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石场上,寒风如刀。
孙大成的目光,从未离开过田富贵半分。他看着田富贵挑着矿石,一步步,有意无意地靠近一个落单的年轻守卫。
田富贵要逃,他不管。
但田富贵要杀人,他不能不管。
突然,田富贵脚下一滑,连人带筐摔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那个年轻的守卫见状,连忙跑了过去。“怎么了?没事吧?”
就在他弯腰查看的瞬间。
田富贵动了。
他像一头蓄势已久的豹子,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拳狠狠击在守卫的脖颈处。守卫闷哼一声,身体就软了下去。田富贵顺势夺下他背上的步枪。
为了制造更大的混乱,他拉开枪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倒地守卫的后心。
现场一片死寂,接着是囚犯们的惊呼。
不能让他开枪!
这个念头在孙大成脑中炸开。他没有丝毫犹豫,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猛地扑了过去。
他不是扑向田富贵,而是扑向了那个倒地的守卫。
“砰!”
枪声,还是响了。
子弹擦着孙大成的后背飞过,打在远处的山石上,溅起一串火星。
田富贵见一击未中,转身就朝后山狂奔。
整个采石场,彻底大乱。
尖利的哨声划破长空,更多的守卫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田富贵终究没能跑掉。他被几条狼狗扑倒在地,死死咬住,很快就被抓了回来。
审讯室里,田富贵像一头困兽,眼中满是血红的恨意。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当被问及同伙时,他突然狞笑起来,一口咬定。
“是孙大成!他才是主谋!”
“是他策划的一切!是他让我去抢枪的!”
“我就是被他逼的!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他为什么要把那个守卫扑倒?他那是怕我打偏了,没打死人,把事情闹大!”
田富贵恨孙大成。
如果孙大成肯配合他一起逃,以他们两个人的身手,未必没有机会。
是孙大成坏了他的事。
他要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孙大成有口难辩。
他救了人,却成了帮凶。他的沉默,他的不解释,在审讯人员看来,就是顽固不化,就是默认。
他顾念的同学情谊,换来的是背后最致命的一刀。
结果很快下来。
罪上加罪。
十年有期徒刑,改判死刑。
孙大成再次被戴上沉重的镣铐,离开了老年农场,押往皖南县看守所。
那里,是他上次差点死去的地方。
郭振海并不知道这一切。
他带着家里最好的一点全国粮票,坐了很久的长途汽车,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老年农场。
他想看看那个救了他女儿性命的恩人。
可他没有见到孙大成。
他打听了一圈,得到的消息,像一个晴天霹雳,把他整个人都炸懵了。
“孙大成?因为组织越狱,已经被判了死刑,押到县看守所去了!”
“听说是三个月后执行。”
郭振海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作响。
“天啦!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家属!”
他慌了神,连农场的大门是怎么出去的都不知道。他只有一个念头,去杨柳公社,去找孙大成的家人!
他一路狂奔,找到了王玉霞的娘家。
孙大成的老丈人王郎中,听完他的话,哆哆嗦嗦地站都站不稳。女儿的死,已经抽走了他半条命,现在女婿又要被枪毙,老人眼前一黑,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院子里顿时乱成一团。
郭振海一个石山县的村书记,在这里两眼一抹黑,根本不认识什么人。救人如救火,他把王郎中托付给邻里,自己又疯了似的往公社跑。
有人告诉他,可以去找公社的刘副书记。
他逢人就打听,终于在公社大院的门口,等到了正要出门的刘翠花。
刘翠花看着眼前这个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陌生汉子,皱起了眉头。
“同志,你找谁?”
“你……你就是刘书记吧?”郭振海喘着粗气,语无伦次,“我叫郭振海,是石山县郭村的……我是替孙大成兄弟来的!”
孙大成?
刘翠花的心猛地一沉。
“孙大成他……他因为越狱,又被判了死刑!”
轰!
刘翠花只觉得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她的眼前,只剩下郭振海那张开开合合的嘴。
越狱?死刑?
怎么可能!
她的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痛得她无法呼吸。
不。
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孙大成不是傻子。以他的身手,如果真的想越狱,怎么可能会被抓住?
她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的手指。
那个男人,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刘翠花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她必须去见孙大成。
她要亲口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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