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也兴奋地联系了那家她钟爱的日料店老板。
对方得知用意后,帮忙准备了最新鲜的食材。
上好的鸡腿肉、鸡翅、鸡软骨,饱满的香菇、清脆的葱段,还有一些时昑喜欢的甜椒和南瓜。
下午时阳光很好,时昑躺在铺着厚毯的躺椅里,身上盖着暖暖的绒毯。
炭火升起,轻烟带着香气,秦也系着围裙,翻动烤串。油脂滴落激起小小的烟气,随后是浓郁的焦香。
烤好的第一串鸡肉递到时昑嘴边,她怕烫到,小心咬下慢慢咀嚼,眼睛睁大用力点头:“好吃,好好吃啊!”
阳光洒满院子,食物的香气,炭火的噼啪,直到时昑吃饱了,在暖阳中满足地说出一句话:“真好,我走了以后,你们也要这么好。”
时昑的声音,轻轻软软的。
……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炭火的余温还在散发,食物的香气尚未散去,阳光依旧明媚。
秦也却想吐。
……
那顿烧烤最终是如何收场的,秦也的记忆有些模糊。
后来几乎是机械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收拾,擦拭,整理。
时明玺全程沉默,最终只是抱起了昏昏欲睡的女儿,将她送回房间。
夜晚,玖园安静下来。
时昑入睡前却格外清醒。
秦也照例给她念故事,声音发飘。念完后她合上书,坐在床边,看着女儿在光影中小小的脸。
犹豫了很久,秦也才用尽量随意的语气开口问:“是谁告诉你,你会走了?”
心悬在半空。
既怕听到什么,又怕孩子其实根本不懂,只是重复了某个从别处听来的句子。
时昑眨了眨大眼睛,似乎在组织语言。
她伸出小手,指了指床头柜上另一本摊开的关于四季更替的绘本,那本书里有一页画着秋天的落叶,配文是:叶子宝宝离开了大树妈妈,去泥土里睡觉了。
“看了绘本呀。”
“书里说的,人都会走的,像树叶一样。” 她记得在瑞士的庄园里,江阿姨有一段时间很伤心,她也告诉时昑,是她的爸爸走了。
她的理解是片段的、具象的、被童话和隐喻包裹着的。
她从大人凝重神情中感知到,她会走,且不再回来。
才不到四岁的孩子,未必能抽象出死亡的定义,却已经懵懂地触碰到了消失的概念。
“那你觉得,走了以后,会怎么样呢?”
“不知道。” 她老实地说。
“但是,应该……不疼了吧?” 她抬头看秦也,眼神清澈,“妈妈,我有时候好疼。如果走了就不疼了,那也挺好的。”
看到秦也眼眶发红,时昑反而伸出手摸摸她的脸:“不哭了……我瞎说的。”
秦也回到房间时,脚步虚浮,脑袋里嗡嗡作响,撞得太阳穴生疼。
时明玺没在床上,而是独自坐在靠窗的沙发上。
侧影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孤直料峭,却也透着一股深重的疲惫。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
秦也没说话,径直走过去,像一只被暴雨淋透、终于找到遮蔽处的小猫,带着一身冰凉的潮气,无缩进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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