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神国。
这里跟它的名字一样,完全就是个冰雪构成的世界。但不是那种荒凉死寂的寒冷,而是一种纯净、空灵、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的永恒之美。
天空是淡淡的冰蓝色,飘落着永不停止的、细碎的六角形冰晶雪花,每一片雪花都精致得像艺术品。大地是光滑如镜的万载玄冰,倒映着天空和远处巍峨的冰川。这里有由寒玉雕琢而成的宫殿,有流动着冰蓝色灵液的河流,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极致的冰系灵力和一种更高层次的造化道韵。
寻常修士进来,别说修炼,光是抵御这里的寒意和适应这浓郁的道韵,就得花上不少功夫。
但吴所谓小朋友被陈雪抱进来的第一反应是——
“哇!”
小家伙瞪圆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小嘴张成了o型,好奇地四处张望。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对周围晶莹剔透的一切充满了兴趣,小手挥舞着,想去抓空中飘落的雪花。
陈雪把他放在一片光滑的冰面上。小家伙脚丫子踩在冰上,不但没滑倒,反而稳稳站住,还兴奋地跺了跺脚。
咚!
一声比在外面轻微得多的闷响。冰面荡漾开一圈涟漪般的波纹,但并没有碎裂。这里的冰,可不是凡冰。
“喜欢这里吗?”陈雪蹲下身,笑眯眯地看着他。
吴所谓用力点头,嘴里发出“咿呀”的声音,手指指向不远处一座小小的、由无数冰棱自然凝结而成的“小山”,意思是想去那边玩。
“想去可以,但是呢,在这里玩,要遵守姐姐的规矩。”陈雪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小家伙的眉心。
一点冰蓝色的灵光没入。
吴所谓身体微微一颤,感觉好像有什么凉凉的东西钻进了身体里,但并不难受,反而很舒服。他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周围的世界好像……变得更清晰了?那些飘落的雪花,似乎能看清它们旋转的轨迹;脚下的冰面,能感觉到其中细微的能量流动。
“第一条规矩,”陈雪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在这里,你的力量,由我说了算。”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吴所谓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使不出那么大力气了?他尝试着像以前那样,用力挥了挥小拳头。
拳头带起一点风声,但远没有之前那种能捶穿合金的恐怖力道。他又试着张嘴,想喷点火。
噗——
只有一小口温热的气息,别说三昧真火,连个火星子都没冒。
吴所谓愣住了,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手,又抬头看看笑眯眯的陈雪,小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一点点……委屈?我的劲儿呢?我的火呢?
“别急,”陈雪摸摸他的头,“力气和火焰都还在你身体里,只是暂时‘睡着了’。等你学会怎么轻轻叫醒它们,而不是一脚把它们踹醒,它们就会慢慢回来,而且会更听你的话。”
她牵起吴所谓的小手,走向那座冰棱小山:“来,姐姐教你第一个游戏——‘搭冰冰’。”
所谓的“搭冰冰”,其实就是用这里无处不在的冰属性能量,凝聚出各种形状的冰块,然后像搭积木一样堆叠起来。听起来简单,但对力量的控制要求极其精细。凝聚的冰块大小、形状、稳定性,都需要精准的操控力。
一开始,吴所谓完全不得要领。他意念一动,想凝聚一块小方冰,结果“轰”一下,眼前直接冒出一堵半人高的、歪歪扭扭的冰墙,差点把他自己埋了。想弄个冰球,结果弄出个满是尖刺的冰疙瘩。
小家伙急得直哼哼,小脸憋得通红。
陈雪也不急,就坐在旁边,随手凝聚出各种栩栩如生的小冰鸟、冰花、冰兔子,围着吴所谓飞来飞去,吸引他的注意力,同时轻声指导:“慢慢来,别用蛮力。感受你体内的能量,像呼吸一样,轻轻地、慢慢地引导它……”
冰雪神国没有昼夜,时间仿佛也变得缓慢。在这里,陈雪有足够的耐心。
她根据吴所谓的特点,把特训完全变成了各种有趣的游戏。
“冰上华尔兹”:在绝对光滑的特定冰面上,用最小的力量控制身体移动和旋转,锻炼平衡和微操。吴所谓一开始像个失控的陀螺到处乱撞,后来渐渐能歪歪扭扭地“滑”出一小段。
“雪花雕刻”:用神识引导空中飘落的雪花,让它们按照自己的心意改变轨迹、甚至微微改变形状。这是训练神识的精细度和专注力。吴所谓从把雪花弄得四处乱飞,到能让几片雪花围着自己转圈圈。
“寒潭钓鱼”:在冰潭边,用自身能量凝聚成最细的“线”和“钩”,去“钓”潭水中游动的冰灵气凝聚的小鱼。稍有力量不稳或波动,鱼儿就散了。这游戏吴所谓特别喜欢,虽然一开始十条鱼能吓跑九条半。
陈雪的教学方法也很特别。她从不严厉呵斥,总是鼓励。吴所谓每一点小小的进步,都能得到表扬和一个用冰变出来的、好吃又好玩的小零食(比如会跳的冰糖果,入口即化还能补充精纯灵气)。
她也会亲身示范,但用的力量层次和吴所谓相当,让他能看到“原来可以做到这样”,而不是感到遥不可及。
更重要的是,冰雪神国本身的环境就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吴所谓。这里无处不在的宁静、有序、精致的冰之法则,与他体内原本狂暴、灼热、不受控制的力量形成了微妙的对冲与调和。那种极致的寒冷与宁静,仿佛一剂镇静剂,慢慢安抚着他过于活跃和躁动的血脉本能。
几天后,吴所谓发现自己能使出一点点力气了,也能喷出一点点温暖的小火苗了(陈雪解除了部分限制),但必须非常小心、非常专注才行。用力过猛,那点力量瞬间就会缩回去,好像怕挨骂似的。
他开始明白“控制”的含义了。不是不能用力,而是要知道用多大的力,用在什么地方。
半个月后,吴所谓的“搭冰冰”已经像模像样了。他能搭出不太歪斜的小塔,能用冰块拼出简单的图案。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有了质的飞跃,虽然离精细还差得远,但至少不会动不动就搞破坏了。
陈雪开始引入更“艺术”的内容。
她带着吴所谓观察神国里那些自然形成的冰雕奇景——如同瀑布冻结的冰川、如同绽放花朵的冰晶簇、如同宫殿楼阁的寒玉山峦。
“你看,冰不只是坚硬的,它也可以是流动的,可以是柔软的,可以是任何形状。”陈雪随手一挥,一股冰蓝色的造化之气涌出,包裹住一块不规则的冰块。那冰块如同活了过来,在气团中缓缓旋转、变形,最后变成了一只展翅欲飞、每一片羽毛都清晰可见的冰凤凰,美轮美奂。
吴所谓看呆了。
“想试试吗?不用变这么复杂,我们先试试……做个小兔子?”陈雪引导着他,将一丝微弱的造化之气与他自身可控的能量结合,缓缓注入一小块冰中。
在陈雪强大神识的辅助和引导下,那块冰慢慢改变了形状,长出了长长的耳朵,圆滚滚的身体……虽然看起来有点像长了耳朵的球,但确实是个“东西”了!
吴所谓看着自己的“作品”,眼睛里第一次迸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不是破坏欲得到满足的光,而是创造的喜悦和成就感!
他爱上了这个“游戏”。
接下来的日子,吴所谓不再满足于搭积木。他开始尝试“雕刻”。用小心翼翼控制的力量,去切削冰块,去打磨棱角。一开始惨不忍睹,刻出来的东西四不像。但在陈雪不断的鼓励和指点下,他的进步速度快得惊人。
或许是他血脉中本就蕴含着极高的天赋,或许是冰雪神国的环境加持,又或许是陈雪的教导太过高明——吴所谓对“形”与“力”的把握,展现出超越年龄的敏锐。
一个月时间(外界时间)转瞬即逝。
……
沪海,启明星修真启蒙幼儿园。
又到了开学季,幼儿园里热热闹闹。老师们虽然面带微笑迎接孩子,但心里都绷着一根弦,尤其是曾经带过吴所谓那个班的生活老师王老师(金丹中期),时不时就往门口瞟,生怕看到那个小魔王的身影。
听说吴小少爷被送去什么“特训”了,一个月没来。谢天谢地!这一个月幼儿园简直如同天堂,再也没有突然响起的爆炸声、哭声和家长的投诉电话。
“王老师早!”朵朵小公主穿着漂亮的裙子,被妈妈牵着手走进来,小脸恢复了往日的红润,屁股上的伤早就好了,但她还记得那个喷火的坏蛋,“吴所谓今天来了吗?”
朵朵妈妈也紧张地看着王老师。
王老师连忙摆手:“没来没来,听说还要过段时间呢。”心里祈祷:最好永远别来了。
然而,就在上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快要结束时。
幼儿园门口的空间,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这波动微乎其微,连元婴期的园长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然后,一个穿着干净小背带裤、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小脸白里透红、眼神清澈明亮的小男孩,自己迈着小短腿,稳稳地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抱着一个用柔软冰绸(一种灵材)包着的东西,大概有西瓜大小。
正是吴所谓!
他看起来……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以前那股子虎头虎脑、随时可能爆发的“凶悍”劲儿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静的、甚至有点腼腆的气质?
王老师头皮一炸,差点惊呼出声。朵朵妈妈也瞬间握紧了女儿的手。
只见吴所谓径直走到以前常玩的区域,没有像以前那样横冲直撞,而是先看了看周围玩耍的小朋友,然后找了个空着的小桌子,小心翼翼地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解开冰绸。
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尊冰雕。
大约一尺来高,雕的是一只憨态可掬、正在啃竹子的大熊猫。冰雕通体晶莹剔透,熊猫的黑白毛发纹理清晰可见,圆滚滚的身体、短短的小腿、甚至竹子上细密的节纹,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更神奇的是,这冰雕并不冰冷刺手,反而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凉意,仔细看去,冰雕内部仿佛有微光流转,隐隐与周围天地灵气产生着极其微弱的共鸣。
一股微弱但纯净的、属于“宁静”与“自然”的道韵,从冰雕上弥漫开来。
原本有些喧闹的活动区,不知不觉安静了不少。小朋友们被这漂亮的冰雕吸引,慢慢围了过来,连朵朵都忘记了害怕,好奇地踮着脚看。
“哇!好漂亮!”
“是大熊猫!”
“冰冰的,亮亮的!”
小朋友们发出惊叹。
吴所谓听着大家的夸奖,小脸微微红了,小声道:“我……我雕的。送给幼儿园。”声音不大,但清晰,而且很有礼貌。
王老师惊呆了。这……这是那个一拳打穿婴儿床、喷火烧人屁股的吴所谓?才一个月,变化这么大?这冰雕……是他雕的?还蕴含道韵?开什么玩笑!
朵朵妈妈也张大了嘴,看看那精致得不像话的冰雕,又看看安安静静、眼神清澈的吴所谓,感觉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园长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她修为最高,感受也最深。她凝视着那尊冰雕,眼中满是震撼。这绝不是普通孩子能雕出来的!不仅仅是技艺,更是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微弱却纯正的“意”!这需要多么恐怖的天赋和多么高明的引导才能做到?
她看向吴所谓,眼神完全变了,从以前的头疼和畏惧,变成了无比的重视和惊喜。这孩子,哪里是什么问题儿童,分明是绝世天才!只是以前没人能引导他而已!
“吴所谓小朋友,”园长蹲下身,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这冰雕,真的是你雕的吗?”
吴所谓点点头,看了看园长,又小声补充了一句:“雪姐姐教我的。我……我以后不会乱喷火了,也不会弄坏东西了。我会控制力气了。”
说着,他像是为了证明,伸出小手,轻轻拿起桌上一支用来画画的、很脆的灵玉笔。在以前,这玩意儿在他手里跟饼干没啥区别。但现在,他稳稳地拿着,没有捏碎,甚至还用它在纸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是熊猫的简笔画。
然后,他走到还有些发懵的朵朵面前,从背带裤的小口袋里,掏出另一个更小的冰雕——一朵精致小巧的、绽放的冰莲花。
“朵朵,”吴所谓把小冰莲花递过去,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上次烧你屁屁。这个……送给你。凉凉的,很好看。”
朵朵看着那朵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冰莲花,小女孩对漂亮东西的喜爱瞬间压倒了对“喷火坏蛋”的恐惧。她接过冰莲花,入手温凉舒适,脸上的紧张消失了,露出甜甜的笑容:“谢谢吴所谓!它好漂亮!”
两个小家伙之间的“恩怨”,似乎在这一刻冰释前嫌。
王老师看着这一幕,差点感动哭了。太好了!幼儿园的和平终于到来了!雪少主万岁!
消息很快传开。吴家小魔王特训归来,脱胎换骨,变成冰雕小天才,还主动道歉送礼!整个沪海修真育儿圈再次轰动,不过这次是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
吴天雄接到幼儿园园长热情洋溢、赞不绝口的通讯时,老泪纵横(夸张)。他知道,孙子这最大的难题,总算被雪少主完美解决了。不,不仅仅是解决,简直是点石成金!
而就在地球这边为吴所谓的转变津津乐道时,混沌神宫那边,一年一度的“广纳诸天贤才”的招生季,也悄然拉开了序幕。无数来自不同位面、不同种族、怀揣梦想(或奇怪想法)的年轻修士,开始涌向神宫设立的各个考点。
可以预见,这又将是一场好戏连台、奇葩辈出的盛事。听说,已经有些画风清奇的考生,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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