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清晨，因一桩突如其来的命案而蒙上了一层阴影。花辞树、冷月与阿吉三人，在悦来客栈短暂商议后，便按照既定计划，分头行动。
冷月线：夜探殓房
是夜，月黑风高。洛阳县衙后院的殓房，阴森寂静，只有两名值守的衙役靠在门廊下，打着哈欠，低声抱怨着这晦气的差事。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掠过县衙高大的围墙，避开巡逻的兵丁，精准地落在了殓房所在的院落屋檐上。正是冷月。
她屏息凝神，观察片刻，确认只有门口两名守卫。她取出一小节迷香，指尖轻弹，那迷香如同被风吹动的柳絮，飘向两名衙役。不过片刻，两名衙役便脑袋一歪，靠在柱子上沉沉睡去。
冷月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滑入殓房。房内充斥着浓烈的草药和石灰味道，用以掩盖尸体的腐败气息。那具女尸被放置在一张简陋的木板上，盖着白布。
冷月揭开白布，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仔细查验。女子年约二十许，面容姣好，但此刻毫无血色，双眼圆睁，残留着惊恐与不甘。她仔细检查了尸体后心的致命伤，伤口边缘整齐，匕首是垂直刺入，力道极大，一击毙命，凶手显然是个惯于用刀且心狠手辣之人。
她重点检查了女子的双手、指甲缝。除了雷捕头取走的那块“佛头青”碎片，在女子右手的指甲缝里，冷月又发现了一些极细微的、同样呈暗青色的矿石粉末，以及……几丝极细的、金色的丝线，与匕首柄上缠绕的丝线一模一样！
“她临死前，应该与凶手有过短暂的纠缠，抓挠过凶手或者凶器，留下了这些线索。”冷月心中判断。她小心地将这些粉末和金线收集起来。
接着，她检查了女子的衣物和随身物品（已被衙役取下放在一旁）。除了那身质地不错的苏绣衣裙，女子身上并无任何能证明身份的文书、印信或首饰，仿佛被人刻意清理过。然而，在衣裙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冷月摸到了一个硬物。她小心拆开缝线，取出的竟是一枚小巧的、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古朴的、形如莲花与星轨结合的奇异图案！
这图案，冷月从未见过！她立刻将令牌拓印下来，并将原物放回原处，恢复夹层。
做完这一切，她不敢久留，悄然离开殓房，如同来时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阿吉线：市井暗流
阿吉混迹于修善坊附近的茶肆、酒馆以及码头的苦力聚集地，凭借着乖巧和善于搭讪的本事，倒是打听到一些零碎消息。
有人隐约记得，前天傍晚确实见过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裙、面容秀丽的陌生女子在修善坊附近徘徊，似乎在向人打听“柳条巷”怎么走，当时并未引人特别注意。
关于那柄华丽的匕首，有见多识广的老江湖瞥了一眼阿吉偷偷绘制的简图（根据记忆），咂舌道：“这玩意儿，可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看这镶嵌和做工，倒像是……像是宫里流出来的样式，或者是某些极度讲究排场的豪门私铸。咱们洛阳城里，能用得起这玩意儿的，屈指可数。”
而当阿吉旁敲侧击问起“佛头青”和龙门失踪案时，一些人讳莫如深，连连摆手说不知。只有一个常年往龙门那边送菜的老农，喝多了几杯，拉着阿吉偷偷说：“小老弟，别打听那些！邪门得很！都说那龙门山深处有山鬼，专抓落单的人！前阵子不光是看守的武僧，连两个不信邪、非要进山找什么‘宝矿’的外地匠人，也没再出来！”
外地匠人？寻找“宝矿”？阿吉心中一动，这似乎与收购“佛头青”的传闻对上了。
花辞树线：龙门初探
与此同时，花辞树独自一人，雇了一辆驴车，来到了城南的龙门。只见伊水两岸，香山与龙门山对峙，壁上窟龛密如蜂房，大小佛像数以万计，历经数朝开凿，气象万千，庄严肃穆。善男信女穿梭于各个洞窟之间，焚香祷告，香火鼎盛。
花辞树并未直接前往传闻出事或可能产出“佛头青”的偏僻区域，而是像普通游客和书画商人一样，先从最着名的宾阳三洞、奉先寺等开始观摩。他仔细欣赏着那些精美的佛像雕塑，时而拿出纸笔临摹，与看守石窟的僧人、附近的摊贩闲聊，话题自然引向龙门的传说和近期发生的事情。
“阿弥陀佛，”奉先寺前一位年长的僧人听闻花辞树问及失踪案，面露悲悯，“确有几位师兄夜间巡逻未归，官府也来查过，一无所获。方丈大师已加派了人手，并告诫弟子们勿要轻易涉足后山未开放的区域。”
旁边一个卖拓片的小贩插嘴道：“谁说不是呢！不光是和尚，前阵子还有两个从并州来的石匠，说是想找一种特别的石头研究雕刻技法，进了后山也没出来！现在啊，天一擦黑，这龙门山就跟换了张脸似的，没人敢往深处去。”
并州来的石匠？花辞树记下了这个信息。并州以出产优秀石匠闻名。
他借着观摩的名义，逐渐向游人稀少的后山区域靠近。果然，越往里走，石窟越发古朴残破，路径也渐渐荒芜。在一处坍塌了半边的无名小窟前，花辞树停下脚步。他敏锐地注意到，窟内一角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新近崩落的碎石，其中几块，赫然带着那种熟悉的暗青色光泽——佛头青！
他蹲下身，正准备仔细查看，忽然，耳廓微动，捕捉到身后极远处传来一丝几不可闻的、衣袂破风的声音！
有人跟踪！
花辞树心中警兆顿生，但面上不动声色，依旧装作专心研究石刻的样子，暗中已将一枚银针扣在指间。
夜幕渐渐降临，龙门山的阴影拉长，仿佛一张巨口，要将一切吞噬。三条线索汇聚，指向更深的迷雾：女尸身上的奇异令牌、可能与宫廷或豪门有关的华丽匕首、龙门后山神秘的“佛头青”与接连的失踪案……花辞树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洛阳城缓缓张开。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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