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声渐渐平息,但那份诡异的寂静却比任何风暴都更让人心底发冷。
祁澜仍紧抓着沈砚的手臂,指节因紧张而泛白:“‘天渊,将开’……这是什么意思?是谁在警告你?”
沈砚摇了摇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正落在掌心的逆命碑纹碎片上。碎片上的金色纹路已彻底熄灭,恢复了以往的暗淡与沉寂,仿佛刚才的震动与光芒从未发生。
但只有沈砚知道——那绝不是幻觉。
余槐四下张望,压低声音道:“我们已经被终末沙海注意到了,再继续拖延,可能根本走不出去。”
祁澜咬了咬唇:“可沈砚刚才才醒过来,还没好……”
“我没事。”沈砚淡声道。
但他声音里的沙哑和微不可察的虚弱,并没有瞒过两人的眼睛。
祁澜皱眉:“你刚才识海震动那么厉害,再强撑也——”
“那声音没有伤害我。”沈砚目光深沉,“它……更像是在确认什么。”
祁澜怔住:“确认你是不是某种……‘被选中的人’?”
余槐冷汗直冒:“被谁选中?天渊?还是那个透明双瞳背后的存在?”
沈砚没说话。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那一眼望见天渊碑的幻象……那种在时代深处俯视的重压,绝非凡物。
祁澜深呼吸一口气:“我们先离开终末沙海,再慢慢分析。”
余槐连连点头:“同意。这里不会再给我们第二次机会。”
沈砚微微点头,将碎片收入怀中。
三人顺着来时的痕迹往回走。
可走出数里后,祁澜忽然停住。
她站在一片沙丘前,眉头紧皱:“等等……这条路,我们之前走过吗?”
余槐心里咯噔一下:“你别吓我。”
祁澜指向地面:“我记得我们来时,东侧那块白化石柱是断成两截的,可现在……怎么完整了?”
余槐脸都白了:“这地方……会改路?”
“不。”沈砚蹲下,看着沙地中那些若有若无的痕迹,“不是改路——是整个终末沙海,自行移动了。”
祁澜呼吸一窒:“你说的是……地势在动?像活物一样?”
沈砚点头:“终末沙海不只是死物。那些‘记忆外壳’的魂影本就是它的一部分,现在虚洞闭合,它正在重新组合自己。”
余槐:“那我们不是被困?!”
沈砚却缓缓站起,望向远处那正在缓慢流动的沙丘轮廓,眼底闪过一丝冷静的判断。
“不会。”
祁澜惊讶:“你怎么知道?”
沈砚垂眼,声音低沉:“因为虚洞闭合前,那双眼睛最后传出的震荡……不是驱赶我们,而是……”
祁澜:“什么?”
沈砚:“……送我们离开。”
“它主动送我们走?”
余槐像听见了什么荒谬的事:“为什么?它不应该是危险的存在吗?”
沈砚沉默片刻:“它并不把我们当目标。”
祁澜的心跳加速:“那把什么当目标?”
沈砚望向自己胸口的碎片。
祁澜恍然:“逆命碑纹碎片?”
沈砚点头:“它是在确认碎片的反应……以及我是否与‘天渊碑的碎片持有者’一致。”
余槐倒吸一口凉气:“这意味着……终末沙海背后的古存在,也在寻找天渊碑?”
沈砚:“不。不是寻找,是在判断——天渊是否真的将开。”
他的语气从未如此沉。
三人继续前行。
走到第五座沙脊时,一阵震动传来。
大地在颤。
余槐急道:“不会是它又想把我们吞回去吧?”
祁澜握住沈砚的手,准备随时拉他后退。
但沈砚却抬手示意他们站稳。
他望向远处沙漠深处,眉心微蹙。
“不是攻击。”
风掠过耳畔,带着低沉的轰鸣。
沈砚缓缓开口:
“这是……终末沙海在换‘呼吸’。”
祁澜:“呼吸?”
沈砚点头:“它在休眠。也在重构自身——意味着我们离开它的机会到了。”
随着震动逐渐趋于平稳,那些本已改变位置的沙丘又慢慢停下,像被一只无形之手按住。
余槐的声音里带着庆幸:“这下能走出去了吧?”
沈砚却没有松懈。
他抬头望向朦胧天际的尽头,沙海出口的方向。
心底涌起一种说不清的直觉——
外面……将有比终末沙海更大的异动在等着他们。
而那异动,九成与刚刚的“天渊碑碎片”有关。
沈砚低声自语:
“天渊,将开……”
祁澜闻言只觉后背发凉。
沈砚握紧碎片。
——这不是警告。
——这是倒计时。
终末沙海的震动逐渐停止,空气中那股奇异的紧绷感也随之松散开来。
与之同时,原本不断变动的沙丘形态像是被定格,恢复为普通沙漠的静止。
祁澜长长吐出一口气:“总算……安静了。”
余槐抬头环顾四周,惊觉天色竟比他们想象中暗得多。终末沙海中没有日夜之分,但随着虚洞闭合,那股无形的光源仿佛遭到抽离,天空呈现出深灰色,像骤然沉落的幕布。
“走吧。”沈砚简短开口。
祁澜与余槐立刻跟上。
一路向前,破解方向的过程变得轻松许多,起初复杂如迷宫的沙海结构似乎在刻意让路。曾经阻挡他们的那些隐匿“错位地带”也不再出现。
祁澜忍不住低声嘟囔:“它真的……在送我们出去?”
“更像是……”沈砚停顿,“不想让我们继续靠近虚洞。”
余槐苦笑:“怕我们破坏它的‘休眠’?还是怕我们看到不该看的?”
沈砚没有回答。
因为他心里隐隐已经有一个答案。
那存在……不是怕他们。
而是在避免让他们接近“某件尚未成熟的东西”。
那东西可能与天渊碑有关。
也可能是——那透明双瞳真正的“核心”。
越走越近,沙海边缘那层朦胧的界线开始变得明显。
像一层薄膜包裹沙海,将内外世界隔离。
祁澜眼睛一亮:“出口!”
余槐精神瞬间振奋:“太好了,终于能回到正常世界——”
话音未落。
轰——!!!
一道剧烈震荡从沙海外传来。
三人同时停住。
祁澜紧张:“那是什么?外面有人在打架?”
余槐:“听起来像是阵法……被强行撕开?”
沈砚目光骤然一凝:“没错。”
那是空间结构被强行撬动的声音。
终末沙海之外……有人在等他们。
祁澜靠近沈砚,压低声音:“是冲我们来的?”
“可能。”
但沈砚并未表现出慌张,而是迅速判断动静的方向与强度。
余槐满脸紧张:“我们会不会刚出去就被埋伏?要不从别处绕?”
沈砚却摇头:“出口只有这一处。沙海允许我们离开,也是基于固定的结构路线。绕远处……只会迷失。”
祁澜深吸一口气:“那就面对吧。”
沈砚点头:“准备。”
三人靠近沙海边缘。
越接近,那层薄膜般的界线越明显,像一道半透明的水面,轻轻涌动却不会破裂。
轰隆——!!
又一声巨响传来,这次更近。
沈砚眯起眼:“他们在逼近出口。”
祁澜紧张得拽住沈砚衣角:“外面到底是谁……”
沈砚没有说话。
但就在几步之遥、即将踏出终末沙海的瞬间——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不来自外界,而是来自脚下的沙地。
低沉、古老、仿佛穿透黄沙数千年的回响。
“——终末之子。”
沈砚猛地停住。
祁澜和余槐也吓得皱缩了一下,紧紧靠近他。
声音继续:
“离开吧。”
“天渊……已在苏醒。”
沈砚的心脏猛地一跳。
祁澜震惊:“它又在跟你说话?!”
余槐瞳孔收缩:“它能穿透沙海……锁定你?”
沈砚却沉稳地吸了一口气,冷静回应:
“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沉沉的沙声缓缓回答:
“不是我。”
“是……祂。”
沈砚呼吸微紧:“祂是谁?”
短暂的沉寂后——
那声音带着像是来自深渊底部的回荡:
“召唤你的……是天渊将开之时的意志。”
话音落下。
沙地震颤。
那层薄膜般的界线骤然向外扩张,像主动推开他们。
余槐惊呼:“它在赶我们出去!”
祁澜抓住沈砚的手:“快走!”
沈砚被拉着往前迈出一步。
就在踏出薄膜的瞬间,他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细节——
终末沙海的深处。
那透明双瞳……再次睁开了一条细缝。
只有一瞬。
却像千年的注视。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
下一秒,三人被光影吞没,彻底离开终末沙海。
光芒散去——
他们踏上了实地。
但迎接他们的不是安宁。
而是数十道人影。
衣袍猎猎,灵压如山。
有人冷声开口:
“沈砚,终末沙海失控,就是因你而起?”
沈砚眉头一挑。
祁澜与余槐同时变色。
外界的漩涡……已经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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