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橚在蒲团上端端正正地跪下,从宫女手中接过一盏热气腾腾的清茶,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弟子朱橚,今日愿拜朱先生为师!”
“恳请老师,不弃弟子愚钝,收录门下,传授济世活人之术!”
“弟子定当勤勉学习,尊师重道,恪守门规!”
说完,俯下身子,将茶盏举至朱霖面前。
朱霖注视着眼前这个的少年。缓缓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了那盏象征着“敬师如父”的拜师茶。
没有立刻饮用,而是将茶盏暂且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站起身,走到朱橚面前,沉声开口:
“朱橚。你既诚心拜师,入我医门。有些话,为师须在你入门之前,与你说个明白。”
“此乃我门传承之根本,行医之圭臬!你需字字句句,铭记于心!终身恪守不渝!”
暖阁内,顿时鸦雀无声。连朱元璋和马皇后,也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神色肃然地聆听着。
朱霖目光如炬,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弟子:
“第一戒: 医者父母心!凡求医者,无论王侯将相,亦或贩夫走卒;”
“无论家财万贯,亦或一贫如洗;无论相识故交,亦或陌路仇雠——”
“既入你门,便是病患!你需一视同仁!竭尽所能!”
“不可因其富贵而谄媚攀附,亦不可因其贫贱而敷衍轻视!”
“更不可因私怨旧隙而见死不救!此乃医者本分!”
“第二戒: 学医贵精诚!医术如海,深不可测。你需戒骄戒躁,潜心钻研。”
“于古籍经典,需熟读精思;于临床实践,需胆大心细。”
“不可浅尝辄止,不可沽名钓誉,不可固步自封!”
“当有‘三人行,必有我师’之谦逊,亦当有‘精益求精’之执着!”
“第三戒: 行医守正道!医术,乃活人之术,亦能成为杀人之刃。”
“你需持身以正,心怀仁术。不可以医敛财,盘剥病家;”
“不可以术助恶,为虎作伥;不可故弄玄虚,欺世盗名!”
“当以‘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为毕生追求!”
“第四戒: 传承有担当!他日你若学有所成,需谨记‘为往圣继绝学’之责。”
“当倾囊相授于有志之后学,使我中华医道,薪火相传,生生不息!福泽天下苍生!”
朱霖的声音在暖阁中回荡,每一条戒律,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朱橚的心上。
也让在场的朱元璋、马皇后等人,面露肃然起敬之色!
宣布完四条根本戒律,朱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朱橚,沉声问道:
“朱橚! 这四条,乃行医之根本,立身之准则!”
“你——可能做到?”
朱橚早已被师傅这番振聋发聩的师训,震撼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迷茫!
挺直了脊梁,朗声答道:
“师傅教诲,字字珠玑!徒儿朱橚——”
“谨记于心!”
“定当恪守不渝!”
“勤学苦练!心怀仁术!”
“绝不负师傅教导之恩!”
“绝不负父皇母后殷切期望!”
“绝不负所学,定要行医天下,救治万民!”
朱霖看着弟子眼中那纯净的光芒,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缓缓端起那杯象征着传承与责任的拜师茶,揭开杯盖,轻呷一口。
茶香袅袅,师道传承,于此礼成。
朱霖伸手,轻轻扶起仍跪在蒲团上的朱橚:
“好了,快起来吧。今日仓促,为师也未及准备什么像样的拜师礼。待日后再给你补上。”
朱橚依言起身,脸上仍因激动而泛着红光。
再次转向朱元璋和马皇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儿臣谢父皇、母后成全!儿臣先行告退!儿臣想与哥哥们分享!”
得到帝后颔首准许后,朱橚这倒退着走了几步,方才转身向殿外走去。
他极力想保持亲王应有的沉稳仪态,那轻快得几乎要跳跃起来的步伐。
以及微微颤抖的肩头,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狂喜!
身上某种无形的枷锁,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了!
他的人生,终于可以奔向自己真正热爱的星辰大海!
暖阁内,众人看着朱橚那“同手同脚”几乎要顺拐的欢快背影,都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一旁的小雄英,早已被刚才那庄严的拜师仪式“震撼”得心潮澎湃!
虽说他年纪太小,对师傅、戒律那些深奥的话,大半是听不懂的,但这丝毫不妨碍他那颗热爱“凑热闹”的童心!
只见小家伙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紧紧盯着五叔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那“跪地—举茶—磕头”的流程,他觉得简直是太威风、太好玩了!
于是,就在朱橚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殿门口的刹那,小雄英立刻“活学活用”起来!
“哧溜”一下,从金萌萌的怀里滑到地上,迈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旁边的茶几旁。
踮起脚尖,费力地端起一个空的茶杯,然后又“哒哒哒”地跑到侍立一旁的掌事宫女红玉面前,努力将茶杯举高高,大声吩咐道:
“红玉姑姑!快!给窝倒茶!”
红玉下意识地接过茶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马皇后。
小雄英却不管这些,下达完“倒茶指令”后,立刻又转身,目标明确地冲向正站在一旁笑吟吟看着他的朱晴!
伸出小胖手,一把拉住朱晴的衣袖,使劲地往刚才朱橚跪过的那个蒲团旁边的椅子方向拽,嘴里还急吼吼地嚷嚷着:
“姐姐!姐姐!你快坐!快坐这里!”
朱晴被小家伙这没头没脑的举动逗得“噗嗤”一笑,一边顺着他的力道往椅子那边走,
一边好奇地问道:“我们英儿这是要干嘛呀?让姐姐坐这里干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小雄英见她坐定,立刻松开她的衣袖,然后转过身,面对着朱晴。
学着刚才五叔的样子,小脸绷得紧紧的,表情自以为极其“庄重”,然后——
“噗通!”
有样学样地,直挺挺地跪在了那个蒲团上!
由于用力过猛,小身子还微微晃了晃,差点没保持住平衡!
跪稳之后,仰起小脑袋,用那双清澈无比的大眼睛,“深情款款”地望着一脸错愕的朱晴。
然后扯开小奶音,大声地、一字一顿地喊道:
“姐姐在上!”
“受徒儿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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