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尚未完全破晓，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废墟。
木念便已睁开了眼睛，她几乎一夜未眠，耳朵始终保持着警觉，捕捉着棚外每一丝风吹草动。
狭窄的窝棚里挤着四个人，连转身都显得困难。
柳氏和木柔蜷缩在角落里，脸上还残留着惊惶之色，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龙湖靠坐在另一侧，双目紧闭，呼吸平稳。
木念知道龙湖醒着。昨夜两次有野狗靠近窝棚时，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都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木念轻手轻脚地起身，打算再去寻找些食物和清水。
昨日从空间取出的馒头只剩1个，空间有保鲜功能，放进去的东西是什么样就一直保持着原样，因此食物不敢多拿出来，怕坏掉。
水囊将见底。
木念刚挪到窝棚入口，身后传来龙湖极低沉的嗓音：“当心。”
木念回首，看见龙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正凝视着她。
晨光微曦中，龙湖的眼神深邃如寒潭。
龙湖的嘴唇几乎不见动弹，声音压得极低，唯有木念能听见：
“外面有人。左侧，断墙后方，两人。已经盯梢一段时间了。”
木念心头一紧，她屏住呼吸，小心地从草帘缝隙向外窥视。
破败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卷着残叶与碎纸打转。
左侧那堵半塌的土墙后面，确实隐约有一道黑影晃动。
木念缩回身子，向龙湖微微颔首，示意已知晓。
“我出去查探。”木念低声说道，手中已然握紧了袖中的短刀。
龙湖目光在木念紧握刀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从右侧绕行。”龙湖哑声补充道。
木念没有应答，如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出窝棚，身影迅速消失在右侧的废墟堆后。
柳氏被细微的动静惊醒，惶恐地望来。
龙湖对柳氏轻轻摇头，示意无碍，自己则重新闭上双眼。
龙湖全身的肌肉微微绷紧，凝神听着外面的每一丝声响。
约莫一刻钟后，木念返回，手中多了一个破布包裹，脸色凝重。
木念钻回窝棚，将布包递给柳氏，里面是一些尚带温热的粗粮饼子和一大水囊的清水。
木念出去后，避在无人处，就把吃食从空间拿出来，就立刻返回。
木念道：“娘，你们先吃点东西。”
待柳氏和木柔小口进食时，木念才坐到龙湖身旁，声音压得极低：
“确是两人，是本地地痞，一直在监视我们。”
木念方才绕了一圈，从后方靠近，清楚地听到那两人的窃窃私语：
一个说：“看清楚了，就一个瘸腿男人带着三个娘们，还有个小的，肯定是外乡逃来，无依无靠……”
另一个声音：“那两个年长的女子模样标致，能卖个好价钱，等摸清她们究竟有几人……”
木念把听到的窃窃私语说出来。
龙湖听罢，面上不动声色，只问道：“你有何打算？”
“此地不宜久留。”木念语气决绝，“今天就必须离开。”
木念原本还想多待两日，让龙湖的腿伤再稳定些，也使母亲和妹妹得以喘息。
眼下形势危急，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龙湖沉默片刻，颔首道：“也好。”
龙湖试着活动受伤的腿，钻心疼痛使他额间瞬间沁出细密汗珠。
木念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瓷瓶，递给龙湖道：
“喝了它。”
里面是没有稀释过的灵泉水，加入了一些快速愈合伤口、止疼痛的药。
龙湖接过瓷瓶，深深望了木念一眼，并未多问，仰头饮尽。
一股温润的暖流自喉间滑落，迅速蔓延至龙湖的四肢百骸，连腿部的剧痛都没有了。
龙湖心中震惊，面上不露分毫。
木念取回空瓶，起身道：“我去寻辆推车。你的腿伤不能再耽搁了。”
搀扶行走太过缓慢、对伤口愈合无益，也过于显眼。
木念转身又嘱咐柳氏：
“娘，我出去一趟，你们万万不可以外出，不论任何人前来都不可以应声。”
木念再次离去后，窝棚内陷入沉寂。
木柔小声问道：“娘，我们真能找到外祖家吗？”
柳氏搂紧小女儿，声音微颤：“能的，一定能的。”
龙湖靠坐在墙边，闭目养神，双耳捕捉着外界一切动静。
风声草动，远方的人声，还有……那两道并未远离、令人不安的视线。
龙湖身侧的手微微曲起，指节形成随时可发力击打的姿势。
又过了半个时辰，木念尚未返回。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增多，夹杂着流里流气的说笑声，正朝窝棚方向逼近。
龙湖睁开双眼。
柳氏也听到了动静，吓得面色惨白，急忙捂住木柔的嘴。
“大哥，就在这儿，我看得真真切切的，那小娘皮进去后就没再出来。”一个公鸭嗓响起。
“妈的，这种破地方真能藏人？别是你小子看花眼了。”另一个粗嘎的声音骂道。
脚步声在窝棚外戛然而止。
草帘被人用木棍粗鲁地捅了一下，剧烈晃动起来。
一个声音大叫道：“里面的人，全给爷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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