命门是假的。”
“假的？”张萌萌声音拔高，“那我们刚才不是白演了？”
“不白演。”林子渊把玉简收进袖子里，“正因为是假的，黑袍才会更慌。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是假的，只会觉得我们掌握了真情报。”
剑无痕点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鸿青布的局，比我们想的更深。”
林子渊走到断剑前，重新握住剑柄。这次没有幻象，只有胎记隐隐发热。他盯着剑身看了几息，突然用力一拽——断剑纹丝不动，倒是剑柄下方的石台咔哒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还有夹层？”张萌萌凑过来。
林子渊伸手探进去，摸出一张薄纸，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命门真假，由你决定。”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鸿青啊鸿青，你这是把锅甩给我了？”
“什么意思？”张萌萌问。
“意思就是——”林子渊把纸折好塞进怀里，“黑袍到底有没有命门，我说了算。我说有，他们就得防；我说没有，他们也得琢磨我是不是在骗人。”
剑无痕皱眉：“太冒险。一旦他们发现是假的，会直接强攻。”
“所以得让他们永远不敢确定。”林子渊转身往外走，“走吧，该去给黑袍送点‘惊喜’了。”
张萌萌跟上来：“你又想干嘛？”
“很简单。”林子渊边走边说，“放出消息，就说库房里发现了真正的命门解法，但内容残缺，需要黑袍亲自来补全。”
“你疯了？”张萌萌一把拽住他，“他们真来了怎么办？”
“来了更好。”林子渊掰开她的手，“他们不来，咱们怎么钓鱼？”
剑无痕沉默片刻，突然道：“我可以安排剑宗弟子在外围策应。”
“不用。”林子渊摆手，“人多了反而打草惊蛇。就我们三个，加上小白——哦对，小白得负责咬人。”
小白立刻挺起胸脯，冲空气嗷呜一声。
张萌萌叹了口气：“行吧，反正劝不住你。不过先说好，要是你被黑袍抓了，我绝对不救你。”
“放心。”林子渊拍拍她肩膀，“我要是被抓，第一个喊的就是‘圣女救命’，保证喊得全山门都听见。”
三人刚走出库房，远处树影里就传来窸窣声。林子渊脚步不停，声音却压低了：“他们来了。”
剑无痕手按剑柄，张萌萌袖中符纸滑入掌心。小白蹲在林子渊脚边，龇牙咧嘴。
黑影从树后闪出，为首的正是之前在荷花池露面的那人。他盯着林子渊，声音阴冷：“鸿青真人，库房里的东西，交出来。”
林子渊笑嘻嘻地摊手：“什么东西？我刚进去转了一圈，除了一把破剑啥也没有。”
黑袍首领冷笑：“少装蒜。玉简呢？”
“玉简？”林子渊假装惊讶，“哦，你说那个啊——”他慢悠悠从袖子里掏出玉简，在手里抛了抛，“这玩意儿写着你们命门是假的，你们还想要？”
黑袍首领脸色一变，身后几人同时上前一步。剑无痕剑光一闪，横在林子渊身前。张萌萌的符纸已经贴在指尖，随时能甩出去。
林子渊却把玉简又塞回袖子，笑道：“不过嘛，我觉得这玉简可能是假的。毕竟鸿青那老狐狸，最喜欢骗人。”
黑袍首领眼神闪烁：“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林子渊往前走了一步，“你们左肩到底有没有命门，我自己也不确定。不如你们告诉我，我帮你们验证一下？”
黑袍首领没说话，显然在权衡。林子渊趁机又道：“或者，你们跟我回库房，咱们一起研究研究？说不定能找到真正的解法。”
这话一出，黑袍几人明显动摇了。首领犹豫片刻，终于开口：“带路。”
林子渊转身就往回走，脚步轻快，像真要去谈合作。张萌萌跟在后头，低声骂了一句：“你真是不要命了。”
“要命才得这么玩。”林子渊头也不回，“他们越怕死，越不敢轻举妄动。”
回到库房，林子渊指着断剑：“东西就在这儿，你们自己看。”
黑袍首领迟疑了一下，挥手让手下散开警戒，自己走到断剑前，伸手去碰。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剑身的瞬间，林子渊突然大喝一声：“别动！”
黑袍首领猛地缩手，警惕地看向他。林子渊一脸严肃：“这剑上有禁制，乱碰会炸。”
“那你碰过？”黑袍首领眯眼。
“我碰的时候禁制还没激活。”林子渊胡扯，“现在激活了，谁碰谁倒霉。”
黑袍首领显然不信，但又不敢冒险。僵持片刻，他冷声道：“既然如此，你来取。”
林子渊耸肩：“我取可以，但得加钱。”
“什么？”黑袍首领一愣。
“我说——”林子渊笑眯眯地，“你们得拿点好处来换。比如，告诉我你们老大是谁。”
黑袍首领脸色阴沉，正要发作，突然门外传来一声犬吠。小白不知何时溜了出去，此刻正叼着个东西冲回来，尾巴摇得欢快。
林子渊一把接过小白嘴里的东西——又是一块玉简。他扫了一眼，笑容更盛：“哟，原来你们内部还有分歧啊？这块玉简上说，命门是真的。”
黑袍首领瞳孔一缩，猛地看向身后一名手下。那人脸色煞白，转身就想跑，却被剑无痕一剑封住去路。
林子渊晃着玉简，叹气：“啧啧，自己人都不信自己，这队伍不好带啊。”
黑袍首领咬牙切齿：“鸿青真人，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林子渊把两块玉简收好，“就是想告诉你们——从今天起，你们的命门，我说了算。我想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我想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
黑袍首领拳头捏得咯咯响，却不敢动手。林子渊太邪门，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在设套？
僵持片刻，黑袍首领终于咬牙道：“我们走。”
等黑袍众人消失在夜色中，张萌萌长出一口气：“你吓唬他们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要跟他们谈生意。”
“本来就是要谈生意。”林子渊伸了个懒腰，“只不过谈的是他们的命。”
剑无痕收剑入鞘：“接下来怎么办？”
“等。”林子渊拍拍小白的头，“等他们内讧，等他们互相猜忌，等他们自己把底牌亮出来。”
张萌萌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干点正常的？”
“正常人活不长。”林子渊咧嘴一笑，“尤其在修仙界。”
小白蹭过来，讨好地舔他手心。林子渊揉了揉狗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库房里那把断剑，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为什么？”张萌萌问。
“因为——”林子渊压低声音，“鸿青把魂核封在里头，黑袍肯定会回来抢。咱们得让他们找不着。”
剑无痕点头：“我来安排。”
林子渊摆手：“不用你安排，我自有妙计。”
张萌萌狐疑地看着他：“你又想干嘛？”
林子渊神秘一笑，没回答，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快亮了，回去睡个回笼觉。明天还得继续钓鱼呢。”
三人一狗离开库房，青铜门缓缓合上。月光重新洒落，照在门扉上，映出一道淡淡的纹路——和玉简上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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