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八,年的脚步愈发近了,雍亲王府内的沉寂却与市井的喧嚣格格不入。连日的晴日将积雪化去大半,只余屋檐背阴处和假山石缝里还残存着些斑驳的白色,如同人心头挥之不去的疑虑。
前院书房,胤禛(青荷)正在听高无庸回禀这两日来的动静。
· 西小院:柳嬷嬷已顺利进驻,乌雅氏起初有些意外,但听说是“福晋体恤”的安排,也只得恭敬接受,并未多言。
· 乌雅家:高无庸已去过乌雅·常保府上,赏了年礼,也“关切”了马匹调配的纠纷。对方感激涕零,赌咒发誓绝不敢给王爷添乱,对女儿在府中之事,更是一句不敢多问。
· 赵大夫:吴大夫已私下“点拨”过他,赵大夫吓得面如土色,连连保证日后李格格处只开“调理气血”的方子,绝不再提“有孕”二字,诊脉记录也已按吴大夫的意思重新誊改。
· 李氏:李文秀服了两日“调理药”,据柳嬷嬷观察,其精神未见好转,反倒时常倚窗发呆,眉间郁色更浓,饮食也越加清减。
· 戴铎暗查:暂无发现两位格格母家近期有异常大动作或与可疑人等接触的明确证据。
一切似乎都在按胤禛的“定计”平稳推进,表面波澜不惊。但这份“平静”,本身就让胤禛(青荷)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太顺了,顺得像一张精心擦拭过的薄绢,反而让人怀疑下面是否藏着墨迹。
他挥退高无庸,独坐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那份关于四川局势的新密报——年羹尧的请罪折子似起了些作用,皇阿玛的敲打似乎暂歇,但“并议”仍在拖延。前朝的僵持与后院的诡谲,仿佛两条暗流,在这年关底下无声涌动。
他阖上眼,《清静宝鉴》心法流转,试图将纷乱思虑沉淀。丹田处,青莲道种静静悬浮,混沌气息滋养着神魂,让他在一片迷雾中,仍能保持住最核心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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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他决定亲自去西小院外围看看,并非踏入院门,只是远远地、借巡视府务的名义走过。
乌雅塔娜所居的偏厢廊下,恰好能瞥见一角。只见乌雅氏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绛紫色棉袍,并未像寻常孕妇般畏寒躲在屋里,反而在柳嬷嬷的陪伴下,于廊下慢慢踱步。阳光照在她脸上,神情是草原女子特有的爽利中带着一丝初为人母(虽不自知)的柔和,手中似乎还无意识地抚着小腹。柳嬷嬷在一旁,半步不离,眼神既有关切,更有职业性的审视,偶尔低声说句什么,乌雅氏便点点头。
这幅画面,竟有几分诡异的“和谐”。胤禛(青荷)脚步未停,心中却转过几个念头:乌雅氏看来对柳嬷嬷的到来接受良好,至少表面如此。她身体底子好,胎象初稳,活动活动未尝不可,柳嬷嬷分寸拿捏得不错。
行至李文秀的窗下,则是另一番光景。窗扉半掩,隐隐传来低低的咳嗽声,以及丫鬟小心翼翼的劝慰:“格格,药快凉了,您再用些吧?” 里头半晌没有回应,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窗户纸上,映出一个纤弱落寞的侧影。
胤禛(青荷)眉心微蹙。李文秀这副模样,倒不似作伪,是真的郁结于心。是因为“胎象不稳”的传言而忧惧?还是因为别的?他想起吴大夫所说“肝郁痰湿非一日之功”,这李氏,心里究竟藏着什么事?
他没有停留,径直走了过去。有些病,根子在心上,药石难医。李氏的心病,或许正是窥探某些真相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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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书房不久,高无庸便又悄声进来,这次脸上带着一丝更复杂的情绪,像是意外,又像是了然。
“王爷,吴大夫让人递了话来,是关于……山东沂蒙那边,沈娘子的。”
胤禛(青荷)目光一凝:“说。”
“吴大夫那老友的最新密信说,五日前,有一行约莫三四人,骑着健骡,带着礼物,模样像是走方的药材商人,到了沈娘子所在的县城,打听了‘济生堂’的位置,还去铺子对面茶楼坐了半日。”高无庸语速平缓,却字字清晰,“他们并未直接接触沈娘子,第二日便离开了县城,往南边去了。老友派人暗中跟了一程,发现他们出了县城后,并未远去,而是在三十里外的一个镇子客店住了下来,似乎……在等什么,或者观察什么。”
书房内的空气似乎骤然冷了几分。
有人也在打听沈娘子?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是巧合,还是他寻找妇科圣手的风声,竟已走漏?抑或,是其他势力,也盯上了这位隐于乡野的女医?
“那行人的底细,能查到么?”胤禛(青荷)声音发沉。
“老友正在设法,但对方很谨慎,用的都是假路引,口音也刻意混杂,一时难辨来历。不过,看其做派和骑乘的健骡脚力,不似寻常商贩,倒像是有身家的府邸豪仆或……某些府上养的外围行走。”高无庸斟酌道。
府邸豪仆?外围行走?胤禛(青荷)脑中瞬间闪过几个可能的名字:八爷府?太子宫?甚至……永和宫?德妃手下也有不少暗中办事的包衣奴才。若真是如此,那对方的目的,就绝不简单。可能是想抢先网罗人才,也可能是想埋下钉子,甚至可能是想在他可能动用的这张“暗牌”上做文章。
“告诉吴大夫,传信给他老友,”胤禛(青荷)迅速决断,“第一,务必保证沈娘子及其子安全,必要时可示警,但绝不能暴露我们。第二,继续密切监视那伙人,查清其最终去向及与何人联络。第三,暂停一切与沈娘子的直接或间接接触,保持静默。我们……等得起。”
“嗻。”高无庸领命,却又低声道,“王爷,若真是有人也盯上了沈娘子,我们是否要……”
“不必。”胤禛(青荷)打断他,眼神幽深,“敌不动,我不动。现在贸然动作,反而落人口实。况且,沈娘子若真是心志坚定、安土重迁之人,也未必是旁人轻易能请动的。我们要的,是绝对可靠、完全掌控的助力,而非一个可能引来麻烦的‘名医’。”
他需要的是“棋子”,而非“变数”。若沈娘子已然暴露,或可能引来多方争夺,那她的价值,就要重新评估了。
高无庸退下后,胤禛(青荷)独自站在窗前。夕阳的余晖将庭院染成一片暗金色,却驱不散那愈发浓重的寒意。
后院西小院,两位格格的“孕事”迷雾重重;前朝四川,年羹尧的危机尚未解除;如今,连远在山东的一步暗棋,似乎也被人无意或有意地触碰了。
线,已经动了。
无论牵动这些线的是同一只手,还是几股不同的力量,都意味着他面临的局面,正在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危险。
青莲道种在魂核深处,缓缓旋转,吞吐着混沌气息,仿佛在孕育着足以应对一切变局的力量。清静宝鉴映照心湖,波澜不惊,却将每一丝危险的征兆都清晰映现。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山雨欲来风满楼。而他,必须在这风声鹤唳中,稳住阵脚,看清每一根线的来路与去向。
(第816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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